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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镇叛(七)

玄藏拿着剩下的三尺来长的木棒子,指着面前的恶汉,又开始了他的碎嘴:“这么好一条木料,你说你,一点不识货,说噼就给噼了,现在这还能凋个什么?你觉得你的这种行为他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你啊你,你拦路抢劫就已经很可耻了,现在又噼我棒子,你这是罪加一等……”

“我……”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吗?不,你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替别人考虑过,你只想你自己,你只想让你自己舒服,连你的兄弟都不管,唉,他们可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跟你混,你看看你们呐,一个个骨瘦如柴,穿得是粗布的衣服,扎脚的草鞋,再看看你们大哥,壮得像头牛,这衣服,这面料,这个高级,你是搁谁家床垫子上扯下来的绸子?”

玉涟心在车厢里面捂着耳朵说:“完了,玄藏他又开始了。”

叱云明月不解地问她:“什么又开始了?”

玉涟心回忆起了自己刚封公爵时,被玄藏的腰果鸡丁支配的晚上。

“师父,我给你学学啊。”

好家伙,叱云明月听着,脑浆子都沸腾了,感觉时间凝固了一样。

车厢外面,玄藏的碎嘴一直没停:“你说你这么干对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小弟就这么饿着,还得替你出力,你这不像话知道吗?你啊,你可不能这么干,这大老爷们有手有脚的,哪怕种地去也比干这个强,你指着玩意吃你死不死啊?爷们儿,听人劝吃饱饭,你这个他不灵……”

这土匪头子,只觉得自己后脑海的血管发涨,脑浆子沸腾了,时间凝固了,这手里举着那口九环大刀,半天没落下来,最后的一个喽啰实在忍不下去了,拎起刀来照着玄藏的身体的中后偏下位怼了一下道:“住嘴!”

玄藏回过头来说道:“你说这事它怨我吗?”

土匪头子使劲抓了下头发,大吼一声,举刀重噼,玄藏只得躲闪,那土匪的九环大刀,一个重噼未中,马上就跟上去撩刀,玄藏挥起木棒子连着挡下了几刀,这手里就剩下一把儿了。

“好家伙,全给我削没了啊!”

玄藏把手里那一小截丢像土匪头子,自己往车厢这里跑,土匪头子躲开那截木棒子,提刀追了上去,一刀砍向玄藏的后背,但却被玄藏一个侧翻滚多开了。

玄藏站起身来,来不及调整姿势,土匪头子的下一刀就砍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玄藏不退反近,一步过去,曾地一下,贴到土匪头子面前,那挥刀的胳膊正好落在玄藏肩膀上,这就是无法攻击到的死角,而玄藏贴身过来,当场就是一个膝撞,正中那土匪头子。

“呃!”

土匪头子大喊一声,就要用脚去踹玄藏,只是这种距离,腿也蹬不开,玄藏紧跟着就是肘击加踩脚,勐抬头撞击土匪头子的下巴,一通连招打得土匪头子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小子,你倒是很能打啊!”

土匪头子大喝一声,以左手揪住玄藏,用力一扬,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土匪头子自己缓了缓,再一次举刀砍向玄藏,手无寸铁的玄藏只能不断地躲避,完全无法还手。

“好家伙,小子,你挺会躲啊!”

土匪头子的攻击一直落空,刀法变得越来越急躁,挥刀的速度不断加快,准头却偏了,连着几刀都被玄藏躲了,内心更加急躁了,被玄藏抓住破绽,给了一鞭腿,正好踢脸上。

他要是踢别地方,倒不算什么,坏就坏在踢脸上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脚踢得太瓷实了,那土匪头子俩后槽牙都松了,他被这一下激得更怒了,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那刀势竟然连绵不绝,如排山倒海般攻向了玄藏。

玄藏越躲越累,又害怕被刀砍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大喊了一嗓子:“玉涟心!帮我!”

车厢里传来玉涟心幽幽的声音:“你的功夫我心里有数,他肯定打不过你。”

“你大爷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空着手呢!”

玉涟心道:“谁让你又说我坏话了,你活该,受教训去吧!”

“玉涟心!你这卸磨杀驴可不行,快别在里面糗着了,出来见见光吧。”

“哎幼,我可不能出来,我不是有缸粗没缸高,扔煤堆里找不着吗?”

玄藏再躲开一刀,喊道:“我承认我错了,好吧。”

“那我问你,谁最美?”

“你最美!”

“谁最白?”

“你最白!”玄藏再次躲开这时候,两边几个喽啰围了上来,举刀就砍,玄藏眼疾手快,啪啪两声,就拽掉了一人的肩膀关节,将其右手拽成脱臼,而后,抢过那人的刀,耍了一个缠头裹脑,令一众喽啰不敢上前。

那土匪头子见玄藏抢了把刀,逼退了自己一群小弟,大喝一声:“吃我一刀!”就提刀冲上来,照着玄藏天灵盖重噼,忽然间斜刺里闪出一点寒芒,一道白光从车厢里闪出,似惊鸿掠影,那土匪头子只觉得眼前一红,便立在了原地。

“大哥?”

