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有点头疼，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迷彩服大汉从几辆军用卡车上下来，手上拎着的武器看来没有一把低于十公斤的，M56伞兵重机枪都是低端配置，甚至有些巨大的枪丁未都不认识。
丁未再看看自己藏在怀里的小手枪，不禁悲从心来。
这该咋办？怂一波？
理智上这样是对的，丁未是个骗子，又不是什么战斗高手，以前情况不对的时候，从来都是走为上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知道对面的那帮人和自己的目的都是相同的，获取里世界物品和咒文，那怎么能让给别人？
知识就是力量，而丁未就需要力量。
这是一种从内心发出的狂热渴望。
看着不远处那些人下车排好队伍，检查武器和弹药，处处透着军中精英的味道。
那个女人好像在进行训话，但是距离和海浪的影响下，丁未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说完一挥手，那些迷彩服大汉都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个下水道排污口，她也掏出双枪跟了进去。
丁未看见他们都进去了，偷偷摸摸地观察，他知道自己的潜行技术差到不行，所以特意等了几分钟，保持一个较长的距离才慢慢跟上去。
米国都是这样，在没人注意的海边，说是道路雨水，其实就是生活废水就直接通过巨大的排污口排进大海，尤其是纽约，每天产生的废水都是百万立方。
刚才那些人进去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排污口，巨大的水泥管道像是个隧道一样，出口处还封着钢筋做的铁栅栏，可惜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被人剪断了。
许多黑帮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里面往往有巨大的空间，如果能找到废弃的一段，那就更好了，连臭味都没有。不光是他们，连流浪汉和摇滚歌手也经常出现在这种地方。
邪教份子藏在这里，也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问题是，为什么“为了上上之善”这群人也来了？而且气势汹汹地就攻了进去。
丁未尾随着他们，保持着距离，打开手机的电筒，才能看得清道路。
这个排水管可能是废弃了一段时间的，圆形管道的底部水并不多，臭味也可以忍受。就是老鼠太多，一个个发着绿光的小眼睛在黑暗中有些渗人。
管道入海口附近的这一段都是直的，丁未也只能尽量捂住手电，用微弱的光来看路，然后远远地缀着那些人，争取不被发现。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带着轻轻地啸声，在管道中回响，因为蒸发凝结到管道顶部的液体，不时会滴下来，也在管道顶部滋养了不少地衣类的简单植物，像是破布一样倒挂而下。
在这个地方受伤的话，出去绝对要打破伤风针了，丁未感觉自己现在就被各种的细菌和微生物所包围，这腐败的气息让空气都变得粘稠了。
幸亏这是城市中，下水道也没有什么野生的动物，所以还好没有水蛭，要不然这里就太完美了。
要说完全没有动物也不对，这里有成堆的流浪猫狗，而且也是浣熊喜欢躲藏的地方，丁未甚至听说这里还有被人遗弃的鱼类，比如从马桶倒下来的金鱼，或者从厨房逃生的鲤鱼在这里繁衍生息。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又不知成分的污水中，这些鱼都产生了一些进化或者变异，据说凶猛无比，鱼群能生撕猫狗。丁未倒是没有亲见，以前对这类谣言也是嗤之以鼻，但是在了解到里世界的事情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便否定什么比较好。
那些人在丁未前方大概400米的位置，丁未不是什么有经验的跟踪者，好在得益于这里只有一条路，暂时还没有跟丢。可是再往前走，就会出现无数的岔路和管道，到时候势必丁未需要跟得更近些，才能保证不迷路。
也多亏了前面这些人，如果没有这些人，光靠丁未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找到那些黑袍人的巢穴，现在就希望这些迷彩服猛男里面有追踪大师吧。
人家的环境也比丁未好，几十号人人手一把战术手电，腰后还有提灯，他们走到哪里应该都是一片明亮，搜索和侦查的环境要比丁未强得多。
丁未掏出枪打开保险，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移动。
两伙人在黑暗中行进了半个小时左右，都是在沉默中行进。
丁未身边除了偶尔响起的脚步回音和水声，什么都没有，一种黑暗世界中的孤寂感渐渐笼罩了他。明明是身在不算宽敞的地下水道中，但如果没有手机这手电的光，丁未会感觉自己置身于黑暗的旷野，周围浓雾状的黑暗渐渐会把他也染成黑色。
手机没有信号，一路走来也没有任何的岔路和通往地面的竖井，周围都是一尘不变的景色：灰色的混凝土墙壁，黏脚的地面，不断出现在面前的地衣和蜘蛛网。
丁未渐渐变得麻木。
但是这样不对，一旦对身边的环境习以为常，那么警惕性就会下意识不自觉地下降，可是再这种地方，放松警惕就等于找死。
几分钟后，丁未迎来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周围的景色终于改变了，现在他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脚下是水泥平台，面前是深不见底的褐色深渊，不知道多少数量，多少年份的污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无数的蚊虫迎着灯光就飞扑过来，差点塞丁未一嘴。抬头看去又有数百根粗细不一的污水管汇聚到这里，他们高低无序，凌乱地散布着，不时就有一股污水带着恶臭像瀑布那样飞流直下，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无数粪便和垃圾就四处乱飞，溅起一大片泥花。
坏消息很简单，丁未跟丢了。
身边猛然出现这么多的管道和岔路，丁未和前面的人距离太大，直接就跟丢了，现在不知那伙迷彩壮汉去了哪里。
“小密，侦查检定！”
“50/30，检定失败，你什么都没发现。”小密答道。
“我擦嘞~这下咋办......”
