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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孙策之死:接二连三的闹鬼事件

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仙怪?对于这一问题,到现在我们还很难掰扯得清楚;以至于连毛主席都说,对待这种东西要“半信半疑”。

现代科学当然认为一切鬼神仙怪都是虚构的,人死精血腐朽,哪里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呢!并将之一概归结为封建迷信,成为了大家共同反对的东西。但尘世太大,有些事往往说不大清:比如说孙坚的死(他要是老早留意上天给他的征兆,早作提防,能遭人暗算吗!);再比如本节要说的孙策的死,以及这位半人半仙的于吉——

经历了上一场恼人的风波,孙策气忿忿地回府。却早有丫鬟、小厮们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孙策的老妈,吴太夫人。——可惜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阻力实在太大,连太夫人自己都是坚信于吉是绝对神仙的人!

一听这事,老夫人连忙把儿子叫进后堂,亲自为于吉求情:“儿啊,你咋就把人家于神仙关到监狱里了?!我听说这人曾经多次给人无偿看病,属于精神境界极高的‘活雷锋’,百姓军民都对他十分敬仰——这样的人可不能给他杀害了呀!”

孙策一点听不进去:“什么神仙!这就是个妖人。他天天招摇撞骗,拿这些妖术骗人,我怎么能放过他呢!”可太夫人依旧再三劝解。孙策实在受不了了(可也不想改变自己的世界观),只好想了个办法,他要当中提审于吉。

这本来也是个权宜之计,审问一番不过是应付差事;但谁料,恰恰就是这个提审的想法,反而闹得孙策怒火中烧!这是咋回事呢?——原来,孙策无意发现:尽管于吉被自己发下监狱,但狱警们也都是虔诚的于吉信徒;他们竟然私自给于吉取下镣铐枷锁,直到孙策传唤的时候再匆忙为他拷上!

火上浇油有木有!孙策暴怒了。原有的提审兴趣顿时烟消云散;这位江东小霸王很快传下命令:将那伙狱警痛扁一顿,以示警告;至于于吉本人,依旧全面锁拷,放下监狱(并且严禁再有人私自照顾于吉)!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发生后,东吴集团的大部分官员都被再度惊动了,以老臣张昭为首的好几十人联名写信,拜求孙策,要求释放于吉。孙策更烦闷了,他亲自把这些人都叫来痛骂:“你们好歹都是读书人,怎么能这么不辨是非呢!”

并且,为加强说服性,孙策还充分使用了摆事实、举例子的方法,对这些臣属谆谆相告:“想当初,交州刺史张津那人,就是因为听信了邪教的蛊惑,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奏乐烧香,并且时不时还玩拿红头巾裹头的把戏;自认为可以增大军威,结果最后竟被敌人惨然杀害。——这种事情实在无聊,你们居然还没有醒悟;我现在这么做,就是想在三吴地区做个表率,好好整顿整顿思想认知!”

(按:孙策所说的那人,也是同时代的一位军阀。张津,男,表字子云,荆州南阳(今河南南阳)人。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在灵帝刘宏的时候,促成国舅何进和袁绍联手讨论谋杀那伙死太监这件大事。后来被汉政府调往今越南北部地区,担任交趾刺史和交州牧。后因意外暴毙而亡,死因不明。)

孙策这番话听起来可谓十分深刻,立意高远。可惜这伙官员就是听不明白。吕范跑出来提议:“我听说这位于道人有一项绝技:能够随时随地求雨。现在我们这边闹旱灾,干嘛不让他求一场雨为自己赎‘罪’呢?”

对于这一提议,虽然孙策内心还是不太认同,不过他认为这件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成功的几率太低,因此姑且一试;捎带也看看这个妖人还有啥本事。——这才勉强同意。

就这样,在孙策的默许下,官员们从监狱里又将于吉接了出来,为他去掉枷锁,请他上坛做法求雨。于吉不敢违抗,马上洗了个澡(沐浴更衣),拿了一条绳子把自己绑在大太阳底下。这一奇怪的举措很快便引来很多百姓围观,几近万人空巷,水泄不通。

于吉对众人抒泄自己的委屈:“唉!我是为了你们大伙儿才求这三尺甘霖的;可是我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啊!”大家都鼓励他:“不会的!要是您能求来大雨,老板一定会敬服您的!”于吉喟然长叹:“你们不知道,我气数到了,这是天命。恐怕没法逃脱!”

