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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一聚(十一)

“看到了,是白云寺那里!”先一步入城的千鹤军斥候回来向玉涟心禀告道,“殿下,他们已经展开了对白云寺的围攻,还有火器。”

玉涟心叫过火雷营营主秦汐妍道:“汐妍,看你的了,给我准确地把炮弹打在白云寺周围。”

“放心吧,殿下。”

秦汐妍高声道:“装填白霰弹!”

所谓白霰弹,是宋溪制作出来的一种特殊炮弹,弹体内装填着火石粉末,点燃之后爆炸,火石粉会瞬间燃烧,在夜空空中绽放出万丈的白光,如同四射的细碎冰雹。

这种东西有一个狠毒的地方,就是会一直燃烧,落在人皮肤上,会先烧皮肤,然后烧穿肌肉,一直烧进里面的骨头,同时会释放出刺鼻的毒烟,让人无从招架。

联军军阵之后,传来一阵尖啸声,而后,就见半空中传来一声爆炸的声响,而后就看见夜空被万丈的白光点亮,无数的细碎白光从空中落下,正散在联军士兵的头顶上。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救命!救命啊!”

被火石粉末沾上的人,身上立刻燃起了火,有的人瞬间被烧瞎双眼,有的人被灼伤,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杨秋看向这天上落下的白色死亡之雨,喃喃道:“不好,玉涟心来了。”

“再打!”

随着秦汐妍的命令下达,一片一片的白霰弹打到联军军阵的上空,这带着比烈火还要烫的死亡之雨所到之处,尽是哀嚎之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毒烟和烧灼的味道。

越来越多的白霰弹打联军之中,成片成片的人在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之后死去,但这些死者对于联军庞大的人数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这白霰弹带来的主要作用并非是造成有效杀伤,而是制造恐慌打击联军的士气,让联军士兵感到畏惧。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不打了,我不要打仗了,我要回家!”

一名被火石粉沾到脖子的联军士兵一边痛苦地大喊,一边在人群中乱跑,数不过来的联军士兵开始乱窜,想要逃离这一片区域,这时候,天上又飞下来许多开花弹,在人群中爆炸,联军的士兵还未见到玉涟心的千鹤军,就已经乱成一团。

一处的崩溃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整个联军都在发生不可控制的溃散,无数的士兵开始在城中四处奔逃,他们仅仅是见到了白霰弹把人点燃,就吓破了胆,吓得丢盔弃甲,往民房里面藏。

沉配对杨秋说道:“主公,别管其他诸侯了,快点带兵远离白云寺。”

“那就这么放过玉冰清和玉涟心?”

“主公,这正在我的计策之中。”

“什么?”

“放心撤退,没事。”

杨秋立即带领部下远离白云寺,失去了盟主统一指挥的联军立刻陷入了更大的混乱,玉冰清见时机已到,下令打出信号弹,告诉玉涟心她要展开全面进攻。

“阿娘她打信号弹了,大炮,停,所有人,准备冲杀!”

白云寺山门大开,瀚州军从寺里面冲出来,对着正在四处逃窜的联军展开屠杀,无情地收割这这些人的生命,玉冰清带着瀚州铁骑在洛京长街上纵马驰骋,横冲直撞,将逃散的联军士兵挨个诛杀,直杀得洛京城内血流成河。玉冰清回想着那个掩护自己撤退的金甲女将,心中愈发的愤怒,纵马在逃命的人群中砍杀着,这时,面前来了一支人马,打着一面旗,上面一个大大想玉字,来者高呼一声:“阿娘,心儿在此。”

玉冰清高声喊道:“心儿,阿娘在这儿!”

母女二人胜利会师,而后又在城里冲杀了一阵,一直杀到第二天的日出。

太阳升起,照着洛京城,围着白云寺,躺满了死去的人。

郑景仁和龙韶仪被几个人绑了,押到玉涟心面前,玉涟心冷冷说道:“你们真是不识时务。韶仪姐,我是真不想下手杀你……来人,把她关起来。”

“涟心,你还要继续杀下去吗?”

“韶仪姐,我意已决,不会改变。你放心,我不会杀高百年的。”

“现在的局面,你杀不杀他,没什么区别了”

玉涟心一挥手,叫人把龙韶仪带下去,而后对郑景仁说道:“你都已经站我这边了,为什么还要跳过那边去?”

“我……鬼迷心窍了,一个吟花殿的女人,来游说我,我一时没控制住……”

“吟花殿,又是吟花殿!当初陷害我的就有这个吟花殿,可恶,她们竟然还存在这……来人,把郑景仁带下去关押起来。”

众诸侯撤出了洛京,退往汜水关,沿途收拢逃兵散兵,算是把队伍又拉了回来,清点了一下,八镇诸侯,一共三十二万人的队伍,经过昨夜的一战,死了足足十二万,剩下的二十万之众虽然还活着,但士气尽丧,毫无斗志。

而这时,一名士兵的报告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报,盟主,我们的粮食,已经只够吃三日了!”

杨秋大惊,拍着大腿站起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没的这么快?这才开战多久啊?怎么就剩三日之粮了?”

