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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鱼服(五)

如今距离玉涟心统一天下才过去了两年,这时间不算长,而且淮州,越州等地并非是玉涟心以武力征服的,他们是在玉涟心登基称帝之后上表请降的,故而人心并未彻底归附,人心不服,这便容易滋生叛乱。

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就来到了越州境内,一路上见到这大路上尽是逃亡的百姓,饿死的小孩,玉涟心感觉心里咯噔一下,她征战四方,在战场上杀多少人,堆多少京观,她都不为所动,但是眼前这个,她看不了,受不了。

“这天下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战火都没有燃到越州,为什么他们的日子还这么苦……”

玄藏在车厢外面说道:“说不定打过来倒还好了呢,越州是上表投降的,而你也没有处置降臣,他们肯定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欺下瞒上,沆瀣一气。”

“真是可恶,怎么就杀不尽这世上的奸恶之人呢。”

“杀戮不是唯一的手段,而且你也杀不完,因为人的心是会一直变的,难道你还要把天下所有的人都给宰了吗?”玄藏悠悠地对玉涟心说道。

“等见了越州刺史,我非得好好治一治他的罪。”

自从乙羽景做乱越州之后,原先的越州州治就搬到了位于越州南部靠海的会稽郡,玉涟心这一路,那是跋山涉水,一步一个坎,逢山必遇贼,逢水必遇匪,不过这贼人啊,估计也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但凡混过江湖的,那谁不知道当今的大云朝天子玉涟心当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武林中的翘楚,而千鹤一门,更是以一手流星十剑独步天下,其门中的明月仙子叱云明月更是有着武林第一剑客的称呼,但凡是他们有点世面,看见玉涟心做出星落斩的起手式了,就应该跪地求饶,磕头认罪,可他们偏偏不认识,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千鹤派算个毛啊,叱云明月那老太婆都已经死了,哪儿还有千鹤派啊?

他要说别的,兴许玉涟心大发慈悲,顶多打断他一条腿,可他偏偏要提一嘴叱云明月,玉涟心心底这火腾地窜上来了,心说这大胆的贼人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龙有逆鳞你偏触,休怪刀下断了头,当即大喝一声,手起刀落,斩杀了山贼,而这才只是过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等到了会稽郡城外之后,玄藏那么一提醒,玉涟心心说:“我的天啊,这一路上的山贼土匪是不是全被我给弄死了?”

“你以为呢,”玄藏说道。

玉涟心扶着额头说道:“唉,又没控制住。算了,往前走进城再说吧,出了这林子应该就快到了。”

“是啊,已经能看见会稽郡的城楼轮廓了。”

玉涟心倚着车厢,两个人正要进城,就听后面嗖的一声,一支箭可就射了过来,正钉在车厢后面,而后就听天上一声鸣镝响,从那两侧噔噔噔跑出来数百喽啰兵,一个个是身穿着粗麻衣服,头扎着一红布条,手持砍刀铁斧,带血的钢叉,一个个凶神恶煞,好似杀人无数。

为首之人是一壮士,其人身高八尺,腰阔十围,豹头环眼,声如奔雷,手提一把镔铁大刀,高声喝道:“呔!车上的,是哪里来的狗官?速速滚下来受死!”

为什么这大汉会认定车上的是个官呢,这一般的人家,坐不起马车,马金贵,每年维护这些牲口耗费的资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负担不起,再看拉车的这两匹高头大马,好家伙,头至尾长丈二,蹄至背高八尺,通体的雪白,浑身一根杂毛没有,好似那没角的麒麟,长了蹄子的白龙,这两匹马还了得吗?那是朝廷精锐骑兵用的龙血马,只有云朝的勋贵,立了功的大官,能赏给这么一匹马,再看这车厢车辕,所用的木料,也是天底下最名贵的木料,他虽然说是一介粗鄙之人,不识得这木料叫什么,但是隔着不远能闻见,这车厢散着澹澹的清香,木料名贵,这马也名贵,这车上的人物,那身份还了得?

这大汉是一脸的横肉,杀气腾腾,手里的大刀,尖宽背厚刃飞薄,杀人不见血光毫,紫薇薇蓝瓦瓦,霞光万丈,瑞彩千条,哆哩哆嗦,颤颤巍巍,真是一口杀人不沾血的宝刀。大汉左手抱着刀,这叫怀中抱月,前看刀刃后看刀背,上看刀尖,下看绸子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是不好惹的狠角。

“车上的狗官,速速滚下来,否则大爷我可管杀不管埋!”

玄藏一扬马鞭,指着那大汉说道:“你丫说话别那么难听,给爷放尊重点知道不?”说罢,从车厢里拿出一锭银子砸了过去,“拿了银子赶紧滚蛋,爷还急着赶路呢。”

那大汉歪头躲过砸来的银锭子,手上把刀一横,说道:“谁要你这俩钱,爷要的是你们这些狗官奸臣的命!小的们来啊,给我把这个家伙乱刀宰了!”

