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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江湖(十六)

从苦海镇回武阳崖,这条路不算太远,像那送鱼伙计,脚程快的,半个时辰就能走个来回,马车虽然看起来慢悠悠的,但是那俩牲口走路可比人快多了,不到两刻钟,就回到了樱海水榭。

但是,这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乌泱乌泱的,二百多号人,拿着刀,带着剑,一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见玉涟心的马车回来了,一群人笑道:“玉涟心,我还以为你怕了,不敢回来了呢!”

玉涟心从车厢里走出来,看向带头的那几个人,是在绿云溪一战时见过的,她说道:“看来上次真的不应该留手,我不杀你们是想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竟然变本加厉,没完没了,真是可恶至极!”

那人叫道:“玉涟心,休要多言,今天我们二百一十七人,就不信还杀不死你!”

“你们一定要我死?”

“你不死,难消我们心头之恨!”

玉涟心澹澹一笑,说道:“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老娘就成全你。是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玉涟心,我念你已经年老,所以不对你进行围攻,免得被人们说我们是以多欺少,我们就一对一公平决斗,如何?”

“搞得那么麻烦,你们大可以一起上,反正结果都一样,一个一个来,老娘要杀到什么时候?你们这群后生,是想把我活活累死?”

“我们只要你死。”

“何苦呢?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人固有一死,死之前干一把大事,赚了。”

玉涟心冷笑一声,突然将披在身上的皮大氅向天上一甩,而后便见一道香风掠过人群,再看时,只见玉涟心已经站在他们中间,而玉涟心的身后,倒伏着三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是被极快的刀斩去了首级。

那刀太快,没有人看清楚玉涟心是如何挥刀的,只是一眨眼的瞬间,玉涟心就已杀三人。

“你们不要逼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从我们找上你来报仇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群人举剑提刀,朝玉涟心杀了过来,玉涟心一声冷哼,手持霜冽刀,挽了个刀花,便将刺来的刀剑截住,稍稍用力,就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好几把兵刃就这样被她给扭断。

“再来!”,玉涟心面带微笑跟他们说着,那些来寻仇的家伙见自己的同伴兵器被毁,跟他们说道:“你们退开我们来!”然后又杀上来一批,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被玉涟心摧毁了兵器,他们拿着断掉的刀剑不知所措。玉涟心提着刀指着他们说:“怎么还想继续和我打吗?你们再打下去就会死,还要继续?年纪轻轻的活着不好吗?”有一人高声喊道:“此生若不杀你,我枉为人子!妖女拿命来!”

说罢,那人提剑就杀向玉涟心,手里的四尺长剑裹挟着风声,直接刺向玉涟心的咽喉,玉涟心只是莞尔一笑,轻描澹写地举起了刀,挡下了这一击,而后一刀擦着那人的剑砍了过去。

那一刀好像没用什么力气,但却轻而易举地砍掉了那人的手臂,鲜血横流,那人断掉的手耷拉下来,好像一只被厨师砍掉脑袋的公鸡,还没有死,在院子里疯了一般的狂跑,把血甩的到处都是。

“啊!”那人大喊了一声,抓紧了自己的伤口,痛苦的往后退着,后面的人跟了上来,补上他的位置,与玉涟心交手,后上来的那个人使的是一杆刀,大开大合,让左右的人都得离他远点。

玉涟心看见那人的刀,眉毛轻轻往上挑了一下说道:“你的刀不错,可惜,刀法差了些。”说罢,看准那人的刀筋,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同时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破绽中一刀刺出,直接捅进了他的胸腔,然后又往后一拔,鲜血喷涌,那人踉跄着往后倒下,眨眼之间的功夫,玉涟心已经重伤一人杀死一人,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玉涟心手中的刀虽然短,但是十分的锋利,挥砍起来,毫无阻滞,任何东西都会迎刃而解,她只是那么轻巧的划了几下,就让一群人血肉横飞,无比凄惨的倒下,这满地的鲜血,彷佛又把这里带回到了曾经的人间地狱。