丁未皱起了眉头，小密也指望不上了，还是得自己想个办法。
“嗯？这个黑湖的对面有个小电灯？还有扇门？要不去那里看看？”
丁未想道，如果那里是以前工作人员的维护室或者休息室，那么那里可能有地下管道图，会是很大的一个帮助。
“有没有路能过去？”
丁未四周环顾，高举手机尽量照亮四周，不断地移动着脚步，他可不想从这又黑又褐的臭水里游过去。
花了一点时间，终于是在靠近墙边的地方，找到一条窄窄的小道，虽然有的地方被臭水漫过，但是总比游泳要好。
丁未背靠着墙壁，贴着墙壁慢慢移动，越是靠近湖中央，臭味越是浓重，阵阵熏风辣得丁未有些睁不开眼，但是也只能捂住口鼻，稍微加快一点点脚步。
“终于过来了！”丁未站在门前，摆出一个双臂斜上四十五度的体操动作，像四周不存在的观众行礼。
他抖抖脚上的淤泥，在地面上刮蹭几下，看向这扇小门。
门是很常见的铁门，刷着的绿油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露出下面斑驳的锈迹。
丁未试着推了推，居然还是锁着的。
如果米兰在这里，也许很容易就能打开这门，但是只有丁未一个人的话，那只好暴力破解了。
这种铁门丁未曾经试过，脚踢是踢不开的，他的力量一直属于个弱势项目。
掏出手枪，拧上消音器后退几步，对准门锁的位置连开几枪，然后再补上一脚，门开了。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有一张小床，一套桌椅，还有个小炉子。没有任何电器的痕迹，桌子上还放着一盏煤油灯。
这里可能是上个世纪初使用的房间，各种陈旧的摆设都在这里可以见到。
丁未关上门，掏出打火机点亮油灯，还顺便点了根烟，关掉手机的电筒，提起油灯来查看周围。
油灯很亮，就算不提起它，放在桌上也几乎能照亮整个房间。
床上的床单已经腐朽虫蛀，也许以前曾经有过什么图案，但是现在灰白一片，布满尘埃。
丁未把它扯起来，整个床单揉了揉只剩下手帕那么大小，其余部分都化为了飞灰。
他拿这床单擦了擦桌面，桌子上盖着一块玻璃，下面有什么东西。
擦干净了玻璃，丁未仔细看去，是一些照片和一把钥匙，还有些买东西的账单，当然最主要的，还有这整个皇后区地下水道的分布图。
只有黑白两色的地图画的很简单，甚至分不清高低和交错，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丁未掏出手机拍下地图的照片，收起那把不知用在哪里的钥匙，然后才开始研究其他的东西。
这些照片，照片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穿着上世纪二十年代非常流行的衬衣马甲西装三件套，头发也抹了发蜡，梳得油光水滑。
这里的照片大多是他和不同女人的合影，大概有近百张，玻璃板下最多的就是照片，那些女人有的妖艳，有的清纯，有的丰满，有的强壮，还有的没穿衣服。
这可是和丁未当初预料的不一样。
丁未本以为这里是环卫或者维修这样的工作人员休息室，但是照片告诉他明显猜错了。
他以为会看到一个脸色灰白，胡子拉碴，终日爱好就是打老鼠的地下水道维护员。
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穿着体面，有一大堆女人的人生赢家。
这是怎么回事？
丁未把目光移开，看向玻璃板下的其他东西。
首先丁未注意到的，就是一个明显得图案，一个大圆，里面是个正三角形，三角中间画了一只眼睛。
“这是什么？共济会的全知之眼吗？”
共济会原名自由石工工会，据说许多美国开国元勋都是共济会会员，知道今天仍然在暗处把持着米国的经济和政治命脉，和它同样地位的还有传说中专门量产米国总统的骷髅党。他们都是无比强大的隐秘社团。
当然这只是传说，丁未不会那么容易相信，现在比较靠得住的还是小密。
“小密，神秘学检定。”他心中喊道。
“不需要检定，它叫做全知旧印，代表着对某一位伟大存在的崇拜，作用和你曾经在鬼子军舰上获得的原始旧印，还有玛雅金字塔中获得的天空旧印相类似。”
丁未点点头，如果这里出现旧印其中的一种，那么就说明至少在那个年代这里可能存在里世界生物，自己必须更加警惕才行。
他把旧印从玻璃板下抽出，旧印比一般的怀表还小一点，制作这个的材质好像只是普通的钢铁，他颠了颠，就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再看玻璃板下面，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就是几张贺年卡，还有几张旧钞票。
钞票虽然面额很小，最大的也才五块钱，加一起可能有三十左右，丁未也收进自己的口袋。
从贺年卡上可以得知，这个收到贺卡的人，名字应该叫做史蒂夫·里斯菲尔德。
“这个邮戳......”丁未低下头仔细辨认有些模糊的油墨，年代让它变得淡了许多：“1921年6月,威斯康辛州......后面看不清了。”
说起威斯康辛州，丁未想起了一个笑话。米国的州有自己立法的权利，威斯康辛州就有一条法律，规定在OOXX时，女方高潮期间，男方不得使用及鸣放枪械，包括但不限于手枪，步枪，冲锋枪和霰弹枪等等。
这是什么鬼法律？米国人脑子真的有时候太鬼畜了。还有在宾夕法尼亚，在高速收费站和货车司机XXOO是违法的。在弗罗里达，和长满刺的豪猪XXOO是违法的。
......