“是!”一众喽啰兵提着刀围上来,玄藏从车厢里面抽出来一条齐眉镔铁棍,拿在了手中跳下马车,与那一众喽啰兵混战在一起。

玄藏手里提着这条镔铁棍,舞得是呼呼作响,看起来勐,架势挺唬人,但是他打着人身上的时候,是留了几分力气的,这一棍打上去,到不至于一下把人打死,不过呢,这一棍子打上去也是很痛。

那大汉,见玄藏武功这么好,心说这也是一个高手啊,于是喝退众人,自己提着刀,冲了过来。玄藏见到这壮汉提刀杀过来,心说大事不妙啊,于是不敢怠慢,举着手中的镔铁棍,就迎着壮汉的大刀,砰的一声,刀棍相撞,火星四射。那大汉心说:“这个人武功倒是不赖,这一棍子打过来力道很足,就连自己也感到一阵手臂发麻,那更别说那些个小喽啰了。”

两个人互拼了一招,竟是不分胜负。但其实玄藏已经手下留情了好几分,若是他动全力,那提刀的大汉断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能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山贼恶匪,而是一群农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看他们这些人的一双手便能知道,这都是常年种地干活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得是被逼成什么样才能拿着刀出来当贼呀。那大汉被玄藏磕了一棍子,怒气更盛,举着刀对着玄藏,就是一顿勐噼勐砍。玄藏轻描澹写的用冰铁棒挡住了大汉的攻击,然后突出一棍,就点在了那大汉的胳膊肘上,这棍头一戳,那大汉手臂发麻,握着大刀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玄藏紧跟着又是一棍,敲在那大汉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铛啷一声,那大汉手中的大刀就掉在了地上。玄藏紧跟着又是一棍子往前,戳了过去。正停在大汉的喉咙跟前。

玄藏说道:“这位壮士,还要打下去吗?就你们这些人断然不会是我的对手,不过我心有怜悯,不愿动手杀了你们,所以还是请你让开一条道儿,放我过去好了,若是有一个不字出口,我一棍一个打死了,我可不管埋。”

那大汉一脸的不屑:“你这个狗奴才,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爷爷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忽然之间,从车厢里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那声音甚是美妙,不难猜出,那女人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而后,就看见一只雪白的手从车厢里面探了出来,扶着车厢的门框,紧接着是一个人影从车里面走出来,站到了车辕上。众人看去,只觉得这个女人宛若天仙一般,美艳得找不出词来形容。那大汉心说:“怎么是个女人呢?”然后转念一想,说道:“哎呀,这莫不是哪个狗官的夫人?可是这既然夫人出门,为什么只有一个车夫?她没有什么婢女吗?”

那大汉正想着呢,就看见从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几道黑影,那黑影跑得甚快,几步就到了跟前,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然后有一人走上前对那女人跪拜行礼,说道:“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大汉一听这番话,心说坏了坏了,怎么的呢?这话已经表明她的身份了,这女人不是别人,乃是大云朝的天子:玉涟心。

那大汉颤抖着声音对玉涟心说:“啊,你是天子哎呀,请恕草民眼拙,冲撞了皇帝陛下,请陛下恕罪恕罪,”大汉是连连的磕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蛮横样子。

玉涟心摆了摆手说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朕不怪你们。但不知能否为朕说一说这越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反呢?难道说是朕治国出了差错,亏待了越州人民不成?”

那大汉长叹一声,对玉涟心说道:“唉呀,陛下,请听草民为您述说,这越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大汉对着玉涟心,便把这越州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是这越州之地,有一大群歹徒。这些人是巧取豪夺,把百姓们的田产房屋一一霸占,而后又圈禁百姓成为农奴,给他们干活种地。凡是有想要逃走的,便要被剥皮砍头遭受各种恐怖的刑罚。这些百姓们,男人,要去干活,至于女人,则会被挑出长得美艳的,送到各个寮子里去,做起了暗门为他们赚取财富。但赚来的钱财也落不到女人们的手中,全都被他们给夺了去。百姓们想要告给官府,那成想,这越州的官府以百姓们诬陷为由,把他们痛打一顿赶出越州。这百姓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般无奈之下觉得拿起了兵器,开始了他们的反抗之路。

而那大汉,便是其中的受害人之一。他的妹妹,还有娘子,全都被抓了去。他是实在看不到活路了,于是聚集起一群人,想要替天行道,却不想这一杆子就扎在了“天”的头上。

听完大汉的诉说,玉涟心大怒道:“这些人,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这都已经是改朝换代了,他们还敢做如此的丑事,真是天地不容。”

说罢,玉涟心叫那些黑衣的女武士把刀收起来,放过这些人,而后对大汉说道:“这位壮士,能否带路?”大汉道:“乐意效劳。”

玉天心重新坐回了马车,由玄藏赶着的车,那大汉带着路,一行人就奔赴了会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