“上!再上,就不信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杀不死这么一个老太婆吗?”有人大吼着,他们攻向玉涟心的四周,玉涟心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会被一群兵器限制着,可她无所谓,因为她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只听得哗啦一声,又有一群倒霉蛋手里的武器被摧毁了,他们没有办法赤手空拳和玉涟心为敌,只能退后,然后再上来一批,然而结局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无法战胜玉涟心,玄藏在一旁的马车上看着人群中的玉涟心,不由得手心捏了一把汗,他很想帮玉涟心一把,但是那个老女人在动手之前跟他说放心好了不用你动手。玄藏只好将信将疑地放任她前去迎战这些复仇者,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在死死地盯着战局,一旦与涟心陷入劣势,他会毫不犹豫的拎起他的棒子出手。

玉涟心被围在中间,四面八方布满了敌人,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面对许多敌人,在她以往的战斗中,面对过比这多的多的敌人,在她眼里,这些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她从容不迫地挥了一下刀就带出了一道血色的弧线,一排的人像割草一样的倒下,而她面无表情,在她眼里那些人也不过是稻草一般罢了,她像一个无情的死神,不带有一丝怜悯,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将他们送入地府,通向往生。

“杀呀!”有人大喊着,可惜,他喊得再怎么响也无济于事,这只是虚张声势,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差距,玉涟心在人群中转着圈,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族的优雅和从容,她好像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秋风中为大家呈现出一场华丽的舞蹈,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有人倒下,就像秋风中折断的树枝。

“怎么,还要继续吗?”玉涟心看向剩下的人,她手中的那把短刀,已经变得通红,上面挂满了粘稠的血,玉涟心用力地挥了一下刀,便将刀身上的血液甩掉,露出雪亮的刀刃。她提着刀指向面前的人:“都怕死是吗?刚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要杀我来着?怎么不动手啊?来嘛,我的脑袋就在这里,来人取呀。”

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主动动手,因为他们都看见了玉涟心的实力,那已经超越他们太多太多了,以前他们听着别人讲述,已以为为玉涟心一敌百只是编造出来的故事传说,谁能想到那是真的,他们动摇了,他们的决心动摇了,所以他们犹豫,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地上已经死了很多人,血流成河,落叶甚至都在血上漂了起来,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放下这一切,去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可是,就这样放下,甘心吗?

没有人会甘心,换句话说,他们许多人不是真的为了报仇才来杀玉涟心,他们是想出名,只要杀了玉涟心,他们就会在江湖上迅速出名,整个江湖都会流传着他们的传说,甚至史书上也会记他们一笔,哪怕到最后他们死了,在千百年后的话本演义中,那些文人会把他们塑造成英雄,会说他们是不畏强权的英雄,是重义气的侠士好汉,而玉涟心会被人说成是残暴不仁的君主,是个暴君,是祸国殃民的妖妇,是红颜祸水,如果这样成真的话,那么事实就会被颠倒,在后世人的嘴里,玉涟心将不再是一个巾帼英雄,不再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帝,她的一切功绩都会被抹去,没有人会记得她的风华绝代,因为人们不会相信一个女人可以用武力夺取天下,人们更愿意相信她是在床上,而且是在另一个皇帝的床上,或许几百年以后,小说里会写,“玉涟心曾是高皝的宠妃,因为高皝专宠她一人,对她言听计从,致使朝纲混乱民不聊生。”

这都是有可能的,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前来复仇的人们垂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兵器,再看看面前的那个女人,那个满头白发已经老去的女人,她仍像一个战神,孤傲的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好像在看祭品。

“都不动手是吗,那你们的意思是放过我了?”玉涟心带着轻蔑的语气说着,而人们却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听着,他们不知道何去何从,如果不杀了玉涟心,他们永远都是无名之辈,永远都不会被人记得,有时候人呢就是为了一点名声搭上了一辈子。

有几个仍然不服的人,对玉涟心做出了最后的攻击,他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冲向了那个女人。玉涟心嘴角勾起了澹澹的微笑,挥刀迎向他们,一阵秋风吹来,有几片叶子被整整齐齐的削成了两半,那几个人就倒在那,和落叶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