一会儿工夫,孙策本人亲自跑来坛中下令:“都听好了!要是到了午时还不见下雨,就马上烧死于吉!”说罢,还专门让人事先堆积好干柴等着。(从精神上给于吉以巨大压力。)

说来也怪,这个于吉也不知有啥本事,只烧了几张符纸,嘴里念了几遍口诀;快到午时的时候,本来烈日炎炎的大晴天突然就变得狂风骤起,阴云密布。见此状况,孙策暗道不妙,赶紧抢先一步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都已经正午了,可天上还是只有乌云,不见下雨。看来这货正是招摇撞骗的妖人一个!——来人,给我将他拉上柴堆,马上行刑!”(大家看,明显就是耍赖!)

尽管有失公允,可军令一下,孙策气势汹汹,其他人有口难言。很快,烈焰被点燃,熊熊大火照映着柴堆上双目紧闭的于吉之脸庞,周围一片惋惜同情之声。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也不知从哪儿突然蹿出一道黑烟,直插云霄;随即一声巨响,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去!这技术,直接意念控制有木有!)

轰隆隆——!!!这场大雨一直下了整整一两个时辰。顷刻之间,街市上成了水的世界,山边的小溪小涧顿时暴涨;确实足有三尺大雨。过了会儿,更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仰卧在柴堆上的于吉不动声色,只张开嘴大喝一声,天空立马云霄雨霁,太阳又露了出来!

这两下极其玄妙的神仙道术,已经足以让周围肉眼凡胎的百姓官员等人目不暇接了。大家一起喧闹着把这位大神仙从柴堆上扶下来,替他解去绳索;也不管地上满是水流,直接跪下地去,向于吉致以最虔诚的膜拜!

没办法,在其他人心中,于吉已经用亲身实验证明了他神仙的身份,他已然就是拥有无上道术、可以救死扶伤、拯救人类的最高神灵!——但谁也没有想到,人们的这一过火举动,却再一次触怒了一边冷眼旁观的孙策!

对孙策而言,人们对“妖人”于吉吹捧得越厉害,就说明于吉的邪教妖术越深入人心;自己显得黯然失色不说,搞不好还会影响自己的威信和统治。这已经不单单是世界观的问题了!因此,当看到这么多人不顾衣服直接跪倒在积水中的时候,他那股怒火就显而易见了。

孙策大声呵斥周围的人:“都给我停住!阴晴雨雪是天地定数,哪里是这货的功劳!这个妖人不过偶尔钻空子罢了,你们都瞎起什么哄!”说完,他随即拔出宝剑,严厉责成刽子手快点砍了于吉。

官员们还在苦苦劝谏,孙策已经快濒临崩溃的边缘了;他盛怒着撂下一句:“你们难道都要跟着于吉造反吗?!”——被戴上这么严重的政治帽子,其他人只能沉默不言。

封了众人的口,妖人于吉的死也就没有障碍了:刽子手一刀砍去,这位于神仙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上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瞬间却有一道青气朝着东北方向飘去了。(这是于吉的灵气吗?)

孙策可不管这么多,他干脆下令将于吉的尸体摆在大街上示众,来达到自己矫正所有人世界观的目的。——这样一来,孙策是暂时高兴了。但他不会料到,这一举动却恰似捅了马蜂窝;接下来,灵异事件也就源源不断地发生了!

于吉死的当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护尸体的士兵便匆匆跑来,报说于吉的尸体不见了!孙策还以为是那位士兵的过错,准备拔出剑砍了那位士兵。就在这时,从堂屋前慢慢走过来一人,分明却是于吉!(什么情况?)

孙策不怕鬼,“于吉”的出现反而让他愈加暴怒;正当他准备拔出剑来砍鬼的时候,自己却忽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领导人昏厥了,左右的人赶忙将他抬进屋内,对他施以急救;一直折腾了好半天才醒来。(这算是得罪神人的报应吗?)

听说儿子出了意外,吴太夫人赶紧跑来看望。老人家忧虑地对孙策说:“唉,都怪你无故杀死那位神仙,这下摊上麻烦了!”孙策却不以为意:“老妈呀,你说哪里话!我从小就跟着老爹一起打仗,被我干掉的人简直不计其数;有哪个让我摊上麻烦的!现在不过是杀了一个妖人罢了,正好为天下百姓除去了一个大害;怎么就能算我摊上麻烦了呢!”

