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急忙追出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公子？”
“我不是你的什么公子，小桃，我不需要帮忙，你回屋去吧！”
小桃紧张的不行，“公子，你别生气，我叫错了，我再也不叫了还不行吗？
我是怕你扛不住，你得赶紧养好身体，要不然怎么下场决斗？”
“我没有生气，我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把自己的胳膊从小桃手中抽出，脸色阴郁，“小桃，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走路都是问题，还能做什么？”
小桃被他的狰狞吓得不知所措。
江紫辰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刻意放柔了声音，“小桃，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我扶你回到床上去，你别着急，会好起来的。”小桃说着，去拉他的胳膊。
“小桃，你别管了，他可能闷的时间太长了，我带他出去走走。”
小桃看向祁玉，“不了，他需要休息，回床上躺着就好。”
祁玉却蹲在了江紫辰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江紫辰的双腕，“表兄天天躺着，估计骨头都要躺酥了，我带他出去透透气。”
说着不等江紫辰反对，祁玉就把他拽在了背上。
背上的江紫辰很轻，比在百花村的时候，瘦了很多。
他走的很慢，迎着走廊上一盏一盏的灯笼，一直出了公主府。
街边灯光闪烁，氤氲了眼里的潮热。
两个人都不说话，良久，祁玉才问：“表兄，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紫辰反问，“你呢，是不是跟祁阳一样，也一样恨着我？”
祁玉点头，“我记得小时候，大哥就告诉我，爹娘因你而死，说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所以杀了你，一直是我的目标。”
祁玉轻轻笑着，“可我真的要杀你的时候，才发现，你跟我大哥长的好像啊！
我当时就在想，你的性子这么绵软，怎么可能是外界所说的弑杀成性的小辰王。”
“所以你当时就手软了，给我留了一线逃生的机会？”
“要论武功，我根本打不过你，你只不过是觉得对祁家有愧，所以才一再容忍退让，与其说我给你留了一线生机，还不如说你压根没有跟我计较。
我们本来应该是至亲血脉，应该相互扶持，谁知，最后却因为一己私欲，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江紫辰轻轻叹息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扬名立万，留名千古，只不过为了守住这大好河山，不让百姓受侵蚀之苦罢了。
我本来想等到刀兵入库，天下太平，就卸去这一身甲胃，找个偏僻的地方，安享余生，可是偏偏又出了阿阳替我去死的事情。”
祁玉走累了，背着他进了一家小酒馆，和江紫辰对面而坐。
“这些事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我一度以为大哥已死，所以才恨不得杀了你，直到后来我们去了上京城，我才知道大哥还活着，才知道大哥和祖父的计划。”
祁玉点了菜，还要了一坛酒，才看向对面的江紫辰，“以往的认知被颠覆，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崩塌了，白变成了黑，黑变成了白，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和大哥打破了你平静的生活，其实一开始，大哥是想利用你领兵带队，一举灭掉周遭小国，只要你不妨碍我们，一统天下之后，大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次来燕国，他也真的想要帮你解开身上的蛊毒，还答应了锦华一个条件。怪只怪你提前猜出了他的计划，不肯和他合作，大哥无奈，才转身找了大燕公主锦华，并且做了他的正君，只为借燕国之手，好平定天下。”
江紫辰脸上没有表情，“阿玉，那你呢？是不是也变得和他一样是非不辨，黑白不分？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亲情？还是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大哥？”
祁玉把一杯酒推给他，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表兄，咱们再最后喝一场酒吧，我知道你对我好，这辈子算我对不起你。”
江紫辰没有再说话，在祁阳和他之间，祁玉终究选择了他的亲大哥。
他也端起了酒，“好，阿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聚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生死再不相干。”
“表兄，咱们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
最好跟所有人画上句号，他就可以决然离开回去了。
他和祁玉碰了一下酒碗，然后同时抬起头，喝了下去。
祁玉又倒上了第二碗，他们刚想喝，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闯进来，一把抱住江紫辰，“儿啊，爹可找到你了，你让爹找的好苦啊！”
江紫辰被他抱的死死地，手里的碗都倾斜下来，“老人家，你认错人了！”
老头抱着他的手不松，身子却矮了下来，用嘴接住了流下来的酒水。
嘴里还含湖不清的说道：“儿啊，别浪费了，再歪点儿，对对，再歪，我都喝不到了。”
“你干什么，要讨饭去一边去，别打扰我们兄弟喝酒。”祁玉抄起桌子上的酒坛，朝着老头就飞了过来。
老头眼睛盯着江紫辰的手的倾斜度，手却没有闲着，酒坛已经稳稳的接在了手里。
“小子，倒啊！发什么愣？”
江紫辰无奈的把碗里剩下的酒倒进了他嘴里。
老头喝完碗里的酒，满意的抱着酒坛坐到桌上，“这菜不错，你爹我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他拧下一条鸡腿，直接塞在嘴里，回头招呼店伙计，“小二，再来几道硬菜。”
小二犹豫着看向桌子上的两个客人，一个脸色已经黑的像个锅底，一个倒是面色如常。
“滚，碰瓷碰到小爷的头上了。”
祁玉的手抓起桌脚，再一用力已经去掀桌子了。
老头的手抓着桌子上的菜，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扔，“小子岁数不大，脾气倒是挺大，儿子赶紧吃，万一撒了一地，就浪费了幼！”
江紫辰看着老头，像是几天没有吃过饭的样子，冲着还在等待的伙计道：“再给他上几个热菜吧，多做几个肉食让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