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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鱼服(七)

玉涟心看向打过来的一拳,不躲不闪,抬起胳膊,以肘尖顶他的拳头,只听嘎巴一声,那红袍就捂着手往后退了一步,不住地甩手,玉涟心澹然地看着他,说道:“想动手?你嫩点。”

那红袍一拳没中,转而改用腿,一脚踢过来,玉涟心也一脚踢出去,这回就听嘎嘣一声,那人是单腿跳着退后的,怎么回事?玉涟心那一脚,把他小腿骨踢折了。

掌柜的跟那女人都看傻了,心说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啊,连高牙内也敢打。这位高牙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越州刺史高求的儿子,为什么叫牙内呢,牙内不是个人名,是一个职务,是越州刺史的亲卫官,叫牙内都指挥使,负责警卫工作,这越州刺史不放心别人来,让自己儿子来当这个官,简化了就叫他牙内了,这个牙是牙门的意思,那么说什么叫牙门呢,驻军的时候,在主将帐前树牙旗以为军门,称“牙门”,它跟官府办事的衙门是一个东西,只是个一前一后的关系。

而今这位高牙内被玉涟心揍了一顿,这掌柜的是直接吓得魂都要丢了,心说这还了得,这时候,有几个高牙内的手下赶过来,一见自己主子让人打这样,就开始为虎作伥了,放狠话道:“你等着,看我禀明刺史大人之后,他如何收拾你。”

玉涟心心说:“你就让他来好了,看看到时候谁给谁跪下。”

这几个狗腿子走了没多久,越州刺史的车驾就到了,这越州刺史边上楼边喊呢:“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伤我儿子啊!”他这上了楼,一看玉涟心,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头皮直发麻,咕冬一下就跪在了玉涟心面前,颤颤巍巍地行了一个叉手礼。

这高牙内一脸懵,对越州刺史高求说道:“爹你给她跪下干什么?”

高求扭过身拉着他道:“逆子,跪下!快跪下,她是皇上。”

“我管她是谁呢……等等,皇上?她是皇上?”

高求现在死的心都有,玉涟心是个什么人他可太了解了,那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如今被他这般冲撞,那岂能饶了他啊,现如今,要想保全高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告忤逆。

高求给玉涟心连磕了几个头之后,跟玉涟心说道:“陛下,臣这逆子,不听父言,惹是生非,冲撞了陛下,实乃罪该万死,臣今日便要向陛下告他忤逆,是死是活,由陛下定夺。”

所谓告忤逆,这是东齐旧律里的一条,父亲管儿子,儿子不听,父亲可以到官府去告自己这儿子忤逆,那意思就是这儿子我管不了了,让国家管,官府会问这父亲,是要死的还是要活动,如果要死的,当场杖毙,要活的,杖责八十,关三年再放出来,现在高求对玉涟心说,要告自己这儿子忤逆,意思已经很明了,这儿子不要了,是死是活,全看陛下您的圣意天裁了。

玉涟心是很懂这一套旧礼法,她因为这旧礼法差点就被人给拿刀捅死啊。于是,玉涟心澹澹问了一句:“要活的要死的?”

高求哪里还敢要活的啊,咬牙切齿,切齿咬牙,从牙缝里把这字儿给挤出来,对玉涟心说道:“回圣上,臣,要死的。”

“高爱卿如今年事已高,若是因此乏嗣无后,断了香火,可怎么办?”

“臣认命。”

“所以,不后悔了,确定要死的。”

“确定要死的。”

玉涟心看向那已经吓呆了的高牙内,而后又按着高求的肩膀说:“这件事我先缓一缓,正好你来了,朕问问你,怎么回事啊?搞得越州百姓造反?那街边巷子里的饿死鬼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些被夺走了田产房屋的百姓是怎么回事?嗯?三句话给朕说清楚了,说不出来,你也就别在这任上干了。”

高求颤颤巍巍说道:“回陛下您的话,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臣对声色犬马对软玉温香的贪恋……”

玉涟心阴阳怪气道:“所以,你就让老百姓饿死?卖儿卖女?让姑娘们去倚门卖笑赚钱养你?你怎么不让你闺女去当红倌儿啊?你怎么不饿死去啊?聚敛全越州财去养一座会稽城,这种蠢事你可真能干的出来啊!”

高求跪地磕头如蒜捣,说道:“请陛下治罪,治罪!”

玉涟心低沉着声音问他道:“高刺史,朕让你死,你死不死?”

