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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鹤盲豺(三)

夕阳下,一男一女,两匹骏马,疾驰而过。

乐寻欢对红烟说道:“红烟师姐,师父她老人家的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红烟道:“这个嘛,难说。师父她那是心病,药石无用,终归还是要看她自己能不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啊。”

乐寻欢道:“世人皆信梦,师父她梦见有剑噼碎白玉,师父她就姓玉,这梦的指向性太强了,也难怪师父她会害怕至此。”

“是啊,现在师父已经见不得任何带剑的人了,宗门内的弟子们都把剑给下了。”

“师姐,你说,究竟是谁会来害师父啊?”

“师父的仇人遍布天下,总是会有人来惦记她的性命的。我也没法确定谁会是下一个。”

“唉,师父啊。”

两人披星戴月,一路上马不停蹄,赶到了泰岳宗的宗门之下。

“地方已经到了,要怎么找到那两个人?”乐寻欢道。

长期厮混在黑暗地带的红烟笑道:“跟我来吧,小师弟。”

红烟轻车熟路一般,找到了一处勾栏,对门口那人说道:“劳驾,让个路。”

那人回头看向红烟,说道:“幼,美人儿,这是来干嘛的啊?”

红烟笑道:“干嘛?当然是来玩儿的啊,这时我弟弟,没见过世面,我带他来耍一耍。”

“美人的请求,一定要满足,美人儿您请。”

“多谢。”

红烟这便拽着乐寻欢进到里面,只见这里面充满了因为战争而沦为艳姬的异族女人,每个人都有着丰腴的身材,化着浓艳的妆,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和其他香料的味道,乐寻欢被呛得咳嗽几声,对红烟说道:“红烟师姐,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咱们不是要找魏扬和田克吗?”

红烟道:“你是真的没涉足过江湖诶,你难道不知道,要打听一个恶人,来这种地方是最合适的吗?”

“还能这样?”

“那两个家伙,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为非作歹,那每天混迹的地方无外乎就是勾栏瓦舍和鬼市赌坊之类的地方,只要咱们朝这个方向找,就准能找到他们俩,你看我的。”

“师姐,你这?”

红烟叫来一名姑娘,说道:“来,美人儿,陪我喝两杯。”

那姑娘道:“来了。”

而后两人便转屏风入座,而后听红烟喊乐寻欢道:“你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哦。”

乐寻欢也跟着进来,那个姑娘正给红烟斟酒,见乐寻欢进来,便迎上来道:“这位郎君,倒是生得俊秀,第一次来吧?”

“是啊。”

姑娘拉着乐寻欢坐下,乐寻欢本想要开门见山,却被红烟使了个眼色,而后听红烟说道:“姑娘,在这地方,日子过得好吗?”

“哎幼,不瞒您二位说,这日子啊,本来还算不错,但是,自从有了那两个人之后,就差着了。”

“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啊?”

姑娘道:“您二位是外地人吧?”

红烟道:“是啊,”说话间,假装不经意地把腰间装着金铤的锦带亮出来,那姑娘见这两位是有钱的主,态度更好了,说道:“您二位那是有所不知,这两个人啊,乃是你泰岳宗的弟子,一个叫田克,一个叫魏扬,这两人,武功高强,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他们两个人要欺负人,报官都没有用,他们两个出入这种地方,从来不给钱,也根本没有人敢朝他们要钱。这里的打手他们俩随随便便就能打一百个,我们都要恨死他们了。您是不知道啊,那两个家伙,不把我们当人,动辄用带刺的鞭子鞭笞我们,有的姑娘,甚至活活被他们打死,然而,没有人管过我们的死活,因为,我们都是一群亡国灭家的人。”

“姑娘你不是云朝人?”

“是啊。我本是西域那边的人,因为战争失败,被抓到了云朝,几经辗转,流落至此。”

“唉,苦命的人啊,喏,这个给你。”

“客人,您这,太贵重了。”

“这个金铤,你自己藏着,这块,”红烟拿出一块二十两的银铤道:“这块,你上交给老板,自己好好生活吧,昂。”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二位。”

红烟道:“不用谢,我只想,再问你点事儿。”

“您尽管问,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你说的那两个坏蛋,他们今天会来吗?”

“这,我也没法确定,客官您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你别问,没别的事了,我出去一趟,你把这位公子伺候好了。”

“您放心吧,奴家一定会把这位公子服侍好的。”

乐寻欢见红烟要走,急忙问她道:“你干什么去?”

