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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天涯(十六)

东齐黄龙四年九月末,瀛台外海,瀛洲岛。

“这是,最后的一个岛了。”

玉涟心所有的希望,全都在这座岛上了。

传说中海上有三座仙山,瀛洲是其中一个,然而这片海域,终年被浓雾笼罩,出海的船只,都避着它走,若不是玉涟心得到了一张秋氏家族的绝密海图,她是没法找到这个地方的。

传说中的三座仙山,其实谁也不知道究竟在哪儿,先人探到此地时,觉得云雾缭绕,带着仙气,就以为是找到了仙山,因而叫这里为瀛洲,玉涟心踏上瀛洲的海岸,她四处张望着,找寻着,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她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不管不顾地往岛中跑去。

“师父……你就在这岛上,对吧。”

玉涟心张望着四周,看着这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看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着。

“师父!师父!”

玉涟心仰天大吼了两声,只是惊起了一群飞鸟。

不过,被惊动的,不止是飞鸟,还有人。

几个带刀的人,从密林中出来,围着玉涟心。

“是你!”

来者认出了玉涟心,举着刀怒气冲冲地说着:“玉涟心!你竟然找到这儿来了,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现在还不肯放过我们吗!你非得要把我们黑水营赶紧杀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玉涟心梗着脖子,拉着脸,从背后取下了长枪,说道:“真好,真是冤家路窄,告诉我花白月在哪,我就不杀你们。”

“你别想知道花夫人在哪!”

那黑水营残兵提刀杀来,玉涟心挺枪便刺,以一个前突刺封住第一个人的攻势,这时,左右各一人出刀,砍向了玉涟心。

玉涟心手中枪左右一分,啪啪两声,打落了左右二人的兵器,而后向前一步,枪刃抵在那人脖子上,厉声质问道:“说不说!”

“不说!”

玉涟心正欲一枪把他刺死,背后杀过来一人,那人用一面盾牌顶着身前,手里使着一把剑。

叱云明月在书里写了长枪如何破盾,玉涟心记得清楚,心中默念着“左右插花势”,手上运着枪杆,左边一枪,刺在盾牌沿上,而后便是右边一枪,又是刺在盾牌的沿上,两个重击,让正面举着的盾牌打了斜,露出了一点破绽,玉涟心眼疾手快,银雪照玉枪向前一探,那人哎幼一声,捂着侧肋后退。

那三人还不服,继续持刀与玉涟心相斗,玉涟心索性不再留手,力道加了三分,噼啪两下,敲得两人右手手腕骨断筋折,剩下那个被玉涟心一个噼枪,压住动不了。

“说!花白月在什么地方!”

“我死也不会说!”

玉涟心冷笑一声,说道:“很好,这么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玉涟心手中长枪一扫,在他们的腿上划拉一下,这三人一瞬间全部倒地,原因只有一个,小腿骨断啦。

玉涟心走向那个用剑盾的,那人还试图反抗一下举着盾牌和单手剑,做最后的奋力一搏,玉涟心画了个枪圈,卷走了他的剑,又是重重一击,拍碎了盾牌,然后横枪扫向他的下盘,将他勾倒,再狠狠地一枪扫在他小腿上。

那一下把他的腿给打变形了。

四个人现在都走不了,站不起来了,玉涟心将其中一个拎出来,那刀抵着,质问道:“再问你们一遍,花白月在哪儿!赶紧说!说啊!不说是不是,那好,啊,我看你们还嘴不嘴硬。”

玉涟心捏着刀,从那人身上一点一点地,割下来一片肉,吼道:“你们千万不要后悔,不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玉涟心拿起风雪归心,把从他们手里拿来的单手刀有拿了起来,她用风雪归心在那单刀的刀刃上削了一下,把刀刃削平了,这一下,那单刀就成了一把只有尖没有刃的钝刀。

玉涟心继续抓着那个人,当着他们的面,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仍然不说是不是?啊?是不是?你们嘴这么硬?我看一会儿你们还硬不硬!”

她一把将那人的外衣撕扯开,将钝刀勐地扎进他的胳膊,搅动着,然后往下剔。她手中的刀没有刃,割不动肉,肉,是被她活生生给撕下来的。

“啊!救命啊!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的!”

那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玉涟心面无表地说道:“不想死就快点告诉我花白月在哪儿,你说啊,你说出来就不用死,他们也不用死,你快说,花白月在哪!”玉涟心的嘶吼变得歇斯底里,她怒吼着:“你说!说出来!花白月在哪儿!”

“你们肯定知道,就是不想让我找到她是不是?哼!你这个家伙,看样子是真的想死啊。”

玉涟心继续割着,她用钝刀给人们展现了一手,什么叫疯狂。

之前那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了,他就立在那里,只有一根嵴梁骨,连着个脑袋。他身上的骨头都拆了,只有一根大梁骨,就像人们常吃的羊蝎子。遍地都是他的骨头,玉涟心敲着腿骨,对其他人说:“你们,是不是也想要变成这个样子,变成一句人蝎子。刚刚他叫得有多惨,多凄厉,你们应该是也想变成这样,对不对!”

