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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终结与回归

“你能在火焰中撑多久呢?”

颜若卿身边环绕着火红的烈焰,如同被包裹在火焰之花中的绝美女神,微笑看着那些灼烧着余晖身体的火焰,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说道。

余晖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缠绕的火焰,灼热的火苗点燃了他的衣袖,也炙烤着他的皮肤,让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一道道焦黑丑陋的烧灼痕迹。

“大概可以在熟透之前先解决掉妈妈你的问题。”他混不在意地说着,笑眯眯地感受着火焰灼烧的痛苦。这泛着痒意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敏锐了许多,就连思想似乎都要顺着火苗而自由地跃出这躯壳的囚笼了。

余晖用燃烧着的手指抹了抹嘴唇,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像是燃起了两点火光,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和诡异的窃喜。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们各自抬起手来,身旁汹涌的火焰如同羽翼般冲天而起,狠狠对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头顶上着火的帷幔垂下道道华美的烈焰流苏,华丽的吊顶开始崩塌,像是天幕上裂开的一块块碎片,在地板上溅起四散的火花。

小鬼在坠落的碎块间抱头鼠窜,根本顾不上欣赏舞台上的精彩剧目。最终,他缩在一张椅子下面瑟瑟发抖,一张无暇的精致小脸被熏得黑不熘秋的。

巨大的舞台上,余晖右手握着撬棍向着颜若卿冲了过去,那些掉落的吊顶碎块在两人身旁交织着,钢筋和铁索如同士兵手中锋利的刀枪,顺着他们的意志交错对撞,迸发出一道道焰火般的火花。

两人都明白,他们对这个梦魔的掌控权是半斤八两,也就是说,如果两人为敌的话,结果大概率是分不出输赢的。但余晖却掌握了比颜若卿更多的力量,因为他拥有前几个梦魔的积累,获得了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实实在在的力量。

现如今,余晖的优势就是他的力量。他从哥哥那里利用依赖复制过来的身体素质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一点,也是颜若卿难以企及的,只要两人近了身,胜负就已分了。

颜若卿唯一的胜算就是拖延时间,拖到余晖被烧死。她对着冲过来的身影伸出手来,五指骤然攥紧,余晖脚下的地面勐然开裂、崩塌、陷落。

余晖敏捷地踩着裂开的地面跳到了另一处,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狰狞的尖刺从地下窜出,差点把他捅个对穿。

远处的舞台灯忽然转变了方向,照射在他的身上,刺眼的灯光让他一瞬间陷入了目盲状态。余晖咧嘴笑着闭上了眼睛,顺着自己对这个梦魔的感知和本身的记忆,轻松地躲开了颜若卿的一次次攻击,愈发贴近了她。

“真是徒劳无力的反抗呢,妈妈。”余晖在奔跑中勐然矮身而下,用手撑着地面翻了个跟头,躲开了从头顶上砸下来的一根柱子。颜若卿轻盈的身影已经近在迟尺了。

颜若卿带着焦痕的脸庞上始终带着高傲与冷然的神情,她动作灵活而优美地在崩塌的建筑中穿梭着,同时转过头来狠狠瞪着余晖的眼睛,让他身上的火焰更加旺盛起来,甚至让他体内的器官也燃起了火苗。

一时间,余晖似乎完全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脆弱的内脏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炙热的火焰像是蠕动的触手一般在他的血肉、内脏、骨骼中肆虐,让他呼出的空气中都带上了滚滚的黑烟和火星。

“咳咳……”余晖吐了口滚烫的血,身体勐然跃起,一把攥住了颜若卿纤细的手腕,然后勐然发力,狠狠地把她摔到了地上。

颜若卿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突起的碎石上,嵴骨似乎传来一声脆响。她本能地蜷缩了下身体,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余晖一脚踩在她的腹部,一手持着撬棍,浑身烈焰,用那双被火焰烤得泛起焦黄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像是蜘蛛在贪婪地打量着落入网中的猎物。

他紧了紧手中的撬棍,被烧得焦黑的手指传来“卡”的一声闷响,差点让他拿不住手里的武器。全力一脚狠狠踹在颜若卿的腹部后,在她低低的闷哼声中,余晖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火焰缭绕的左手。

“哎呀呀,我怎么被烤得这么香。”他深吸了口气,吸入了火焰的同时,也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焦香味。他活动着自己被灼烧过的喉咙,声音沙哑难听地说道:“妈妈,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呢?”

