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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一(八)

北方的大草原上,一支威武雄壮的骑兵正在风雪中无声地行军着,战马呼吸时吐出的白气,最后在鼻孔和嘴边凝结成了霜,人们的眉毛变白,挂着细碎的冰晶,马槊的锋刃在雪中显得更加明亮。

骑兵们的防寒措施还是很到位的,每个人都保证了棉衣,围巾,还有手套,将士们在铁甲外面罩了一层布,免得触碰到冰凉的铁片。这些战马非常耐寒,加上身上铺了一层毡子,抗住草原上的严寒没什么问题。厚厚的积雪逐渐被行进中的铁骑踩平,踩实,变成坚硬的板块,上面甚至还有点滑。

“报!殿下,前方发现了突绝人,规模不详。”

听到斥候的禀告之后,玉冰清向自己的副将下令道:“传令给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前方有敌人!”

“是。”

副将扯了面旗帜,在大雪中策马奔驰,呼喊着玉冰清的命令:“前方有敌人,准备战斗!前方有敌人,准备战斗!”

这些来自瀚州的精锐骑兵们听到了有敌人的消息,没有一个人是害怕的,他们握紧了马槊的长杆,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所有人,列阵,缓步前行。”

玉冰清继续下达着命令,她麾下的骑兵,在茫茫白雪里,渐渐结成一个横向的长方形方阵,缓缓地往前走着,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如同饭后的散步,但这是骑兵的战斗预热。战马不能一开始就跑,那样会浪费掉很多宝贵的体力,所以,骑兵在冲锋前,要缓慢地走,走很长一段距离,然后驱动着战马用轻快的步伐继续走着,逐渐变成小跑,在即将接近敌人时,展开全速的冲锋,没有人能够在面对全速冲锋的骑兵时迅速地反应过来,他们往往在眨眼前看到骑兵还离着自己十几步,眨眼过后,就看见骑兵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那锋利的马刀即将落在自己的头上,而自己无处可逃,左右也全都是敌人的骑兵,自己的队友要么已经成为敌人铁蹄下的倒霉鬼,要么就是在疯狂的逃命。

前方传来了号角声,那是突绝人进攻的预兆,看样子,突绝人的侦查部队也发现了玉冰清带领着的东齐瀚州兵团,他们正在朝玉冰清这里过来,因为大雪的原因,无法从马蹄声判断突绝部队的数量,但是,玉冰清有自信,可以击退任何数量的突绝人。

这种自信,来源于东齐现在整合起来的国力,现在没有哪个势力,可以武装起装备如此精良,士气如此高涨,纪律如此严明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不是游牧部落可以撼动的对手。游牧部落的骑射手,在装备精良铁甲的东齐骑兵面前,就是一群只会嗡嗡叫又咬不死人的苍蝇。

骑射,要看怎么用,除非那些骑射手可以像尔朱云烈的铁浮屠以及玉冰清的燕云义从那样,可以在颠簸的马背上拉开百余斤的大弓,并且做到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能射中敌人的面门和脖子,如果不是精英到这个程度,那所谓的控弦之士就是一群没有用处的垃圾。

北境八部,室韦,还有突绝人,他们的骑射手,在玉冰清眼里,就是一群垃圾而已。

突绝人呼喊着,呼啦啦一大群,出现在玉冰清的眼前,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家伙掣这弓箭就冲上来了,他们的战术千篇一律,就是冲上来放箭骚扰,将敌人激怒,而后刺激敌人追击他们,然后开始遛弯,对付脚程慢的敌人还能用,但是对上骑着龙血马的瀚州骑兵,那就是以卵击石。

“继续前进!”

瀚州骑兵们还是保持着缓慢的前进,但第一排的瀚州骑兵已经把背上的大弓拿了出来,搭上箭,等待着。

突绝骑兵们开始了冲锋,从天空往下看,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涌上来,箭雨开始落下,噼噼啪啪地落在瀚州骑兵的铁甲上,连他们的皮都没伤到。

“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敢在燕云义从的面前玩骑射,兄弟们,出阵,用你们手里的大弓,告诉这些突绝蛮子,什么才叫做骑射!”

“上!”