“快说,花白月在哪儿!快告诉我!你们是都想尝一尝被钝刀割肉的刑罚了吗?”

这几个人已经见识到玉涟心有多么可怕,她处理人的身体,就彷佛是个手熟练得不得了的屠户在表演解牛刀法。那个人的惨叫声,始终挥之不去,他死得太惨,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剥皮抽筋剔肉,最后浑身上下的东西都没了,彻底的毁了。

有两个人已经吓得快要精神失常,一个人磕头大喊:“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我全说!”

玉涟心眉毛向上挑着,用那钝刀顶着他的脸,表情像是一条毒蛇,“好,我不杀你,你说吧,花白月在哪儿?”

“这,这个岛的东边,还有一座岛,叫上岛,我们这儿是下岛,两个岛合一起叫瀛洲岛,花白月就在上岛的一处山崖上,她在那儿有一间宅子,上岛并不大,就那么一个高处,你去了就能找到。”

“真的?”

“千真万确!我不敢骗您啊!”那人连连磕头,痛哭流涕,这辈子估计再也不会开心了。

亲眼看见那种场面,亲耳听见那种声音,要想不做噩梦,那是不存在的。

“那我要是没在那上面看见花白月怎么办?”

“您要是没找到花白月,您就把他们俩弄死!”

玉涟心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拍着那人的脸说:“你可真是个好同伙啊,这么随便就把别人卖了。”

“跟自己命比起来,这算什么呀。”

玉涟心收了刀,背着长枪,去往上岛。

上岛和下岛中间相隔的海域并不宽,玉涟心站在下岛的海岸上,就能看见上岛的那处山崖,她心中默默说道:“师父,我来了。”

玉涟心回到登岛的地方,划着小船来到了上岛。

两座岛的风光大抵是一样的,只不过上岛有一座山崖,玉涟心面向山崖,飞速地朝着它跑去。

叱云明月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流云,那些彩色的云在风中变幻着,时而变成奔马,时而变成长龙,在幽邃的穹顶上,交织成一幅瑰丽壮阔的天顶画。

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折磨,她的三千青丝已如白雪,肤色苍白,唇若鲜血,白净的脸,鲜红的唇,彷佛饮过鲜血的魔鬼。她的身躯还是那么丰腴,甚至比以前胖了些,因为每天被锁着,没什么运动,而花白月折磨归折磨,并未在饮食上苛待于她。

“髀肉复生,唉。”

叱云明月捏着自己肥满的大腿,长长地叹了口气。银白的发丝垂落下来,风吹过窗子,发丝随风飘起。

对于一名武人,最痛苦的事就是被这样束缚着,无处运动,无处操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筋骨肌肉一点点的退化下去。武艺,要持之以恒,一日不练都不行,何况一连十一个月不练。

武艺荒废了快一年,这是最让叱云明月难受的事,而这正是花白月的险恶之处。她也是武人,她知道对于一个武人来说什么最重要。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身上的折磨更能摧残一个人,叱云明月才四十五岁,只是中年,头发就已经白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身子也弱了下去,也许是年岁大了,这会儿更有些弱不禁风。

花白月端着一盘做好的海鱼进来,放在桉上,对叱云明月说:“该吃晚饭了。”

叱云明月道:“每天锁着我不让我动,我都变胖了,不吃。”

“你爱吃不吃,”花白月翻着眼睛说:“你那个徒弟要找上门来了,你说我是这样直接放你回去,还是把你那个徒弟一脚踹海里去呢?”

“你要是心里还是对我有怨气,你打我骂我我都无所谓,你不要对我徒弟下手。白月,是我当初没照顾到你,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她……”

“明月姐姐,你很在乎她啊,那你说,如果我把她劫持做人质了,你会怎么选?你是选择不管她的性命,把我干掉,还是选择满足我的条件,保全她的性命?”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珍视的人,哪一个我都不会伤害。”

“你必须选一个!”

“那我选择自己赴死。你所恨的不过是我,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行!你不能死!”

花白月走了过来,抓着叱云明月的领子,说道:“明月姐姐,你就不肯说一句选我是吗?你哪怕骗一骗我也可以啊!”

“白月,你真可怜……”

“哼。”

花白月松开了叱云明月,拿着自己那把血红色的长刀,在叱云明月眼前晃着:“这把刀,叫红樱,比你徒弟那把刀还要锋利,你说,她挡得住我这一刀吗?”

“武人注重的应该是武艺,而不是器械,她太依赖那把无坚不摧的宝刀,才忽略了技,输给你一招,我想她应该反省过来了,她,不会再输给你了。”

“是吗?那我可真期待她能找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