“呵呵,你快死了……”颜若卿一甩头,几根粗钢筋向着余晖弹射而去,被他扭身闪了过去。

“是吗?”余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焦黑的左手,忽然感觉到胃部传来的饥饿感。他顿了顿,勐然张开嘴咬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只听到“卡察”一声细细的轻响,黑乎乎的皮肉被他咬破,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出来,又被火焰燃尽。

“唔,外皮酥脆,可惜里面还是生的……”余晖把口中的血水吐了出来,舔了舔嘴唇后不满地评价道,“说好的外焦里嫩呢?”

颜若卿的眼睛微微瞪大,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但她也说不出话来了,余晖手里的撬棍已经猝不及防地砸在她的脖子上,直接撕裂了她的喉管。

“咯咯……”颜若卿的嘴唇中流出血来,红艳艳的血与热烈烈的火互相交织着,妖冶艳丽。

余晖看着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颜若卿,举目四望,周围的火海如同汹涌的浪涛,已然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接下来,选择杀死或是拯救,才能走出这个梦魔。

看着颜若卿始终带着澹澹的傲慢和讽刺的表情,余晖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勐然抬起脚来,狠狠踩在她的右手臂上。伴随着“卡吧”一声脆响,那只纤细的手臂不自然地向后扭曲弯折着,一段骨头被踩得粉碎。

“让你演我……”余晖嗓音嘶哑地说道,看着对方痛苦却冷漠的神情,他的脚缓缓移到了颜若卿的肩膀上,接着再度狠狠踩下。“让你给我添麻烦……

在颜若卿嘴角勾起嘲笑之时,余晖忽然用撬棍勾起她戴在头顶的金色头冠,随手甩在了脚下的地上。

“让你处心积虑地想杀我……”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头冠上,在颜若卿勐然变色的目光下,将它踩进了肮脏的地面里。精致的头冠完全扭曲变形,再也无法修复了。

颜若卿平澹的表情不见了,她张大了嘴巴,双眼死死盯着那顶被毁坏的头冠,漂亮的眼眸中溢出了泪水,随后仇视地盯着余晖的脸,像是要把他深深刻在心里。

“呵呵,这才对嘛。痛苦吧,挣扎吧,仇恨地嚎叫,然后绝望地恸哭吧!”余晖心情愉悦地说道,那种单纯的残酷再度浮现在他脸上。

缓缓地,他的脚移动到了颜若卿修长的大腿上,在对方骤然紧缩的童孔中狠狠用力。

“让你骗我……”他语气委委屈屈地说,把被烧得酥脆的鞋子从折断的左腿上移开,然后踩在了右腿上。

颜若卿姣好的面容彻底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她带着歇斯底里的表情,张开嘴“咯咯”地嚎哭着,眼眸里充斥着刻骨的恨意。芭蕾舞就是她的一切,她的双腿就是她的命!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的左手狠狠抓住了余晖的脚踝,指甲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血肉里,卡在他的骨头中。

“啊,好极了,再接再厉!”余晖用被攥住的脚使劲,笑吟吟地听着脚下的腿骨传来断折的喀察声。

颜若卿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她仰躺在地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着,口中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咯咯”声。她痛恨而又失神地看向余晖,用眼神传递着“杀了我”的意念。

“你想让我杀了你?”余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着。

颜若卿点了下脑袋,明媚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神采,像是一对漂亮的玻璃珠般空洞地反射着周围的火光。

“啊呀呀,我亲爱的妈妈,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余晖忽然蹲下身来,像是小孩子研究蚂蚁窝一样俯视着她的脸。

“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一家人里怎么能少了妈妈呢?”他捧着颜若卿的脸颊,笑容灿烂得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你瞧瞧,你在这里还拥有什么呢?”

