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颜在安南境内的行为让安南一众大臣惊恐不已,可又没有什么办法来制止她,甚至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而云朝的大军已经把战火燃烧到了距离安南都城三十里之外,不出半日就可以兵临城下,到时候,迎接安南朝廷的就只有毁灭。恐慌已经在人们之中蔓延,有不少的百姓开始逃离都城,向更南方逃去。
自从上一次石烟与暗卫交手之后,为了避免伤亡扩大,就停止了行动,回报给石乐,石乐知道以石烟及其部下那高鼻深目的异域容貌很难潜入北方,于是调回了石烟,结果,就遇上了云朝大军进攻交趾,石乐的麾下死伤惨重,仅有百余人撤出了交趾,这时,他们知道了安南朝廷被刺客袭扰,朝廷也想起了他们,就把追查刺客的任务交给了石乐,而石乐则是派出手下的潜蛟堂去对付那个云朝刺客。
潜蛟堂是一群水贼,他们都是些亡命徒,没有道德和法纪的概念,这些人盘踞在沿海和各个河口,敲诈出海的渔民和南来北往的客商,一年前,石乐找到潜蛟堂堂主海潜蛟,一面重金,面威逼,终于让潜蛟堂成为了他伸向南方的爪牙,此次来对付刺杀朝廷官员的刺客,正好派上用场。
黑帆铜铃震山峦,潜蛟出渊覆楼船,当潜蛟堂的黑色船帆出现在水面上时,便宣告着一场浩劫。
甲板上,光着半个肩膀,露着过肩龙纹身的海潜蛟拄着一把钢刀,用仅剩的左眼看向不远处的岸边。
这天,月亮很圆,月色很美。
白玉颜像往常一样去等消息,却见一名暗卫,缓缓朝自己走来。
来人口里喃喃道:“玉颜。”
扑通一声,她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起来。
白玉颜定睛一看,她后背上扎着一把连着锁链的钢刀。
“是谁?是谁干的?什么人的身手可以杀了暗卫?”
“是我,”不远处传来一声,“原来你们叫暗卫啊,的确难对付,单是为了杀掉她一个人,我就死了七十二个兄弟。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强悍的战士。我猜她是来给你传什么消息的吧?哼,安南的这些人还真是蠢,都死这么多人了还找不到你的位置。”
暗处,海潜蛟拖着一条残疾的腿走出来,几十名潜蛟堂的喽啰一起杀出,围住了白玉颜。
白玉颜一脚蹬地而起,高举手中长刀,在月夜下划出一个圆弧,噼向了海潜蛟,海潜蛟腿脚不便,便以铁拐杖挡刀,砰的一声,白玉颜向后退了数步,海潜蛟则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我腿不利索,今儿不和你交手,小的们,给我上!”
众多喽啰挥舞着钢刀冲上来,白玉颜手握长刀不退反进,一阵大开大合的刀舞,数名喽啰当场被斩断了喉咙,瞬间毙命。
刀影缭乱,折散了月光。
只一瞬间,就有十几个人被白玉颜砍倒在地。
几人退下,又上来了弩手。
月光很亮,弩箭折射着月光,闪耀着星点。
星点向上抬了一小下。
很小的幅度,但没有逃过白玉颜的眼睛,她马上将手里的刀护在眉心处,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携风而来,令她觉得像是被一个木锤狠狠地敲了下脑袋。
弩箭击中了刀镡,弹到了一边,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白玉颜向后栽了一个跟头,弩手见一箭未能击杀白玉颜,立马从后腰拔出一把短刀朝倒地的白玉颜杀来,白玉颜手握长刀,往旁边一翻,顺势挥刀,一击砍伤弩手的小腿。
这一刀断了膝盖连接小腿处的筋脉,那弩手瞬间跪倒在地,无法站起,白玉颜不多废话,趁那人无法站立之际,勐地一刀斩下其首级,而后便匆忙离开,往郊外小屋那赶路,那里可是自己的藏身所。
敌人追来,又是一场鏖战。
宅子门口,倒伏着几十名潜蛟堂喽啰,血迹一直延伸到台阶之下。
此时的白玉颜背靠着一面墙,手里拄着刀,浑身是血,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她的腹部,大腿,胳膊,口中流出的血连成了红线垂到地面,她身上的墨玉流光甲终于因为屡屡遭受重击而出现了破损,她白皙的面庞上,殷红的血滴与晶莹的汗珠混合,将散开的乌发粘在一起,贴在她娇艳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滴,一双美目含泪惹人心怜,因为忍受疼痛而紧抿的嘴唇,更为此刻的她增添了几许悲凄的美。
而她面前,站着海潜蛟和四十几个潜蛟堂喽啰。
海潜蛟不急着动手,因为现在要死去的是白玉颜。
白玉颜也知道此时不能拖,越拖,自己越虚弱,越是危险。
她面对众多的敌人,率先出手了,就像许多小说演义中那些万夫莫敌的勐将一样,她以极快的刀法在眨眼之间斩杀三人,众人大惊。
剩下的喽啰围杀白玉颜,白玉颜此刻宛如受伤后被激怒的野猪,左冲右突,无人可挡,她好像不知道痛,流血只会让她更加愤怒,一阵缭乱的刀影闪过,站立着的只剩下海潜蛟和两名喽啰。
海潜蛟笑了笑,在怀中一伸手,抓出一把白灰,扬向白玉颜面部,这一下猝不及防,白玉颜双眼顿时被迷住,无法睁开。
“可恶!我的眼睛!”