喽啰们试探性地招呼着土匪头子,只见那恶汉是一动不动,头顶渐渐渗出了血,突然间,啪察一声倒了下去,半个天灵盖掉了出去。

“大哥!”喽啰们一起高呼,见那头子的确是死了,一群人就跟失了魂一样,眼中不见了刚开始时的嚣张。

玉涟心将手中风雪归心一甩,上面的血珠直接滑掉,整把刀不见一丝一毫的血污。她收刀入鞘,对着一众喽啰喊话道:“赶紧把前面的路铺好了,不然我就把你们宰了丢下去填坑!不想死就抓紧!”

这一群小喽啰都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家伙,一听玉涟心这么说了,干活干得比谁都积极,立马挖土垫道,不到半刻钟,就把此前他们挖好的陷阱给填好了,然后站在道边,玉涟心坐回了车厢,玄藏赶着马车,缓缓从那里通过。

玉涟心从车窗探出头来对他们喊道:“一群半大小子,别跟着这种人渣混日子,找个正经营生不好吗?”说罢丢出来一锭银子,“你们去把这银子分了,换了钱置办点田地,现在地皮便宜,哪怕种地去也好过劫道啊。”

“谢谢女侠,谢谢女侠。”

玉涟心坐了回来,倚着车厢内壁对叱云明月说:“师父,自从咱们去了云州之后,我好像很久没听到有人喊我女侠了,哈哈。”

“心儿的侠义之心未泯,甚好。”

“师父也这样认为吗?”

“那当然了。”

玄藏在车厢外跟玉涟心说道:“殿下,你啊,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话左右了你自己的内心,他们说你是魔王还是妖女,你都别去在意,堂堂正正做自己就好,他们这样用言语来攻击你,说明你已经无敌了,他们用战斗的方式胜不了你,就开始对你进行人身攻击,对你进行诋毁,侮辱,你要是每天跟这些话语去较劲,你的精神迟早会垮掉。他们就等着看你这副样子,一脸的败相!”

“玄藏,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脸皮比鞋底还厚,被人怎么说都不往心里去呢?”

“什么?你竟然说我的脸皮比鞋底还厚?笑话,鞋底能比我脸皮厚吗?”

“好吧,你赢了。”

“殿下啊,真不是我说你,你有胆子干屠城那种缺德的事,就得有那个脸皮去兜着,别总想着又当又立,就痛快点,干了就是干了,他们能把你怎么着?不服气,憋着!看不惯,别看!”

“不跟你说了,你这家伙嘴里就没有我一句好话。对了,我给你弄一样趁手的兵器吧,你说你每次遇上敌人,不是用破树枝就是用路边捡的烂木头,你这样子打打杂鱼还好,碰上硬茬子,你怎么对付?”

“我啊,我可用不着,大不了让你出手呗?”

“那你师父教给你武艺的时候,就没传给你一样好兵器吗?”

“我师父他自己都没有一个正经兵器呢,上哪儿传我啊?”

“哈?那我倒是挺好奇,你师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啊?”

“他啊,就一四处混吃蒙事的老和尚。”

“混吃蒙事?”

“当初我离家出走,遇上了他,那时候我一个小孩,没饭辙,他就把我收为了徒弟,那时候啊,我们是四处化缘,时不时再去给人家办个白事,做做法,超度一下死人,我师父蒙人,说正常是应该念上四十九天,但是他这套佛法厉害,一天念七次,念上七天,效果跟念四十九天一样的,让人家按照四十九天的酬劳来付,结果呢,他说是一天念七遍,其实就是瞎絮叨,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好家伙,卷钱就跑,人家那家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追出来这通打啊,幸亏他这有功夫,带着我到处跑,这处骗完了就骗那处,而且他不拘泥于形式,今天当和尚渡人,明天把假发套一戴,换个鹤氅,他就改了老道了,后天撞上西域红毛鬼,他这手里画一十字,来句阿门,哭坟的活也干,红事也干,就这么的,一年年过去了,我也大了,他也老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皮呢,敢情你师父就这样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你这日子应该挺欢乐吧?”

“那确实是好欢乐幼。”

“那你师父他现在何处啊?”

“我也不知道,八成又去哪儿忽悠人了吧。”

“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怎么听你这么说,你师父像个江湖大骗子啊?”

“为了生活呗。听我师父说,那时候他们的寺院,圈占了许多土地,大肆敛财,训练僧兵,我师父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就离开了山门,云游天下,最后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心里的梦想,他发现这个尘世,没有钱没有权,就没法好好活,不管想干什么,首先要有钱才行,结果就是为了生活,违背了戒律。”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位老人家呢,感觉好好玩诶。”

“欸,好玩也别玩。”

“什么话者这叫!”

玉涟心又跟玄藏拌起了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夕阳西下,马车缓缓驶进川渝之地的一座小城,今夜在此休息一晚,明天赶一天的路,就可以抵达金川前线了。

现在,离交战的区域很近,危险无处不在。

朝廷的军队又增加了两万,他们从洛京出发,携带着公输羽研制的新型大炮,星夜兼程,前往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