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这样还好，大掌这一拍下去，明明没使劲，却叫白华帝君心头一颤。
“多谢帝君！”白华帝君忙不迭致谢，只是那一掌带来的威慑感，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天色不早了，各位先回吧，西陵瑾颜和青丘一事，明日再议。”
纵然心中发急，天帝还是摆摆手，让他们一行回去歇着。
“告退！”三人齐声开口。
白华帝君走得飞快，大长老紧随其后。
都是青丘引出的祸事，今日天帝不问责，便是对他们二人的解脱，能走，那自然是一刻也不多待。
凤九离跟着他们行了几步，忽的回头，大惑不解地看向一动不动的天尘帝君：“天尘？”
“告诉大长老，当行动了，他会理解你的意思的！”天尘帝君负手，依然没有离去的打算。
“……”扶正身侧的凌音帝姬，凤九离不解地摸了摸鼻子，随即道：“放心吧！”
言罢，扶着凌音帝姬阔步离去。
“吱……轰！”
光华殿的大门重重关上，屋内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动，屋内一时明灭不定。
“师父不回去休息？”天帝笑着迎上前，神情不似在众人前那般高高在上，语气更是平和，就如同在闲话家常。
“天帝这是要我走，然后再出声唤住？”天尘帝君不答反问。
闻言，天帝眉头一抬，面露喜色：“还是师父了解徒儿。”
“天帝可是有什么疑惑？”天尘帝君侧目去看他，这个昔日只及他双膝的小娃娃，不知不觉间已是和他一般高。
说他是天帝的师父，其实也并非完全，他承已逝天帝的命教当时还是太子的天帝研习法术，可当有的拜师礼，却是一样都没有的。
临风是他的第一个徒弟，而临风成为堕仙一事更是成为了压在他心口的顽石。
他不愿再收徒，因为临风只有一个，临风那般品格的仙君都会成为堕仙诛杀幼弟，这是他做师父的失职，所以他无心再收徒作教。
或许他在法术上是天界皎皎者，但在教学育人上，他是失败的。
只不过，他不能拂了天帝的面，且当时还是太子的天帝是凌天未收，却私下里已经定下的徒弟，故而他只教不收。
这样一来，既不算破了自己的规矩，又替凌天了却一桩心愿，更不必同众仙家解释交代，弄得好似自己不一视同仁，不看天赋，只看权势。
“师父还是这般固执。”对于他生疏的称呼，天帝早已习惯，纵然现在他模样已不及天尘帝君年轻，却极爱一口一个“师父”的唤，反正他已经当了天帝，师父再固执，也不会逼着他改口。
“……”天尘帝君眉头动了动，神色有些许无奈。
当初不愿意弄拜师礼的原因有二，不仅是怕坏了规矩，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众仙家又纷纷携子拜师，最重要的是，现在他眼前的男子，仙界的上位者，是仙界存于世四十九万年来最合格的上位者。
他深谋远虑，心思深沉，这样精明的人，还是不带在身边的好。
当然，正是因为天帝心思深沉却为人端正，所以他在教习法术上是不曾松懈的。
“虽然师父说事情要等明日再说，但有一个问题，徒儿怕是等不到明天了。”负手走到男子身前，天帝仰头，露出与模样、年龄和身份无一相符的探究而八卦的神色：“听九离神君说，青丘一事发生之后，影尊就被师父给带到了苍穹离境。”
末了，他顿了顿，以极缓的语调道：“苍穹离境啊……”
“天帝！”天尘帝君揉了揉额角，实在想不到堂堂天帝竟然八卦到了这种地步。
“苍穹离境是帝君的神居呢，自创造以来，能进入的屈指可数，就连天帝我，也无福入内一遭。”说到这，天帝叹了口气，语气一转，分外凄凉道：“苍穹离境是三十二万年前所造，除了九离神君，好像再没人入过了。”
“不不不，除了九离神君，影尊入内过，十万年前就入内过，领先了凌音帝姬整整十万年。”
“天帝到底想要问些什么？要是没问题的话……”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天帝忙不迭打断他的话，脚下一挪，凑近几分低语道：“师父，徒儿是不是要有师娘了？”
“没有的事！”天尘帝君想也不想便否认了。
他和西陵瑾颜……西陵瑾颜对他的利用，已是结成心结，将他死死困住。
他气她，恼他，却也怜她，惜她。
可这样又如何？三日不见西陵瑾颜，他才知她对他的利用是那么*裸，所有的柔情蜜意，竟是连一分真实都沾不上，他们肢体上的每一寸接触，都是她计谋里牢不可破的网，一点一点将他蚕食。
他无法原谅她，她诱他深陷，自己却在高处站得稳妥，一分未陷。
待时机成熟，待她再不受控制，她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去，而他，抓不住她，更困不住她。
“哎，这语气。”天帝嗅了嗅，一张凡人三十来岁模样的脸皱成一团，以手做扇，一面扇一面道：“师父这语气，好大的酸味，难不成是师娘对师父没意思？”
“天帝，天尘当初没收你为徒果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天尘帝君扬唇，笑得如沐春风，只是那笑，越看越叫人脊梁骨生寒。
聪明人便是如此，太通透太懂觉察人心。
他七情一动，自己未觉，倒先叫自己的徒儿酸了去，多失做师父的脸面。
“师父别这样说嘛，我不打趣你便是。”天帝说着，直了直脊梁骨。
在他身侧给他做了十万年的徒弟，抗压能力早就是一等一的强，故而嘴上说着要收敛，却还是忍不住继续打趣：“其实吧，师父要是当初愿意将我收作徒弟，你与影尊，也不会绕上整整十万年了。”
如果他作为他的徒弟跟在他的身侧，那么，他起码能觉出师父对西陵瑾颜的情感，对关于西陵瑾颜的判断，自然会亲力亲为，而不是光听着几句禀告臆断。
要说那西陵瑾颜也是惨，平白死了一遭，还是叫心上人给杀了的，再看如今师父这架势，只怕那西陵瑾颜落花反成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