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厕所的走廊是“l”型道, 所以没走出来前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
贾子佑怒冲冲拖拉着齐楠筠出来, 后者因为不敢在前者身边哭出声, 面部憋得胀红, 整张小脸湿漉漉的。
席楚维最怕看到这样的场景, 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
“怎么了？”席楚维掏出纸巾, 给楠筠擦眼泪。
人在齐楠筠身边，话却是对贾子佑说的。
因为楠筠不敢说。
作为一个母亲她要黑白分明、也要奖罚分明, 尤其在贾子佑融入这个家庭时。
矛盾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可以逃避，让孩子们自己处理。然而矛盾在她面前爆发了, 她就得管。
贾子佑凉凉看着齐楠筠，齐楠筠抽泣着说：“是我不好，我犯错了。”
哭多了齐楠筠练出一身本领, 比如说抽噎着也能吞吐清楚话语。
肉感的手指在身前纠缠打结，不安又害怕。
席楚维叹息, 楠筠总是不管不顾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那以后楠筠小心一点。”
齐楠筠点头，湿漉漉的眸子望向贾子佑，她更期待贾子佑的关心和肯定。
贾子佑轻哼，“那就谢天谢地。”任务一都不用她操心了。
齐楠筠便又哭又笑起来，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保证。”小手举在耳边, 白嫩湿滑的脸怪招人心疼。
齐飒贤目光则被厕所走廊随后走出的人吸引。
莫嵘风度依旧，自然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瞥，眼睛对上齐飒贤时微微弯唇笑, 而后扫视到齐楠筠时明显停滞了一秒，离开。
即便这一切看起来很平常，唯一不平常的是在这碰上了巨星，齐飒贤仍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贾子佑和齐楠筠背对着莫嵘。
莫嵘的脚步声贾子佑有所感应，却无所谓，齐楠筠是个脑瓜简单的，事情早已抛在脑后。
待莫嵘离开后齐飒贤目光对上贾子佑，他想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贾子佑的眼睛会说话，大写的“不屑”！
瞅着齐飒贤宠着齐楠筠的无欲无求模样，以及书本原来的np剧情，和他合作绝对是给自己添麻烦！
四人回家。
晚七点，齐正雄安排的钢琴老师到了。
齐飒贤和齐楠筠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钢琴自然有所接触，请来的老师正是两人小时候的钢琴老师——季端明。
季端明现年六十七岁，面容虽紧致如同四五十岁，但双鬓已白，清明的眼睛正如他名字，端明。
“季老师！”齐楠筠高兴起来，两眼亮晶晶。
下午妈妈就告诉她季老师会来，她为此在钢琴面前练习好久，想让季老师知道她没有松懈。
季端明浅笑，“好久不见。”
季端明两年前被儿子接去国外生活，刚回国，前天就受到齐正雄的邀请。
他不缺钱也有闲，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推脱齐正雄的邀请，享受梅妻鹤子的生活。
但他答应下来了，无非是齐家人的好氛围打动他。
齐家人都很端正，齐楠筠更为淳朴。
然而要学钢琴的是贾子佑——齐正雄真正的亲女儿。
齐家的变故着实叫季端明惊愕，不过当得知是护士抱错孩子，而非家族黑暗争端，释然。
季端明冲四人当中唯一陌生女孩笑，这就是贾子佑吧。
贾子佑郑重颔首，很尊敬，“老师好。”
季端明解释来意，“因为你们明天会离开一段日子，我和齐正雄商量好今晚试课，根据贾子佑的能力安排课程。”
离开的日子指去军区大院的时间，再回家就是开学之际。
齐正雄为贾子佑安排的学校不是齐楠筠正读的学校，乃一所外国语学校，就读初一。
按齐正雄的想法是贾子佑在那里既能学好知识也掌握好英语，高中便可把她送入齐楠筠所在、也是齐飒贤当初毕业的盛京炎黄学校。
盛京炎黄学校不像其他盛京高等私人学校一样，校内外籍学生所处可见，或者是必须外籍学生才能就读。它恰恰相反，只接受华国籍学生。
而它所掌握的教学资源同样首屈一指。
军区大院很多孩子在那里就读。
虽然不接受外籍学生，但和其他高等私人学校一样，双语教学。
而那里的孩子都是从幼儿园就读，齐正雄考虑到贾子佑前十五载贫瘠的教育水平，到底还是没把她送进去，担心语言上孩子受挫。
过刚易折，齐正雄有他的思虑，用心良苦地挑出外国语学校用来过渡。
这些高等私人学校都一样，每天放学由各家司机接回他们的公子小姐，然后晚上接受父母们安排的校外“加餐”。
季端明此行正是考核贾子佑的天赋，为其制定符合外语学校教程安排的教学进度。
“好。”贾子佑无所畏惧，甚至跃跃欲试。