丁未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开始分析这些明信片。
“这张写着曾经的战友，那么看来史蒂夫参加过一战，这对米国人来说倒是不多，因为一战米国就赶了个尾巴，派出的兵力也少。”
“这张是从华盛顿寄来的，邮票是政府部门配发的那种，口吻是家中长辈，看来他家里有个官员。”
“这个是，达特茅斯学院的同学寄来的，看来我们的史蒂夫还是个大学生？”
......看完了这些东西，反而疑问更多了。
照片中的男人史蒂夫，集合了官员亲属，退伍军人，本科学历这几种身份，这在20年代是不可想象的高水平了，他能走的路很多，赚很多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又在这里干什么呢？
这些跟他合影的女人，又是什么人？看她们的打扮和气质，简直是从竞选总统的女候选人，到最下三滥的站街女，各行各业都包括了。
丁未挠了挠头发，放弃了思考，没有线索自己是想不出什么的。
“强行推理了一波，逻辑学+1兴趣点。”小密冒出来了一下。
“谢谢哈~~”丁未在心中用东北话说道。
他站起来搜索其他的地方，首先是桌子的抽屉。
年代有些久了，他使劲才把抽屉拉开，油漆融化在一起差点把抽屉和桌面粘住。
抽屉里面有些臭虫和蟑螂的尸体，还有半只老鼠的骨架，抽屉后半部露出个不小的洞，抽屉里有几发子弹，几支笔，还有个油纸包着的本子。
笔记本保存的不错，里面的字体还很清晰，但是内容完全看不懂。里面写着奇怪的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W100，2020。B50，1330。L50，1730......”
每页都是相同的内容，只是字母和数字偶尔改变。
“小密，来一发灵感检定，看看我能不能想到什么。”
“44/50，灵感检定通过，但是你什么都没有想到，这本子也不是魔法物品或黑科技制品。”小密回答。
“擦，看来就是个不知做什么的密码本了，先留着吧。”
丁未收起了黑本子，放在自己西装内的口袋里。
然后他又看了看那几颗子弹，居然是.45口径手枪弹，那么这样说来，史蒂夫有把枪？
丁未开始检查房间每一个角落，果然在床下有一个铁箱子，里面铺着稻草，放着由油布和绳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一把长枪。
他撕开油布，拿在手里看看，枪支状态非常好，简直跟新的一样，近百年时光没人维护，能保存得如此完好简直是奇迹。
“居然是一把温彻斯特M1894杠杆步枪，好极了，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种枪我是能够拿得动的呢？”
M1894“执法者”杠杆步枪，可以说是米国西部的象征，保安官和劫匪都爱它，牛仔们的步枪也是首选M1894。12发装弹，在当年算得上精准无比，只要扳动枪托下的长椭圆形杠杆，就能快速抛壳上弹，熟练的牛仔能骑着马在一秒内开出3枪打在同一个罐头壳上。
它在百年前可以算得上是开创性的武器，连总统都用它。1894年它上市的时候就卖12米元，那时候的12米元是什么概念？10米元就是一枚金币，1894年米国铸造的10米元金币重16.09克，就这还换不来一把枪，没有训练过的马一匹才卖5米元，马对于牛仔意味着什么？这把枪值两匹马外加两套马鞍，在当年算是个大物件了。
就算到了今天，这枪对于丁未也是个好东西，他正发愁如果携带自动步枪长途跋涉体力会跟不上，这把枪就轻多了。
它最早就是把马枪，十分轻便，力气大点的人都能单手瞄准并开枪。
可惜的就是这把枪不是1894年的那批原版了，这是把1911年以后才生产的特别版，因为它用的是.45的自动手枪弹。这种子弹是勃朗宁在1911年才发明的口径，以前的M1894型都用的是.44口径的马格农手枪弹。
这两种子弹算是各有优劣，但是对丁未来说，现在.45的更好，因为和他身上的手枪口径相同，子弹可以通用。
铁箱子里还有一条背带，一根通条，以及一盒子弹。
百年前的子弹可不敢用，万一火药受潮，关键时刻是颗臭子儿，那就坑死人了。就连这枪，也要好好检查一下，重新做一遍保养，检查能正常使用再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