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吐尔迪和哈孜等三个老队员，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了踪影。阿里甫在晨礼结束时宣布两个班的新班长，一班班长是司马义，副班长仍然是波尔昆提。
司马义当班长，营地从上到下都很赞同。没有他奋不顾身地跳进水潭救艾尼，小艾尼已经葬身潭底。不仅如此，如果艾尼淹死在水潭里，营地赖以存在的这个水源，也就报废了，整个营地的去留立刻成了问题。况且他为人亲和，大家都很喜欢他。
司马义把铺盖搬到吐尔迪原来的位置，担当起吐尔迪的各项职责。
第二天是负重越野，每人要背着四公斤的空匣步枪和十公斤背囊，攀登更高的后山左峰。晚饭前，大家按照艾尔肯的要求，把自己背囊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到营地边上装进半包砂石，经过艾尔肯一一称重，不足的当即补上，晚饭后回到营房提前睡觉，以养精蓄锐。
早上破例没有跑步。早饭后每人发了五个馕饼和两瓶水，又增加了两公斤重量。水是用塑料可乐瓶灌的溪水，营地只有哈斯亚蒂喝可乐，由阿曼隔三差五地捎一箱来，喝完的空瓶子留在厨房里，现在派上了用场。
艾尔肯宣布以班为单位集体上山，一班在前，二班在后，副班长领头，正班长殿后，各班不得分散、不准掉队，除了伤病等特殊情况，不准由别人代背步枪和背囊。
出发前，艾尔肯挨个检查各人背囊，结果发现两个作弊的，一个用旧衣服塞到背囊里代替砂石，另一个的砂石少了一半。每个作弊者不但各挨三皮鞭，重新将背囊恢复为十公斤砂石，还各加了一大卷攀登悬崖用的拇指粗塑料绳，每卷足有四五公斤。两个人懊悔不迭，其他人幸灾乐祸。
艾尔肯担任总领队，背一只装着馕、水和急救包的背囊，手上提着皮鞭，走在队伍前边。波尔昆提紧跟着艾尔肯，走在一班排头。开始的路途和前一次差不多，走过缓坡，穿过小树林，又走上一截，就离开前一次的路向左拐。
后山左峰的山体结构和右峰不同，岩石多、砂石少，虽然山坡陡峭、巨石嶙峋，但脚板踏得实在，手也能放心地攀援突出的石块。只是身上增加十六七公斤的负重，爬得十分费力。大家把步枪横放在双肩背的背囊上，枪带挂在胸前，也有的把枪斜挎在身后，尽量腾出两只手来帮助攀爬。不出一个小时，很多人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爬了两个多小时，碰到了第一处悬崖。二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好象刀削斧劈一样，几乎没有能够踏脚的地方。艾尔肯说：“两个班各出一个人，留下背囊，带着绳子从右边绕道爬上崖顶，把绳子拴到大石头上放下来，其他人抓住绳子攀登。”
尧里瓦斯自告奋勇，司马义还没有来得及表态，艾尔肯看着尧里瓦斯的大块头，估计爬绳子不容易上得去，就同意了。尧里瓦斯背着枪和一卷塑料绳，跟二班一个人绕了半个小时才爬到崖顶。他们把绳子在崖顶拴好后放下来，喊道：“能上了，爬吧。”
其他人在悬崖底下休息了半个小时，体力已经基本恢复。波尔昆提正要过去抓绳子，司马义拦住他，看了看崖顶说：“我先上，你在下边照应。”
波尔昆提明白司马义的意思，心里一阵感激。
二十来个人陆续从两条绳索攀到崖顶，各人留在崖底的背囊也用绳子吊了上来。
后面又攀上一个稍缓的悬崖，走过一条长长的山脊，越过两座小点的山头，穿过一道狭窄的山缝，爬过几处险峻的陡坡，终于到达后山左峰的峰顶。下山时仍然维持上山的队形，虽然也很艰难，但不需消耗过多体力，只是麻木地跟着前面人往下走，注意不踩空、不摔倒就行。在下到上山遇见的第一个悬崖时，天已黑透，好在繁星满天，星光灿烂，能看得清脚下的石头。回到营地，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在队员登山的时候，营地岗哨由二班那个被克里木走火打伤的队员担任，山口暗哨由艾尼充当。队员们回来后便恢复正常的岗哨值勤。
吃完晚饭，司马义去山口换回当了一天暗哨的艾尼。每次晚上正常换岗时，都是由营地两个岗哨中的一个回到营房，低声唤醒该上岗的三个人，叫他们出去换岗。山口那里九点到十二点是司马义的岗，十二点钟波尔昆提换司马义，三点钟是克里木换波尔昆提，六点以后就是白天的岗哨了。
波尔昆提换回司马义，趴在山口的砂石窝里，身上裹着山口一件肮脏的羊皮大衣，一股浓烈的难闻气味直钻鼻孔。下半夜很凉，要不然他怎么也不想裹这件大衣。大衣颜色已经跟砂石颜色分辨不清，御寒的同时还起到保护色作用，倒也一举两得。
白天负重攀登北山左峰，累得腰腿酸痛，半夜还要到山口值岗，困得眼睛发粘，这又累又困到极点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但再难也得坚持，因为只有在山口值勤时，波尔昆提才能静静地思考。
他回顾了进山以来的情况，初步知道了大大的死因，查出了偷听告密的人，得到了阿里甫的信任，结交了艾尼、吐尔迪、司马义和克里木等朋友，但也引起买合木提警觉，与尧里瓦斯结了怨。虽然经过刻苦训练，自己能力有了很大提高，可是要完成想做的事，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单薄。艾尔肯是他最亲近的人，但艾尔肯跟阿里甫跟得太紧，关键时刻不能依靠。哈斯亚蒂是阿里甫的妻子，更不要指望。尼加提有实力，可他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几个朋友中，吐尔迪已走，司马义不过是新任班长，虽然人品不错，但能力有限，艾尼和克里木就更不用说了。
波尔昆提陷入一阵迷惘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