见孙策仍旧我行我素,太夫人有点小嗔怒:“还说!都是你不信,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形!我觉得你还是做点善事禳解一下吧。”但孙策似乎铁了心了:“我偏不!人的命天注定,那个妖人算个毛!我是绝对不会禳的。”

在孙策的坚持下,太夫人终于没能说动孙策,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她料定儿子是绝对不会真的去禳解的,便自己让左右的人偷偷布施,为孙策禳解。母子连心,老人家的付出的确值得我们感动,但效果却似乎并不明显——当天晚上二更,孙策斜躺在床榻上看书,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灯烛灭而复明;随即,妖人于吉明明白白地出现在灯影之下!孙策大为愤怒,高声呵斥:“有完没完!我这辈子立志要收服所有妖孽(这貌似是法海的台词~),来达到安定天下的目的;你不过是个阴鬼,怎么还一个劲缠我?!”随即拔出床头挂的剑扔了过去。可这个时候,于吉又不见了。

吴太夫人知道这件事以后,心里越发忧闷了;孙策为宽慰老妈,只好硬撑着走路,表示自己没事。太夫人心里清楚,她实在不忍心儿子继续这么被折磨下去,只好再一次向孙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唉,儿啊!人家圣人都说了,‘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中庸》);又说,‘祷尔于上下神袛’(《论语·述而》);说明鬼神这些东西,或许还真的存在着呢!不可完全不信。——你说你闲着没事,白白屈杀了人家于先生,能不遭报应吗!听妈话,我已经让人在附近的玉清观里设好了醮坛(古时僧道为祈神求福所搭建的神坛),你只要亲自过去拜祷一下就没事了!”

孙策本来不想去,可他一不想让老妈继续担心,二也不敢违抗老妈的命令,只好勉强坐上轿子到了玉清观。到地方以后,道士迎接入内,请孙策往前烧香,孙策却只焚香,不拜谢。这时,诡异再度发生了:香炉中散发的烟气却突然聚拢在一起,结成了一座华盖;上面居然又坐着那个妖人,于吉!

真的没玩没了。孙策气急了,干脆直接破口大骂。骂毕,孙策走出大殿散心,可他居然又见到于吉站在殿门口,并且还一直瞪着眼睛看他!孙策实在有点扛不住了,便开口问旁边的人:“你们看见鬼了吗?”可左右的人却都说没看见!

孙策更加气愤了,再一次拔出身上的佩剑朝着那位“于吉”扔去。这一次扔准了,也确实有人倒地死了;不过不是于吉,而是当天动手砍死于吉的那位刽子手!那位倒楣的士兵当场被孙策的飞剑穿透了脑袋,七窍流血倒地而死。(天呐,鬼魂索命,太可怕了!)

误伤人命。孙策只好吩咐将这位士兵扛出去埋了。但事情还没完,等他走出道观的时候,居然又见于吉往观门走了进来!孙策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他一口认定这座道观是收藏妖鬼的所在,马上下令让士兵上前对之进行拆毁。

再接着,当士兵们攀上屋檐揭瓦的时候,却见于吉站在房顶上,飞起瓦片往地上投掷。孙策再度暴怒,传令迁出观内所有道士,改为放火烧毁这座道观。可是,当大火燃起的时候,那位阴魂不散的于吉却再度站在火光中!

孙策实在没办法应对了,他真的崩溃了。可当他气急回家的时候,居然又发现于吉站在自己的府门前!——“妈了个巴子的,还真的缠上老子了!”孙策干脆不回家了,他随即下令集结所有军队,往城外进行扎营(晚上就在城外安歇吧);并传唤所有将官,准备发兵联结袁绍一起夹攻曹*。(这决定得也太快了吧!我猜,他其实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虽说孙策的举动可以理解,但就事论事,将领们还是觉得决定下得有点太仓促了些;更何况孙策本人还生着病呢,这样子怎么去打仗!因此,将官们都对孙策进行百般劝阻,孙策才最终搁下了这个念头。

灵异事件还在继续。当晚,孙策就在城外的营帐内休息了;可居然又一次见到于吉披头散发地前来了。孙策一夜骂不绝口。第二天一大早,吴太夫人传下命令召孙策回府。等孙策回去后,老人家见这位儿子变得形容憔悴,一下泣不成声。孙策不信,找来镜子一看,自己果然瘦得不成样子了!

