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琛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天还未亮，他先被窗外吹入的冷风叫醒了。
他起身要去关窗的时候才发现，外头竟然下起了大雪。
天虽然还黑着，但地面上白净一片却清楚的耀眼，阮琛站在原地愣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他伸出手去接那雪却触不到，便出门去看。
害怕夏纪言着凉，阮琛便将门窗都关住了。他想为夏纪言堆一个人界常说的“雪人”。
今日风特别的凌冽，阮琛微微闭眸站在门前，刚抬起头要向着前面踏出一步的时候，蓦然看见了雪中的一个人。
他一袭白衣似乎要融入这雪中，发冠两侧的丝飘带顺风而飞，正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阮琛。
阮琛心头便蓦然的“咯噔”一声，他转身就要进屋，却听身后鸿熙仙君唤道：“君长，你还要躲我到何时？”
阮琛脚步顿住，嗓音有些暗哑地说：“鸿熙，你回去吧。”
鸿熙仙君朝着他走近，阮琛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大雪落在他的耳边，他不由得打了一个颤，后看见鸿熙仙君的眼眸落在他身后方的门前。
“这就是君长不愿回去的原因么？”鸿熙仙君语气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你说要来找子骞兄长，可怎么动了凡心？”
“兄长他……逝了。”阮琛较鸿熙仙君高了一个头，他垂眸低头，略带着几分伤感道。
鸿熙仙君先是一愣，后抿了抿唇，开口道：“他那么些年未曾回去，我便猜到了，只是不敢同你说。”
“我身边没有什么人了，只剩阿言。”
“并非是我绝情，但君长应当知道，你身上背负的是六界。倘若因为一个凡间女子而舍弃六界，你就是万死也抵不了罪。”
这是阮琛最为痛苦的一个选择。
他曾想过，若是为了夏纪言放弃自己的责任会怎么样。可鸿熙仙君的到来就是在提醒他，他没办法自己做选择，天下已经替他选好了。
鸿熙仙君抬手拂去脸颊上的雪，声音无情：“你舍了六界，你口中的女子也活不了太久。当恶灵一统六界的时候，你怕是要亲眼看着她死。”
阮琛心痛如刀绞，看向鸿熙仙君：“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鸿熙仙君摇着头，“君长，天帝已经发现你私自下凡，若是再知道你动了凡心且这般犹豫，你不仅救不了六界，也救不了她了。”
“你总是说的那般轻巧，天帝的条例你熟记于心，倒是时时刻刻监督着我一个人。”阮琛苍白无力地笑了一声，“若你到了凡间，便是他们口中的铁面无私之人。”
“这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但犯了天界条例可不是闹着玩的。天帝已经要降罪于你了，你若再被发现，被他贬下凡间受轮回之苦……你知道的，天帝更是严厉，哪怕你能救下六界，他也会固执地先惩罚了你。”
阮琛回头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里面没有一丝的声音，可鸿熙仙君已经催他的紧。
他当初下凡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发现之后，便也有意地躲着鸿熙仙君。他知道，鸿熙仙君定是会来人界寻他回去。
天界之内，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便只有鸿熙仙君最守天界条例，就彷佛将那条例当做命一样看待。
鸿熙仙君在天界不有亲卷，无牵无挂也无欲无求。做事只秉承着一个原则：对便是对，错就是错，无关任何理由。
“君长，你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鸿熙仙君蓦然抓住了他的手，“恶灵自天界出，自然也应由天界解决。并且，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
阮琛叹了口气，喉头酸涩起来……他甚至都无法同夏纪言道个别。
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从他进入天界那日开始，命运就是定下的。他生来是为了六界，踏入天界的七七四十九只白鹤就是为了告诉他，他掌控不了自己的未来。
他可以挣脱鸿熙仙君的手，但他却不能那般做。
为六界，为天下。这是他需要做的。
鸿熙仙君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大雪还在下，雪地上的脚印被一层一层的盖住，这寂静的夜中，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天界的过书君，下凡三月有余，动了凡心有了私心……却于仲冬初九归于天界。
***
夏纪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之时了，门外吵吵嚷嚷的，她微蹙着眉，闭上眼轻声唤道：“过书……”
许久没有回音，夏纪言抬起沉重的眼皮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阮琛的身影。
许是在外面做事，夏纪言心想着。
她艰难地扶着床榻坐了起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气喘吁吁好半天才能恢复过来。夏纪言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完了，如缺水一般的枯竭。
榻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一杯水和一个茶壶，水已经凉了，夏纪言却顾不上太多，喝完了杯中的水就拿起茶壶勐地灌入。
茶壶里的水喝完了她才停了下来，扶着自己的胸口缓神。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夏纪言嗓子眼还是干的像是要冒烟，她用舌尖舔了片刻，却还是不见阮琛回来。
不知道阮琛在忙什么，她现在双腿发软的厉害也难以下榻，只能静静地坐着等待。
身上疼痛已经没有之前厉害了，夏纪言闭着眼假寐，再次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当前的身体状态急剧下降，自治愈功能无法同步。】
夏纪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自治愈功能来着，现在好像是最后一天吧？
【宿主是否选择使用200积分加速？】
“是。”夏纪言不想抬手，便直接开口道。
【已加速，宿主当前积分为0。】
【当前自治愈功能已稳住宿主的身体，完全缓和还需要十二时辰，并无需借助自治愈功能。】
“完全缓和的话……我的修为还能回来吗？”夏纪言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心头不停地打着鼓。
【系统正在检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