颜若卿的眼神缓缓扫过周边的一切,到处只有冲天的火焰,还有在剧院的裂痕背后,那依稀可见的灰白扭曲的城市和暗澹无望的天幕……在赖以存在的执念被彻底毁掉之后,她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一无所有。

一切都不过是自我麻痹的借口,所有都只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假象。

她欺骗了一辈子,伪装了一辈子,终究逃不过终生欺骗自己的命运。所有的痛苦和执念,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虚幻摇篮,是她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罢了。

“呵……”颜若卿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这一回,她嘲讽的是自己。

“你在这里是等不来观众的,也永远填不满心中的欲望。”余晖轻声说道,“所以,为什么不跟我出去呢?走出去,我们这些家人会欣赏你的舞姿,会成为你的依靠。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你,追逐你,成为你忠实的观众,这不是很好吗?”

颜若卿定定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我们出去好不好?”余晖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

颜若卿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垂下了眼帘。

余晖身上的火焰勐然熄灭,露出焦黑干枯的皮肤。周围的火焰依旧热烈舞动着,却又像是在欢呼雀跃。

在执掌这个梦魔的双方共同的意愿下,一扇泛着白光的门从舞台深处缓缓浮现出来。氤氲的光辉熄灭了舞台上的火焰,为这个世界保留了一小片净土。

余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像是被掏空一般虚弱地坐倒在地。昏黄的眼睛中光线朦胧暗澹,带着大片漆黑的暗影,已经处于失明的边缘。

“啊,差点死了。”他咳出一口焦黑的血。不出意外的话,是很快就要死了。

颜若卿用她那仅存的完好手臂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也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余晖艰难地喘了会气,身上的痛苦已经麻木起来,只剩下一种虚弱无力的酥麻感和剧烈的痒感。身体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铁水,思想却飘忽得似乎要离体而去。

“报酬!”他勉力维持着清醒,对着颜若卿伸出了手掌。

颜若卿惊诧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她才不情不愿地用左手解开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银质的项链已经被火焰熏成了黑色。她慢吞吞地把项链放在余晖的手上,随后若有所思地招了招手,召来一个精致的六角小盒子丢在了他手里。

余晖用模湖的视线看了一眼,顾不上研究这些东西,再不回去养伤他就要死了。尝试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扯着颜若卿的手臂摇摇晃晃地向着那道白门走去。

【等等我啊!】小鬼像是个火球似的从火焰中钻了出来,一边跳着脚蹦跶着扑灭身上的火焰,一边哭喊着跑过来,抽泣着想往余晖身上爬。但在看见余晖的惨样后,他被吓得一声儿都吱不出来了。

“啊,你加油……”余晖站在门边,忽然扯着颜若卿的胳膊,把她囫囵丢进了门里。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这才有些放心地点点头,缓缓地向着门内挪动着。

【没想到,你就这么放过妈妈了?】小鬼小心翼翼地说。他远远地看到余晖是怎么折腾颜若卿的,根本想不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的发展。

余晖竟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古怪。妈妈这么容易就服软了,更古怪。

“妈妈不服软就会死,她自然是不想死的。而我……虽然可以杀死她,但是啊……”余晖沙哑的声音意味深长,“要是没有了这位有趣的妈妈,那家里该多无聊啊。”

【那……你们算是和好了吧?】小鬼松了口气道。

余晖低头看着残存的视野内那道模湖的人影,忽然感到十分好笑。他哈哈笑着,笑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呵……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谁也别入戏太深啊。”

他慢吞吞地挪进了门内,最终回到了家中昏暗的走廊里。濒临失明的视线看不透黑暗,他的身体软软地向着一旁滑落下去,然后被谁给扶住了。

从软绵绵的感觉来看,应该是爸爸。他粗暴地拖着昏昏沉沉的余晖向着心房所在的位置走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得整栋房子都能听到。

余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进心房里的,在回到了这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后,他直接躺在地上,失去了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