他大惊失色,似对其他人说,又似自言自语:“我咋就成这样了!”一句话没说完,孙策发现,那位该死的于吉居然又站在镜子里了!他气得拍碎镜子,大喊一声。——到这时,孙策一次次的暴怒,上次受的箭疮终于发作了;他又一次昏厥了。

孙策再度昏厥,吴太夫人连忙招呼左右手忙脚乱地将他抬回房内。一会儿,孙策苏醒,大概是预知到了什么,他不禁一声长叹:“我大概要完蛋了!”

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孙策赶紧传令,将张昭等文武官员,以及弟弟孙权召到自己的床榻前,对众交代后事:“现在汉家的天下乱了;我们占据着吴越一带,拥有三江地盘,可谓大有可为。希望你们能好好辅助我这位弟弟!”

随即,孙策让人把象征东吴地区最高领导人的印章拿来,当众交给孙权:“记住,要是把咱们江东地区的弟兄们都拉出去跟敌人对K,争夺天下,这点你不如我;但是要说任用贤能,让他们辅佐你保住江东这块地盘,我不如你。现在我把位子交给你,希望你能念及老爹跟你老哥我打下这片江山的艰难,务使好好发展壮大!”孙权大哭着接了印绶。

行完权力交接的大事,孙策又挣扎着对老妈吴太夫人说道:“儿子我快不行了,不能赡养您老人家了,可惜!现在我将一把手的位子已经传给弟弟了,他还小,希望您早晚训诫教导着他。我跟老爸当初任用的老员工,一定不要慢待,更不要轻易更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听到儿子这么说,老人家大为悲恸;她哭着问孙策:“就怕你弟年幼,担当不了这个重任,那可咋办呢!”

孙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会的!我弟弟比我强,一定能够担当大任的。另外,以后要是内政问题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可以问问张昭;对外战与和的抉择,可以问问周瑜的意见。这俩人都是我们东吴的牛人,绝对靠谱。——唉,就是周瑜不在这里,我没法对他进行当面嘱咐。可惜了!”

说完这些,孙策仍不放心,还转过头对其他弟弟们交代:“我死了之后,你们一定要齐心协力辅佐权儿。我们老孙家的宗族中,要是胆敢有一个人怀有其他想法,你们就合起伙来对付他;要是你们自己骨肉相残,死后坚决不准埋进祖坟!”对于这位垂死哥哥的临终吩咐,弟弟们均哭泣着接受了命令。

最后,孙策把老婆大乔叫过来吩咐:“我们夫妻一向和谐,可惜中途分离。这都是命。我死后,你要好好孝敬你姑姑。以后你们姊妹(指小乔,周瑜的妻子)相见了,一定让她转告周瑜,尽心辅佐我老弟,千万别辜负我俩半生相知的情义!”

大乔含着泪点头答应。到这里为止,孙策才挣扎完自己的最后一口气,闭上眼睛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年仅6岁。他死得满是遗憾。

表面上看,孙策是被“妖人”于吉之鬼魂无休止的纠缠致死的,其实我想,这大概只是以讹传讹罢了;真实的情况是,即便跟于吉有点关联,或许也只是孙策的心病,绝不会有那么灵异的事情出现的。

最后,让我们对这位江东小霸王做个简短的总结:

孙策,一个传奇般的名字。如果说他老爹孙坚的横空出世是为了他们家族最初的兴起,那么孙策的奋起拼搏则一举挽救了濒死状态的整个老孙家,并且开拓出吴越这么广袤的大地盘——实际上,孙策几乎等同于白手起家,他是江东集团真正的奠基人!

英魂已逝,遗恨无尽。对于他光辉荣耀、英勇善战的一生,我们已经找不出别的什么好话来描述,他是一位真正的壮志英雄。——其实我们只要稍稍想象一下就知道了:假若他不是暴毙而亡,依靠他高昂向上的无限斗志和积极开拓的打拼精神,要是能继续保持驱逐异势力、横扫吴越的那股劲头,最后的天下格局会是后来那样吗?

不,一定不!要是真那样,对刘备、曹*集团而言,后果一定非常不堪设想;哪里还会像孙权那样仅能割据自保、搞高度自治呢!真是知弟莫如兄,孙策说的一点没错:孙权可使继承发展,孙策却可以拓土开疆——一创一守,其意自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