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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镇叛(十四)

一阵厮杀过后,许多唐门人都被唐昱击杀,活着的人面对唐昱,有些发憷。

“这老东西有点道行,竟然拿不下他。”

唐坤从人群里走出来,对唐昱说道:“小子,你给老子住手,还有你们,都住手!”

“坤叔?”

“大敌当前,你们竟然互相残杀,这都不用官老爷出手了,你们自己就把自己灭了。这时候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还等什么时候?”

一人对唐坤道:“坤叔,唐昱这狗东西,蒙骗我们,拉着我们举事,自己又乱指挥,活生生把咱们唐门给带进死路里去了!坤叔,不如把唐昱这家伙人头砍下来送给官军请降。”

另有人说:“不行啊,官军不接受开战之后的投降,咱们投降也是个死。”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这个货管着咱们,他肯定还会继续把我们带沟里去。其他的不论,今天必须要弄死他!”

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对,杀了他!杀了唐昱!”

“打起来,快打起来,”藏在附近的玉涟心暗暗说道,“快点打起来吧,这样就省得我去动手了,快打起来啊!杀吧!杀吧!自相残杀,快动手吧。”

“坤叔,唐芸带着人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唐芸……”

又有一名唐门弟子跑了过来,全身都是烟熏的痕迹,胳膊还破了,急切的说:“官军就在不远处,起码有一千多人,咱们怎么办?”

唐坤道:“现在就几十人,打不了,只能逃,快逃吧。这地方丛林茂密,还能藏身,快散开逃,能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唐昱厉声道:“不能散开!本来官军就人多势众,现在还分开,不是找死吗?”

“唐昱,你以为你现在算个什么啊?这里轮不到你发号施令,你乐意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来连累我们!”

“你这小东西,还敢对家主无礼!”

“你是个麻卖批的家主,我日你个先人板板的。”

唐昱大怒,提刀过来,对着那唐门弟子举刀就砍,被唐坤挥刀拦住,那老唐坤说道:“唐昱,你若还要杀害同门,老头子我可就对你下死手了!”

“唐坤!你以为你武功很厉害吗?我敬你是个长辈,你别蹬鼻子上脸,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唐昱手上加了几分力气,一较劲,震开唐坤的刀,紧跟着挥刀斩向唐坤的脖颈,老唐坤年岁虽大,身手却是不减当年,抬起刀来格开唐昱的横砍,而后左手从后腰处摸出来一把飞刀,自己往前贴过去,抓着这飞刀往唐昱腰上扎了过去。

飞刀上涂了剧毒,唐昱身上又没有穿甲,这一刀扎过去,要是扎上了,唐昱当场就得暴毙,这唐昱深知唐门毒物的厉害,见那老唐坤握着刀扎过来,自己立马往后面一退,翻出去好几步,与唐坤拉开距离,撤的一瞬,甩出来三枚毒镖,打向了唐坤的头颈肩。

唐坤举刀来了个缠头裹脑,唰唰两下挡掉了飞来的毒镖,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这功夫还嫩了点。”

“是吗?难道您不觉得现在脖子有点发紧吗?”

“你!这?这怎么回事?呃……”唐坤忽然表情变得扭曲起来,脖子往上都逐渐变紫,唐昱笑道:“我的毒镖上的毒药并不是涂在镖上的,而是藏在镖后面的绸子穗里面,射出去被你那么用刀一挡,里面的毒粉就被震了出来,洒在空中,你只要吸进去一点,就中毒了,哈哈哈哈,怎么样?老东西,是不是觉得现在没办法喘气了?”

“你,你,你,你这个混蛋……”唐坤倒在地上,喘气越来越困难。

唐昱大笑道:“怎么!你们还不怕我吗?还敢反对我?”

唐昱完全没有发觉,就在他身后的一团灌木丛里,玉涟心正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你可真是一个畜生,”玉涟心暗道,见唐昱正在得意忘形,她心想:“机会来了,就是现在!”

唐昱正在趾高气扬地拿出家主的架子,就在那一瞬间,身后的灌木丛发出沙沙一声,一道白影从他身后跃出,站立在其他唐门人的面前,众人皆大惊,心中暗自问道这人究竟藏了多久。

“自我介绍一下,奴家,千鹤,玉涟心。”

“原来,你就是玉涟心。”

玉涟心将刀一振,而后慢慢将刀插回鞘里,一阵风吹过,唐昱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颗首级滚落一边,躺地上的腔子里往外哗哗地流血。

“唐昱已死,尔等,弃械不杀。”

“你骗谁啊,我们都知道,围而后降者不赦,我们活不了的!”

“现在有人围你们吗?”

“额,没有。”

“那不就得了吗?你们向我投降,不算围而后降,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并且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玉涟心,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这样的刽子手说的话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新罗臣服之后还屠了两城,对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居民大肆杀戮,我们如果投降了,放下武器了,你肯定会把手无寸铁的我们给暗中杀死!”

“我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我,如果现在是其他人来对付你们,绝不会像我一样这么多废话。就你们这么点人,被火器营碰上,就是一轮齐射的事,你们,考虑好哦。”

唐门众人互相看着,议论纷纷,不久后,有一人对玉涟心说道:“我们姑且信你一次,若是你骗了我们,哼,唐门的毒药可不是吃素的!”