海潜蛟紧接着拔出自己的拐中刀,竟是一刀将自己身前的两名喽啰斩杀!
两名喽啰错愕地倒下,海潜蛟迅速踢出两脚,将两名喽啰的尸体踢到了白玉颜头顶上的葡萄架上,血液滴嗒滴嗒落在地面上,连绵不断,而又不算响亮的声音最是烦人,何况还有难闻的腥气。
白玉颜喃喃道:“不止要封住我的眼睛,现在还要封住我的听觉和嗅觉吗?”
海潜蛟笑了笑,一手将一把链子刀掷向白玉颜,白玉颜虽然看不见,但她的本能却感知到有东西攻来,迅速挥刀拨开,而这时,她感到右侧肋下一痛。
海潜蛟掷出去的,是两把刀,一把链子刀,一把是拐中刀。
拐中刀只比链子刀出手晚了一点点,正好卡在白玉颜举刀格挡来不及作出第二动作的瞬间,柺中刀击中了白玉颜。
自从海潜蛟残了一条腿后,他便练习飞刀和链刀,以求自己无需走动便可以远处取人性命,白玉颜不知道的是她自己挥刀拨开的是缀着链子的链刀,只见海潜蛟手往后一提,链刀收回,而白玉颜却因为肋下中刀,痛苦难耐,就在这时,海潜蛟再次甩出链刀,这一次直取白玉颜的首级。
“要死了吗?”
“不,我还想……”
白玉颜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链刀并没有击中白玉颜,因为一柄从远处飞来的剑,打偏了链刀的轨迹。
海潜蛟顿时没有好气的吼道:“又是谁来坏事?”
一名中老年的帅气大叔捋着短胡子,背着手走来,对海潜蛟说:“老夫还在寻思是什么人在此地喊打喊杀,原来是海堂主,失敬失敬。”
海潜蛟打量了这位大爷一下,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暗自说道:“怎么是他?”
“海堂主家大业大,在这种小地方丢了性命,那潜蛟堂那么多的产业,岂不是要便宜了外人?”
这位大叔看似说好话,眼里却布满杀气。
海潜蛟瞪了一眼白玉颜,抱拳对那大叔说:“告辞。”
他这就走了。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翌日,白玉颜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她撑着自己起来,发现全身上下缠了好多纱布,斑斑点点的殷红好似梅花开在雪月夜下。
昨晚的大叔从外面进来,看见白玉颜,笑道:“小姑娘醒了啊。”
“昨夜多谢您救了我,白玉颜拜谢先生。”
“免礼免礼免礼,小姑娘孤身一人对抗强敌,真是少年英豪,可叹老夫未建功业,便华发渐生,唉……”
“听先生口音,像是中原人士,为何身处安南?”
“唉,不提也罢。”
“先生不愿提,玉颜便不多问了。”
“诶诶,不客气不客气,不过呢,这潜蛟堂在安南地界势力庞大,只怕以后免不了受到他们的袭扰,不如小姑娘你先到老夫府上暂住些时日。”
“那太好了。在下的伤口是……”
那大叔笑道:“是我内人替你包扎的。哈哈。”
这时,屋外进来一个女人,那女人身上还带着一套带链子的钩爪。
那大叔道:“小姑娘,这就是老夫的夫人,就是她给你包的伤口。”
白玉颜道:“多谢夫人。但不知二位前辈姓名,还请前辈告知,也好让晚辈来日报答您二老。”
那大叔笑道:“老夫,叶离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