“主公,咱们接纳洛京逃民,原本给三十万人吃的粮食,现在一下要分给一百多万人来吃,一百多万啊!粮食消耗一下子多了三倍,我说的这三天之粮还是只给我们打仗的人吃的,要是把难民的算上,就够今天吃一顿的了!”

杨秋找来众诸侯道:“而今粮尽,该如何?”

“依在下之见,应该放弃百姓,然后,去把洛京附近的城池抢一遍。”

“没用,玉涟心已经抢完一边了,咱们没东西可抢了,现在粮食最充足的地方就是洛京,里面有玉涟心抢掠百姓得到的无数粮食,要么,咱们各自回各自辖区,要么,把洛京打下来。”

“说得轻巧,怎么打,昨天晚上玉涟心用的那个东西你也见到了,太邪门了,活活的把人烧死,还冒毒烟,咱们的部队就是因为这东西溃逃的。”

“而且现在玉冰清和玉涟心合兵一处,人没比我们少多少,而且,她们的部队比咱们精悍太多,我军几十人敌不过她们一个,往往死伤惨重,却杀不死一个千鹤军或者瀚州军。”

杨秋道:“的确如此,可是,现在的局势是我们即便不去打她,她也要来打我们,到时候我们各自为战,更是没有胜算。”

戚大友道:“我倒是发现了千鹤军和瀚州军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们的强悍战斗力,来源于领先我们的装备,还有她们对玉氏的狂热的忠诚,咱们一朝一夕是争不过她们了,但是,她们一旦失去了这些优势,就只是一群无谋的悍妇而已。我有一计,可以破玉涟心的千鹤军。”

“什么计策?戚将军,快说说。”

戚大友说道:“这一次作战,我军损兵折将,败得很惨,玉涟心定会得意忘形,认为我军已经完全溃败,她会率军前来追击,我需要有人诈败,一路把玉涟心引出汜水关,让她的战线拉长,而后,以重兵突出来,围而攻之,此时的玉涟心,部队拉得太长,首尾不相顾,定会被我军所擒,而后,可以用她为人质,胁迫玉冰清。”

“哼,说了这么多,不还是要推出几个倒霉鬼去在玉涟心面前去死吗?你问问诸位,有人愿意主动去死吗?”

众诸侯互相看着,没有人主动请缨。

杨秋看了看他们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这时,一旁的沉配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什么都别做。

杨秋长叹一声,说道:“罢了,别吵了,我军就先分开扎营,各自筹措粮草吧。”

众诸侯散去,沉配附耳上来,对杨秋说道:“主公,我军有几个斥候没回来,被杀了,玉涟心的斥候肯定已经摸到这边了,这正是我的计策开始的时候。”

“沉先生,你这个计策到底能不能行啊?”

“主公,玉涟心这个人,恃勇自傲,滥杀成性,她若是再得大胜,定会骄傲忘形,她不会拒绝这个诱饵的。”

“如果她不上当,你死。”

“三天之内,不败玉氏,不留人头。”

杨秋军斥候在回驻地之时,遭遇花舞影的斥候部队追击,双方一阵交战,杨秋军斥候不敌,就此败走,花舞影紧追其后,但却被带到了别处。

玉涟心此时坐于洛京之中,由于天气炎热,恐尸体腐坏滋生瘟疫,于是点火烧尸,到了今天,街上的死尸已经被全部焚烧,化成了飞灰。处理完战争的痕迹之后,她又进入皇宫,直接去见高百年。

“陛下,臣不在的这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还和以前一个样,”高百年平静的说道。

“陛下,你比他,差远了。”

“他?”

“先帝。”

“你想干什么?”

“终归有一天,我会让你把皇位禅让给我,小皇上,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会保着你,让他们都无法染指你的龙椅。”

“他们?你说那些诸侯?他们难道也要朕的皇位?”

“皇位,谁不想要?”

“那给他们,和给你,有什么区别?”

“我能开创一个比先帝在时还要强盛的帝国,他们,不行。”

“一个比先帝在时还要强盛的帝国?那是什么样的帝国?”

“外无敌寇之患,内无叛逆乱国,人人安居乐业,百姓衣食无忧,没有欺压百姓兼并土地的世家豪族,没有以武犯禁的武林门派,那是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云王,既然你有这样的志向,为什么要做如此暴虐无道之事,为何要杀那么多的人?”

“我只是为了铲除后患……我们这代人,生于乱世,长于乱世,见这众生皆苦,好不容易有几年好日子,现在又被你母后搞成这个样子,我只是想,把该打的仗都打了,把改杀的人都杀了,这一片乌云散去,就是晴天。”

高百年道:“你们这些人,每个人都说自己对,搞得朕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信不信随你,我是不会改变意志的。小皇帝,你,真的不应该生在这帝王家。”

玉涟心站在洛京的朝堂上,看着还留着洛京里的官员,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天子在此,我辈便在此。”

玉涟心道:“你们还真是一群忠臣啊。孤问你们,你们,想要杀了孤吗?”

“妖妇,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玉涟心哼一声,说道:“先帝的大好江山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只会说空话不去实际行动的家伙满朝皆是。”

“你!”

“从今天往后,你们不用来上朝了,用不着你们。”

这时,鱼璇玑走进来,对玉涟心说道:“涟心,斥候有东西带回来。”

“哦?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