玉涟心道:“怎么会呢?你们,以及天香,我都不会下死手,若是能不流血,那自然最好。若是你们可以加入我军,那更是再好不过。”

唐门众人虽然没有嘴上答应,但是心里面已经开始动摇了。

玉涟心拿了唐昱的首级,找到了吕越,说道:“唐昱已死,叛乱已平。”

吕越翻了翻眼睛说道:“殿下可真是厉害,不过是南下来做个参谋的工作,竟然直接斩了贼首。”

玉涟心听出来吕越这言语中是话里有话,但是功劳这东西,那就是谁抢着就是谁的。

数日后,洛京。

“陛下!陛下!”一位黄门侍郎一路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高皝面前,手里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封折子,说道:“陛下,金川大捷,大捷,咱们赢了!”

高皝正伏在龙书桉上批阅折子,听到了金川的捷报,立刻撂下了手上的活,叫那黄门侍郎把折子呈上来,急忙打开看。

“赢了好啊,赢了就好啊……”高皝激动地流出眼泪来,说道:“为了平定唐门这伙人的叛乱,前前后后派了近十万人,士卒死了上万人,伤残的不计其数,军费更是耗了上千万两,终于打赢了……朕,朕要亲笔写一道封赏三军的圣旨,等到烈士们的灵柩运回京师后,朕要亲自主持国葬,祭拜战死的英灵!”

这是众武林残余势力最后的一次反叛,最终,朝廷成功平叛。唐芸带领的女弟子们和天香的残部几经辗转,从南方来到了云州,选择和千鹤军合作,双方算是冰释前嫌。

不久后,吐蕃展开了对东齐的进攻,攻占了沙州和瓜州,不久后又企图进攻川渝,而后拿下凉州,从凉州进入中原,染指洛京。

高皝立即做出了相应的部署,击退了东进的吐蕃大军,但沙州和瓜州却一直难以收复,从这一天开始,中原和安西都护府的联系就断了。

高皝并非不想收复西域,只因为他不放心西魏故地和南梁故地,一直把兵力都安排在那两处,时时刻刻防备着这两个地方的人,所以主力大军迟迟没有向西展开攻伐。玉涟心好几次上书给高皝,希望能够带领千鹤军西征,光复沙州瓜州,却被高皝驳了折子。

玉涟心的军功已经够多了,已经是封到头了,她这个云王的爵位,再没办法往上加了,若是她再立下一个扫平吐蕃的功绩,那就不得不给她加九锡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最近又有些不好了,若是自己早死了,留下一个年幼的小儿子当皇帝,那加了九锡的云王玉涟心,难保她不会对帝位动什么歪心思。

高皝将自己冷冽的目光投向了云州,他再思考用个什么办法,把让玉涟心名正言顺的死掉。

皇帝总是这样,今天需要你的时候,痛哭流涕地说你是肱股之臣,是朕的心腹,明天觉得你有威胁的时候,立马翻脸,说你要造反,就要把你弄死。

高皝也是如此,他现在最想弄死的几个人,玉涟心排第一,玉冰清第二,鱼璇玑第三。

这些位给他平定天下的人,他现在不想让这些人见太平盛世了。

然而,自古杀功臣都是大忌,必须得有个罪名才行,怎奈这三人一直没有把柄,安不上罪名,没办法动她们,只能这样熬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高皝的身体越来越差,当时好了的肺疾又复发起来,龙韶仪再次找回了华仲景,给高皝开胸动刀,事后,华仲景对高皝说:“陛下,您这个病,要定时动刀才行。”

“没办法根治?”

“没有。”

“华大夫,从今日起,你就任太医正吧。”

“陛下,这……”

“你要抗旨?”

“不敢。草民,遵旨。”

饶是如此,高皝的身体也是无法好转了,东齐黄龙十三年,华仲景最后一次给高皝做完手术,自己不久后就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了,这下,再没有人能够救高皝的名了。

预感到自己生命快要走完的高皝,担心自己的儿子高百年继位后,会压不住这些功臣,尤其是手握实权的玉涟心,于是,高皝他颁布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的意思是,从即日起,赦免一切武林残存人士的罪过,并且给他们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只要他们来洛京参与御前比武大会,就可以获取官职,而且,玉涟心,必须参加。

面对皇帝的这封圣旨,司马奉孝对玉涟心说道:“殿下,皇帝这封圣旨,是针对你来的。”

“针对我?”

“陛下说了,这次比武,全部使用真刀真剑,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对您怀恨在心的武林人士又不在少数。他,是想要借刀杀人。”

“借武林的刀,杀我?”

“殿下,你若是不去,就是抗旨,给了陛下把柄,到时候他就可以治你的罪。殿下,您现在,成为皇帝的眼中钉了。”

“这些当皇帝的,都忌惮功臣吗?”

“您这样的人,不忌惮不行。您不是一直想要夺取天下吗?”

“是啊。呵呵呵,看来这夺取天下的路,还真不好走呢。”

“殿下,先熬过这一次吧,依臣的计算,皇帝陛下他已经是时日无多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要处理您,殿下,只要您赢过这一场,他的阴谋就破灭了。”

“这是,这一次不知道会震出来多少高手呢。我有把握赢吗?”

“殿下,您不相信自己的刀了吗?”

“我的刀……”

“殿下,不用害怕,别忘了,您还有一个武林第一的师父呢。”

“你说的对。我还有师父。”

东齐十三年的秋天,玉涟心坐上了去往洛京的马车,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