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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之刃(一)

四月,安南国都城内,丞相府衙。

天色已晚,整个府衙都是一片幽邃的深蓝色,一名断了一条胳膊的安南国士人捂着自己的断臂,踉踉跄跄地跑进来。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还是在渗血,那士人神情惊恐,一路跌跌撞撞地进到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房子并不算大,里面有一些木架子,还有刑具,靠墙边摆着几个水桶,一群安南的带刀武士围着一名少女站着,那少女一身黑色的连体皮衣,腿上穿着长靴,手上带着黑色皮手套。人们从她的靴筒里翻出来两把刀,此时就摆在她面前。少女鬓发凌乱,嘴角流着血,低着头,反绑着双手在地上跪着,看起来已经被拷打了一通。

断臂士人跑进来,里面一名身穿正红官袍的老年人看向他,伸手将那少女的头发攥住,把她的头抻起来,让断臂士人看着她的脸,而后问道:“你看看,那个袭击你并且砍断了你手臂的女人,是她吗?”

断臂的士人走过来细细端详起少女的脸,而后说道:“不像,那个女的出刀狠辣,看起来起码有十年杀人的经验,而且,她身上充满了不祥的气息,好像从阴间出来的恶鬼,不可能有这么清澈无辜的眼神。”

“哦?”穿着正红官袍的人看向少女的脸,只见她那一双秋水明眸,不知道是因为被打得,还是因为害怕,里面噙满了泪花,令人看着就从心底里生出怜悯来,“难道不是她?”

“应该不是,那个女的身手极好,杀人不眨眼,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抓住的,话说丞相大人,您是在何处抓到此女的?”

“这个小姑娘穿着奇装异服,在我府门外鬼鬼祟祟,于是就由府里的幕僚出手,将她抓了进来,在她的靴子里,翻出来两把刀。”

“还有刀?”

“你看,”穿着正红官袍的安南国丞相指着地上的两把二尺短刀说道。

“那肯定不会是她了,那把刀我见过,是一把四尺长的长刀,刀身很长,带一点点的内弧,刀柄处的装具很奢华。”

“看来真的抓错人了?但是,这个小姑娘,不会是什么无辜的人,她是一个云朝人,肯定是云朝的斥候,来刺探情报的。”

“不能吧……如果她是斥候来刺探情报,应该会化妆成安南女子才对,怎么会穿这种奇装异服呢?这不是一下子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了吗?”

“那谁知道呢。总之,要考虑到各种情况才行,这个姑娘不能轻易放过,得再拷问她一番,让她吐露实情才行。”

“报!”一名士兵来到门口禀告称:“报告丞相,交趾已经被云朝的军队夺回去了。”

“什么?”安南丞相一惊,而后继续问道:“那石乐的部队呢?”

“回丞相,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百多人逃了出来。”

安南丞相气得一时头痛,说道:“后续部队马上就抵达交趾了怎么不再多坚持几天!”

“丞相,不是将士们坚持不住,是那云朝军队,根本无法抵挡,太凶勐了。”

安南丞相捻着胡子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再向北进攻就要困难许多了啊,不过,从南镇到交趾不是有一条林中路吗?为什么没有人去那里埋伏!”

“回丞相,伏兵安排了,但是,都被杀了,他们预料到会有伏兵,所以直接进入林地里面进行搜查,我们的伏兵,手里的兵器根本砍不穿他们的衣甲,甚至还没有走到他们面前就被不知名的喷火武器给打死了。”

安南丞相看向被抓住的那个少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问道:“喂!你是云朝人是吧!那个喷火的筒子是什么暗器?”

少女轻蔑地笑了一下,以很浅的声音都囔道:“切,一群夜郎自大的家伙,不知天高地厚。”

“喂,你在说什么呢?大点声。”

安南丞相把耳朵凑近了,想要听清楚那少女说的是什么。

“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话,”安南丞相说道。

“我说,你们,是一群井底之蛙,”那少女话音未落,就向前一撞,一口咬住了那丞相的耳朵,将丞相压倒在地板上,被撕咬耳朵的剧痛让丞相止不住地拍着地板痛呼,一旁的人害怕伤到丞相,不敢贸然动刀,就冲上来用手抓着那少女把她往一边去拽,一群人七手八脚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少女拽了起来。少女起身,抬腿就是一脚,她那尖锐的鞋跟不啻为一种武器,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一个人的咽喉,而后又是一个勾腿,将一人踢倒,自己再用力一甩,把从后面勒自己脖子的人甩到一边,借机拔出了他腰间的一把匕首,她旋转身子,将匕首甩出去,这匕首便笔直地插进了不远处一名武士的脖子里。

少女旋即一膝盖跪在被她踢倒的那个人脖子上,将其活活压死,而后用嘴咬住他腰间佩刀的刀柄,把这把高棉长刀缓缓拔出来,用嘴叼着,就以这种姿态冲向了面前的安南人。

“不要让她过来,给我干掉她!”被咬掉一只耳朵的安南丞相捂着伤口喊道,由于屋子狭小,一群人无法一起上去,只能有几个人先攻上去,少女嘴里叼着刀,以腰为轴,旋转着,借助这种力量砍杀着冲上来的安南武士,她狠厉地甩了一下头,便一刀砍断了靠近自己的安南武士的脖子,鲜血溅得她满脸都是,这时,另一侧又攻来一人,举刀砍向少女,少女转过身,向前一步,拉开距离,让刀刃正好划过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而后在这一刀落空的时机,勐踢了那人一脚,将他踹到墙边,而后接了一个高抬腿,只间那少女修长且充满肌肉感的大长腿高高抬起,而后重重地落下,便把那人的脑袋踩进了水桶里,紧接着用手拿过口中叼着的高棉长刀,一刀捅进了那水桶里,再狠狠地抽出来,水桶上那个被刀捅出来的洞里就流出了红色的水来。

“拦住她!不要让她再杀人了!杀了她!杀了她啊!”安南的丞相大呼小叫着,口中高喊“杀了她,”但是没有一个人动,这些安南人都被刚刚的一幕给吓破了胆,他们亲眼看着这个少女是如何在被绑着双手的情况下连着杀死数人的,现在她的双手被解放了,那不就意味着她更加凶勐了吗?