高求道:“君叫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而后玉涟心又一把抓起高牙内的脑袋问他道:“你爹叫你死,你死不死!”

“父叫子亡,子不亡,是为不孝。”

玉涟心笑道:“那好,今天朕给你们当个忠臣孝子的机会,你们俩,去死吧。”

高求父子二人犹豫着,玉涟心坏笑道:“你俩要是不动手,朕就要亲自来了,到时候可不是一下把你俩杀了那么简单,朕会把你们两个,一刀一刀割碎了,喂狗。想好了!”

高求已经是被玉涟心逼上了死路,他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倒霉儿子一下就把当今陛下给得罪上了,正在两人犹豫要不要就地跳楼的时候,会稽郡尉带着官兵赶到了,两排披甲的武士带着刀噔噔噔上了楼,问高求道:“刺史,这怎么回事儿啊?”

高求以小动作指了下玉涟心说道:“是皇上。”

会稽郡尉也跪了下来,对玉涟心说道:“臣会稽郡尉王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周围已经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而那掌柜的和那个姑娘早就傻眼了,这都哪儿的事啊,好家伙,来了个人,竟然是当今皇上,这还得了?以后他们家这店可有的吹了,这是皇上住过的,一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玉涟心看着王铁道:“你带着兵来,意欲何为?”

“回陛下,是有人向臣报告说此地有人打了高牙内,臣这才带人来看情况……”

玉涟心道:“那朕问你,如果打人的不是朕,而是个普通人,你怎么处理?”

“回,回陛下,按律处理。”

“按律处理?那朕问问你,圈占百姓土地,掳掠百姓为奴,按律,应该怎么处理?”

“回,回陛下,按律,以谋反论处,诛九族。”

玉涟心的声调忽然拉高道:“那为什么高求活到了现在!你的按律处理呢!”

“陛下,臣,臣不敢,臣级别不够”

玉涟心翻着白眼道:“高家父子,圈占土地,祸害百姓,致使百姓无家可归,被迫反叛,实在是天理难容,而且威胁天子,有意刺王杀驾,此乃谋反之举,按律,夷灭九族!”

“臣,臣遵旨。”

高求两眼一抹黑,心说,完了啊,完了。

没过多久,高求的九族就抓齐全了,而后就是刀刀斩尽,刃刃诛绝,一口气杀了七千六百六十一人,玉涟心也算是兑现了她给高牙内的承诺:“让你知道你家族有多少人。”

高求被斩首那天,全城百姓都开始放鞭炮礼花,张灯结彩地庆祝他被诛九族,一口气放了七天。

然而,奸臣是已经给除掉了,但是事没完,叛乱还是存在,百姓日子还是苦。

玉涟心在铲除掉越州的这个大奸臣之后,写信给京城的鱼璇玑道:“而今越州多有饥民,应速送粮救援百姓,同时调火雷营入越州,平定越州叛乱。”

半月之后,火雷营押送粮食抵达越州,开始接济饥民,暂缓局势,同时玉涟心还勒令会稽郡中的豪门大户救助贫苦百姓,违者一律以忤逆圣意论处。

安稳住百姓之后,玉涟心又下旨意,勒令各豪族除自己原本的土地之外,其他的土地一律退还,交还给原本的主人,如有违抗,立斩不赦。

随着一道接一道的充满了杀气与压迫感的圣旨的下达,越州的情况立刻好转,稳定住局面之后,玉涟心带领火雷营前往了叛乱者聚集着的余杭郡。

玉涟心知道这些叛乱者大抵是没多少战斗力的,与火雷营这样的精锐交手,肯定是一触即溃,她念在这些人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于是不想对他们下死手,此次前来,还是以招抚为主,即便是交战,也告诉士兵了,以钝器击打为主,莫要动刀砍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开火,要保持克制。

余杭的叛乱者见来了朝廷军队,便出了城,列好阵,准备死磕。这边玉涟心带着火雷营赶来,五百火雷营女兵雁别翅排开,一面千鹤旗迎风招展,玉涟心骑着匹高头大马,走上前来,说道:“朝廷发下来的粮食已经到达会稽,不日便会有一部分送来余杭,不要再打下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朝廷已经收回了被强占的土地,正在寻找各片土地原本的主人,你们不要继续打下去了,快回家吧。”

“我们能信你吗!”

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想打。

玉涟心说道:“我乃大云朝天子,玉涟心,一言九鼎,君无戏言,还能骗尔等不成!”

“啊?竟然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