第一排的瀚州骑兵张弓搭箭,冒着突绝人的箭雨冲了上去,突绝人不与其接战,迅速拐弯后撤,同时频频返身射箭,瀚州的骑兵们,这些燕云义从,丝毫不避,任凭突绝人的箭撞击着自己的头盔与胸甲,拉开了弓,瞄准前方,嗖的一声,手指粗细的羽箭飞了出去,快得让人根本看不见,这边弓一响,那头的突绝骑兵就“啊”一声,栽落马下。

燕云义从追在突绝人身后,以骑射还击,突绝人竟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跑了半天,自己的人死了一路,一个燕云义从都没有杀死。

突绝人的副将对主将喊道:“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不是对手,别打了,快撤吧!”

“怎么撤啊!东齐人追上来了,他们的马比我们快太多,根本就跑不了,掉头回去,跟他们拼近战!”

见到突绝骑兵掉头,玉冰清知道他们这是想要近战,于是令第一排的燕云义从向两侧分开,第二排的骑兵挺起马槊,策马杀出,直面冲回来的突绝骑兵。

突绝骑兵使用的弯刀和九尺长的骑枪完全不是二丈四尺长的马槊的对手,一个照面,瀚州骑兵又是毫发无损地干掉了突绝上千人,而后,继续冲杀,只要是与瀚州骑兵交错过去,那突绝骑兵便会被击落马下,而后被跟上来的东齐龙血大马给踩成烂泥。

“追上去!杀死这群挡路的突绝人!”

玉冰清下了命令,所有的瀚州骑兵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了似的,全都两眼放光地往前冲,突绝人的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漫山遍野都是突绝骑兵的尸首,他们大声地呼喊着,手里的马槊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恐惧之下,突绝骑兵四散奔逃,完全无法号令,突绝的主将副将只得丢下部队逃走,剩下的这些无人指挥的突绝骑兵被玉冰清的瀚州骑兵悉数诛杀。

“殿下!突绝人退了!”

玉冰清道:“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受伤,阵亡?”

不一会儿,来人禀告道:“报告殿下,我军无人伤亡!”

“甚好,清点出斩杀了多少敌人吗?”

“回殿下,经过清点,我军此战,斩首三万四千零一十一颗。”

“你们打的不错,把功劳记上,打完了周国,给你们一并发赏!突绝人的那些马匹,都抓回来,宰了吃肉,给将士们改善一下伙食!”

一听到有肉吃,所有人都乐开了花,高声喊道:“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不久后,周军的华阴前线。

宇文乂坐在军帐里,愁眉不展。华阴一线的战斗,已经打了许久,周国没有得到一点优势,反而收到了万年县被攻克,东齐十万大军围攻岐山的消息,一旦岐山失陷,周国就等同是宣告亡国了。

可是,两国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周国的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反观东齐国,华阴这里摆着二十万人跟周国打,岐山有十万,草原上还有数万瀚州军,而玉涟心与南方戚大友的部队还没有调动,渝州的尔朱云烈旧部也没有出战,从全局来看,周国这一战,拖着打,肯定是没有胜算,若是快速进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宇文乂此刻的抉择很困难,他不像学尔朱云烈和萧秋颂,去向高皝上表称臣,他才当皇帝没几年,还没过完瘾,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就把帝位交出去。他想要拼一把,兴许,能够拼赢呢。

华阴的初战过后,再度陷入了对峙相持,杨简和韦笑天奉了宇文乂的命令,绕到东齐大军背后展开攻击,但是完全不起作用,自己袭扰没成功,反而搭上了不少人命,最后只能是无功而返。

岐山此刻,陷入了包围之中,消息送不出来,宇文乂心里忽然发慌,这时候,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那是突绝人传的信,上面说,东齐瀚州的兵马要进入周国后方,突绝的部族不是对手,已经被东齐人赶走,东齐的部队马上就要南下了。

这个消息一来,宇文乂当场觉得两眼一黑,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败给高皝那个家伙吗?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华阴,不要了,岐山那,也不要了,朕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来!朕要留下一部,作为诱饵,继续牵制东齐主力,而朕,要渡过大河,直扑洛京,拿下这座城,活捉高皝这个小子!哼!咱们谁都别好过,要死,就一起死!”

的确,洛京的东齐部队数量并不多,只要宇文乂有办法瞒天过海,奇袭洛京,那么这一战的局势会彻底改写,高皝会成为阶下囚,而宇文乂可以挟持高皝,号令东齐各地,最坏的结果,就是东齐各地纷纷割据称王,重新回归乱世,而且,是罕见的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