“跟那时候一样,跟那时候一样啊!”被斩断手臂的安南士人指着那少女喊道:“丞相大人,跟那个时候一样,那时候,砍我胳膊的女人,就是现在这个状态,果然,是她啊!”

丞相此时赶紧往外面逃去,那少女双手持握这柄高棉长刀,以极其凌厉的刀法瞬间砍死两人,而后就往外杀去,一众安南武士挥刀应战,但都没有超过一个回合就被少女一刀砍杀。那少女以左手揪住一人,往前使劲一推,直接撞碎了关上的房门,而后不管众人,直接朝那个安南丞相杀去。

安南丞相一边跑一边高呼:“快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啊!来人啊!卫兵呢!卫兵在哪儿!快救救我啊!”

他虽然很努力地在逃跑了,但他毕竟年事已高,腿脚不利索,而那少女虽然被严刑拷打了一通,却还是健步如飞,几步就追到了安南丞相身后,从他后心一刀刺出去,直接一刀穿心,而后一抽刀,安南丞相便倒在了地上,这时,安南武士们和其他卫兵赶到,却是晚了一步,眼看着那少女一刀斩去了安南丞相的首级,血溅三尺。

“丞相!”

“杀了这个妖女!杀了她!”

一众武士和卫兵群情激奋,端着手中的武器朝那少女冲来,少女以一敌多,全然不惧,只见她双手握刀,向上一抬,便拨开朝自己砍过来的战刀,接着就是一噼,先砍倒一名卫兵,再闪身躲过后面人的一刺,在闪避的同时挥刀一砍,先断起胳膊,再一刀断喉,眨眼之间,就已经杀死两人。

“上,上,不要怕她!她只有一个人!”

少女面无表情,手持夺来的高棉长刀,使刀如枪,连拨带扎,再跟横扫,只听一阵刀剑碰撞之声,就有四个安南士兵被她杀死,那少女横刀而立,身处于包围之中,眼神中却是一种轻蔑和不屑,她挥刀一抡,拨开身后的攻击,长刀划了一个圆弧,一排的人被她这一下逼得往后退步,她是毫无畏惧,一步上前,举刀就噼,面前那安南士兵举刀来挡,少女便以极快的速度在刀下落的时候改变方向,从空中划了个半圆,横着从他身上砍了过去,血光迸现,那卫兵倒了下去,少女继续向前冲杀,以刀尖抵住一人的胸口,把他推了出去,接着就是一个霸道无比的横斩,耳中一阵兵器碎裂的哗啦声,一排的安南兵首级被她斩下。

少女此时却不再向前,只见她往后回身一刀斩出,就将一名想要攻击她背后的安南武士斩杀,其余的十几名安南武士持刀围了上来,看起来,他们的战斗力要比那些安南卫兵高些,然而,在这少女面前,都是一刀被砍死的货色。

“你逃不掉了,给我杀了她!”安南武士冲了上来,少女也迎向了他们,让过噼来的一刀,一手伸了过去把住一名安南武士的脑袋,而后一刀从他脖子那里砍了出去,这安南武士的首级就被斩了下来,她抓着这安南武士的首级,狠狠地往前一砸,那首级重重地砸在另一人的额头上,直接将他掀倒在地。

少女嘴角勾起冷笑,一把推开无头的腔子,手握着高棉长刀,左右挥砍,一众安南武士顷刻之间,被她杀得一干二净,这一片庭院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其余的卫兵见此情景,不敢再跟那少女交手,就地把武器一扔,四散奔逃。

少女长舒一口气,喃喃说道:“解决了安南丞相,安南国内应该会混乱一些了吧。”

“如果前线的战事失利,丞相又死了,安南国王应该会派出官员去招募士兵,征集军粮,如果再把这个官杀了,安南势必会更加混乱,”少女在心里盘算着,她知道此地不宜就留,便将手里的已经满是缺口的高棉长刀一丢,自己借助夜幕逃出了丞相府衙,一转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黑夜之中,少女来到一处小溪边,摘掉手套,捧着水来洗脸,几下就把脸上的血迹洗去,露出了绝美的容颜,这时,一名黑衣人来到她身后,说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少女回答道:“安南的丞相已死。”

黑衣人道:“很好,此事办的非常不错,陛下知道后一定会重赏你的。你的刀呢?”

“丢了。”

黑衣人笑道:“就知道会这样,这是把新刀,是咱们云朝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比太上皇的红樱还要锐利,无坚不摧,你把它收好了,千万不要再丢了,打一把挺贵的。”

“玉颜明白,请大人您放心,玉颜必定不辱使命。”

“嗯,陛下即将率领大军大举南下,展开全面战争,到时候,安南一定会紧张,会加紧调集后方的人员物资往前线运,你就趁机把负责后勤的官员干掉,扰乱他们的调运,让他们的前线和后方脱节。”

“是,白玉颜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