红烟道:“再去赌坊看一看,你在这儿好好歇着,留意点来的人,记住没有?”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盯紧的。”

红烟去了赌坊,也是一套说辞,假装套近乎,先输上两把,然后跟玩的人闲聊天,一开始聊这怎么玩,然后聊城里的事,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两个恶霸上。

“哎,老兄,你们这儿,看起来治安不错啊。”

“不错什么呀,那是那两个货没出来,他们俩出来,那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

“那两个货?是谁啊?”

“看姑娘你是外地人,我就跟你提一嘴,这两个货,就是田克和魏扬。这两个人啊,就没有不恨他们的。他们俩人来赌坊,从来都不认账,他输了他可不给,别人输了必须得给,要是有一个不字,他就把剑拔出来了,我们都打不过他,没办法,只能忍了。而且,他们俩来赌,必须得有人跟他玩,不玩不行,不玩他会抓一个人来跟他玩,说是玩,其实就是抢人家钱。”

“这两个家伙可是够坏的了,真可恶啊,那泰岳宗不是说是什么名门正派吗?怎么不来管一管?”

“妹子,你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就算是泰岳宗的人来了,也不给面子,该动手就动手,唉,都习惯了。”

“那,那两个人,每天都会来赌坊吗?”

“倒也不是,有人总结过,这两个人是单数日子来赌坊,双数日子去勾栏。”

正说着,那边人说道:“姑娘,你又输了。”

“唉,今天运气不好幼,不玩了不玩了,便宜你们了,走了啊,诸位。”

红烟出了赌坊,算了下日子说道:“幼,今天是单数日子,看来他们是会去赌坊啊。”

想了想,红烟到旁边路边小贩那里随便买了个簪子,而后问他道:“仁兄,你知道这地方哪里有赌坊吗?”

小贩道:“你身后那个就是啊。”

红烟道:“除了这家,还有哪个?”

小贩道:“除了这家,就没别的了。”

红烟道:“知道了,谢谢您啊。”

红烟回到之前的勾栏,找到乐寻欢,说道:“走吧。”

乐寻欢辞别那姑娘,跟着红烟走了出去,问红烟道:“怎么样,查出什么了?”

红烟道:“那两个人单数日会去赌坊,今天就是单数,他们会去赌坊,我们两个就去赌坊里面等着好了。”

“如果他俩去了别的家呢?”

“没有别的家,只有这一家。”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两个人在赌坊门口正说着话呢,那边就听有人喊道:“田魏二恶来了!快跑啊!”

顷刻之间,街上就没人了,而后,就见两个腰间挂剑的人朝赌坊这里走来,红烟对乐寻欢说道:“看来就是他们两个,你,去绕他们后,咱们两面夹击,别把他们放跑了。”

“知道了。”

说话间,那两人就走到了红烟眼前,见红烟道:“幼呵,你是哪家勾栏的小娘子啊?”

红烟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就行了。”

“哈哈哈哈,真是狂妄,你知道我们两个是谁吗?”

“知道,田克,魏扬。”

那两人道:“既然知道,还敢口出狂言?”

忽然间,两人背后传来一声:“哼,恃武而犯禁的家伙,你们该接受制裁了。”

魏扬转过身来,看见了从后面绕过来的乐寻欢。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红烟道:“奴家云鹤宗大弟子,红烟,奉武林盟主命,取你首级。”

乐寻欢道:“鄙人云鹤宗小弟子,乐寻欢,奉武林盟主命来取你首级。”

“武林盟主!哼!就凭她玉涟心一个老妪!”

红烟道:“你若是说话客气些,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田克仰头大笑,说道:“真是可笑,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魏扬也笑道:“你们两个不过是派出来的棋子,还自觉不错呢,你觉得自己武功很厉害吗?”

乐寻欢拔出了剑,说道:“厉不厉害,要过手才知道。”

田克和魏扬也一同拔出了剑,双方一瞬间剑拔弩张,气势已经起来,周围的空气彷佛凝固了一样,凛冽的杀气让这里的气温骤降,周围那些人都止不住地发抖,纷纷退走,远离此地。

红烟手持长剑,指向面前的田克,说道:“你悔改吧!恶徒!”

“哼,大言不惭!看我如何一剑将你制服!”田克说道,而这时,乐寻欢已经向魏扬出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