早在齐楠筠下午开心地梆梆敲钢琴时，她就觊觎上了。
席楚维慢条斯理，“麻烦老师了。”
季端明颔首，气质出尘。
一拨人来到钢琴面前。
季端明笑着满足齐楠筠的小愿望，“齐楠筠你先弹，我看看你有没有退步。”
齐楠筠自是小狗吃骨头的开心，两爪愉悦地搭在钢琴，叮叮当当的乐曲流泻出来。
她惯弹欢乐曲子，一弹悲情曲就走心。因为她会忍不住哭，心思敏感到不行。
齐飒贤望向齐楠筠的目光饱含眷恋。
季端明敏锐捕捉，心中叹气，不知是缘还是孽。
睿智的眼睛看破不说破。
待齐楠筠一曲终，表扬，“没有退步，还进步了。”
齐楠筠高兴地恨不得打圈圈，以往得到表扬她会忍不住和哥哥、爸爸妈妈分享，但贾子佑来了后她变了，小狗般无辜眼神望着贾子佑，只差身后插上尾巴摇呀摇。
贾子佑拍拍手，“不错。”
手好痒呀！
拍拍拍，让她上！
齐楠筠心满意足，飘乎乎地从钢琴板凳上落下来。
齐飒贤自然不占用季端明试课时间，给后撤的楠筠一个赞赏的微笑。
贾子佑坐上琴凳。
季端明眼睛一亮，坐姿标准。
“哆来咪发唆拉西哆。”季端明从中央c敲响，随后问：“能跟着唱吗？”
贾子佑此刻恨不得把手藏进屁股底下压住，她太想亲手弹琴！
如今她的专注全被眼前的钢琴和季端明的声音夺去，外界不能干扰她。
“能。”
不废话，直接唱起来，“哆来咪发唆拉西哆。”音调极准。
季端明知道贾子佑以前的生活接触不到钢琴，甚至可以说接触不到乐器。
紧接着他又试探，贾子佑的表现让他赞叹。
很多人说学钢琴要从小学起，季端明从未这样想过。
万事利弊俱全，人们太过夸大从小学钢琴的优点，却忽视心智稳定时学钢琴的利处。
全面了解贾子佑的情况，季端明拂袖，“我心中有数了，等开学就上课吧。”
而后闲聊几句，季端明告辞。
贾子佑目光幽怨，为什么不随便教她弹一首曲，哪怕是小星星也好呀。
对她来说，钢琴就是餐桌上的肉，只能看不能吃，折磨人。
送走季端明后齐楠筠围着贾子佑打圈圈，崇敬目光含着小星星。
齐楠筠是头一回从季老师嘴里听到“有天赋”三字，她练琴勤奋且经常受到表扬，但季老师也只是笑着点头夸她进步大。
然而季老师今天夸贾子佑有天赋。
齐楠筠粘人的目光难以忽视。
齐飒贤和席楚维都各做各的事了，贾子佑实在心痒难耐，只好抓住齐楠筠这个免费壮丁。
“你能弹一首曲子么？简单点，我想玩玩。”贾子佑垂眸，双手搭在身侧，表情柔和，脾气好的不得了。
齐楠筠笑开花，颠颠答应，“好。”
于是钢琴旁就出现这样一幅画面。
“贾子佑你能记住么？”贾子佑让她一口气弹完一首曲子，而不是让她手把手教，对此齐楠筠是疑惑并想提出异议的。
然而贾子佑面前的齐楠筠永远怂哒哒，只敢轻轻巧巧这么一问，不敢点明对方似乎好高骛远了。
“你弹，记不住算我的。”
记不住，不存在的。
贾子佑眉眼张扬，五官狷狂。
齐楠筠回忆起季老师教她的入门曲，弹奏。
和弦简单，曲调多重复。很快一曲毕。
齐楠筠弹完收回手乖乖坐在板凳上等着贾子佑说记不住，然后让她一点点教。
还有点小开心呢。
眼睛忍不住微弯。
结果——
“让开，我来。”贾子佑傲气得很。
齐楠筠失落让开，钢琴便属于贾子佑。
此刻的贾子佑很亮眼，扎根地板的双脚、竖直挺立的脊背、灵活舞动的手指，一切比不上她的眸光让人震撼。
钢琴面前的贾子佑是女王。
无需赘述，钢琴便是她忠诚的骑士，为其发号施令，谨从吩咐。
最简单的乐曲也充满能量与情感，这是厚积薄发。
贾子佑想不起上一次摸钢琴是什么时候了。
她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快乐从心口冒出无法堵住，于是她任由快乐因子散发。
光彩夺目的贾子佑呀啊！
一旁的齐楠筠眼睛慢慢瞪圆，小嘴阔成鸡蛋型。
贾子佑好厉害！
看她弹一遍就会了！
贾子佑反复弹奏好几遍，才控制住突如其来的喜悦。
嘴角依旧翘起，她压不下去，太高兴了。
无论是十五岁的代毛毛还是十五岁的贾子佑都很高兴。
贾子佑吸一口气，望向齐楠筠。
齐楠筠就像是被触了开关的机器人，卖力鼓掌，小脸红扑扑，“贾子佑好厉害！弹得超级棒！”
无需贾子佑的快乐感染，齐楠筠本身就开心起来。
两个女孩子的相处在此刻意外和谐。
“再来一首，这也太简单了，三岁小孩听一遍都会，别糊弄我。”贾子佑语气傲娇起来。
“嗯嗯。”贾子佑说得都对。
轮完一首曲子。
“这五岁小孩玩的曲吧，认真点，我们十五岁了，玩也要玩有难度一点的。”
“好好。”贾子佑天下无敌棒。
再次轮完一首曲子。
“难道你不会难曲么，手指一直原地跳，跨度、跨度！你想让小学生笑话我？”
“我来，我来。”谁也不许瞧不起贾子佑！
…………
齐正雄和席楚维最后催促两孩子上床睡觉时，两人脸蛋俱红润，像是喝了酒。
生活其实很美好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瑞瑞，梨子的地雷，^3^。
谢谢s青泉，爵迹的营养液，^3^。
儿童节，然而圆通辜负了我，买的辣条还没到……
咳周末日万两天，刚好欠更还清，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