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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遇劫方知情至深

寿川本就是江南地带,喻檀水乡更是烟雨朦胧。石径长满了苔藓,乌云密布,濛濛细雨说下就下。诚然,这雨虽不至于说下的很大,但仅是毛毛雨下起来对于无处躲雨的人来说也着实要命。

本来热闹的市井,因为忽然而至的雨一阵嘈杂骚动,无伞的人陆陆续续的跑回了家,摆摊的人见没什么生意了也就收了棚子,无有遮挡物的变戏法玩杂耍的人自然更是早早的收了行头……

虽然如此,但因为今日乃上元佳节,复又打伞出门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为看那节日里例行的烟花盛会。

“哎,都怪我们走的太远,这喻檀我也不熟悉,我可能要把你给带迷路。”禾唐一边躲在某个不知名的长廊的屋檐下,一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这雨水本来不大,可如今竟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映入耳帘,滴答在屋顶上的雨顺着屋檐的飞流直下,眼前一片朦胧到极致的风景,仿佛暂别了熙攘喧嚣的凡尘。

过了这么久,秦微一直像她一样抬头盯着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水,仿佛看出了神。禾唐狐疑的走到秦微面前:“你?”未等问出那句话便眼前人有力的拉进了怀里:“站在那,会被淋到了。”

正如秦微所说的,禾唐身上自带茉莉花香,此时如此近距离的靠近秦微,原来,他的身上也有香气,不知名的体香,让人莫名的心安。

“我知道,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好久了?”头靠在秦微的怀里,也不挣扎:“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会占人便宜!”

“姐姐!”秦微有些许难为情的推开禾唐,早有防备的禾唐知道他定会推开,早调好了重心,以致避免了一个踉跄,只是这长廊本就狭窄,一推便又把禾唐推进了滂沱的雨中,禾唐叹了口气,站得稳又如何?一样被雨淋成落汤鸡。

“姐姐我不管你了。”秦微背过身子,挺拔的身姿在朦胧的雨水里熠熠生辉。“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才不会做贼心虚,看来你是……”说着手挡在额前又往长廊走去:“你定是早就对我别有所图。”未等说完,一个冰凉的物什抵在了脖子上,初步推测,八成是削铁如泥的宝刀,雨水顺着宝刀刀刃流入禾唐的衣领,好生不自在却不敢乱动:“敢问兄台,如此这般,是为何故。”

听闻此话秦微蓦然的转过神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见两个一肥一瘦且戴着斗笠蒙着面的人,站在了禾唐的身后,一个人拿着一把看起来并不是很锋利的刀架在禾唐的脖子上,二人身着并不像是专业的杀手,就他们戴的渔翁斗笠,穿的粗布麻衣以及跟衣服颜色不相配的面巾看,更像是临近的闹事的流氓地痞,抑或者是被生活逼迫的难民……

“你们意欲何为?放了姐姐,挟持我便好,毕竟我比我姐姐更有钱。”说着亮出自己豪华的镶玉的宝剑,嗯……虽不知自己家世,但是就目前推测,是这样的……

旁边站着的人冷哼一声:“臭小子,你特么都叫她姐姐了,当老子傻啊!还说不是一家子!告诉你!交出钱来,老子保证不会动你这如花似玉的姐姐一根头发。”说着还作势摸了摸禾唐的脸。

“这位兄台,要钱便要钱,你动手动脚的就不太人道了。”禾唐冷哼一声,转移了这匪徒的注意力,区区草包她还是能对付的。

“大哥!真的不动么?不是说好了带回去当压寨夫人么?”挟持禾唐的那一胖子皱着眉看向他所谓的大哥:“若大哥你要钱,小娘子给我留下。”真是义愤填膺至极的语气。

“留个屁留,不拿钱就弄死她。”瘦子一拳打在另一个人头上:“见了女人你脑子就抽抽。”

“大哥,还要我杀人啊?”肥头肥耳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是个杀猪的,还没杀过人呢……”

“少废话!!”瘦瘦高高的人一脸不耐烦:“我让你交钱救你姐姐啊,臭小子!!光傻站着,我兄弟的杀猪刀呃不,我兄弟的这把宝刀可是不长眼。”

“谁给你们的勇气如此放肆!毕竟我也是一个拿着宝剑的人,你有本事把人放了,我们决一死战!!”秦微拔出宝剑,静寂的环境中这拔剑声音略显锐气四溢,借着月光,剑刃反射着晃眼的光。

“好剑!”劫匪都不由的感叹,随后有所顾忌的问:“你可会剑?”

禾唐期待了好久,终于盼来了一句让她此生难忘的话:“不会!”

劫匪听了哈哈哈大笑,狠狠的拍了胖头一下:“你看看你看看,这天底下竟有比你还蠢的人。”一边气愤的跺脚一边生无可恋的狂笑,天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猪队友!什么样的猪对手啊!

“哎!你没听见老子说,要是不交出值钱的东西,老子就弄死你姐姐?你别是个傻子吧,你让我放了你姐姐跟你一决胜负?你以为这是华山论剑,江湖比武啊!!我再说一遍,老子是抢劫老子是抢劫!!”

“啊?那你说话算话,我先找找我值钱的东西。”说着将自己的宝剑刀鞘合上,放在地上,然后摸索着身上有没有什么之前的物什,终于从胸前摸出一块仿佛是金子的方形东西,自己打量了一番:“令牌?”

禾唐在一旁一脸黑线,有生之年竟然能被这样两个白痴挟持,以及指望着被这样一个猪队友搭救?人生圆满了,圆满了啊。劫匪两眼放光:“小兄弟,只要这把剑还有这个令牌留下,就放了你姐姐。”

“你们两个草包,凭你们,还在本姑娘面前嘚瑟耀武扬威?天色已晚,本姑娘不想奉陪了!”说着一个反手将背后之人擒住,刀应声落到了地上:“你们这水平,抢我还需要修行几年,抢他倒是可以。”回头手一指秦微,瞬间一脸黑线,恰似璧人的身影隐匿在黝黑的长廊里,长似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脸颊,低着头,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玫瑰色的唇此刻上下合动着:“一把剑,一个令牌,我的衣服也值钱,还有头上这束发的玉冠……”

“你!别找了!”禾唐这一喊竟收回了手,让劫匪得此机会重拾起宝剑:“拿命来!”喊着,宝刀直直的冲了过来,另一人则是趁混乱去抢秦微放在地上的宝剑与令牌。禾唐猛然回头,真真是大意失荆州!刚想抽出腰间的紫荆宝剑却发现秦微本能的冲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挡在了她面前,这宝刀便生生的落在了秦微的背上,伴随着触目惊心的衣料、皮肉被划开的声响。

抱着自己的人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开始向下滑落:“秦微!”禾唐紧紧的抱住了他,慢慢的坐在了泥泞的青石台上,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背后,鲜红的血不停的涌出,白衣被血蔓延着,四周的血红雨水似仪式般的围了他们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开来,最后顺着石径蔓延而去,消失在远处。

禾唐手颤抖的抚上他的脸,看着他暗沉煞白呢面庞,毫无血色的嘴唇,内心慌乱的不知所措:“你说句话,说句话,你冲过来干嘛,你傻不傻!我明明可以对付他们,你……别吓我,睁开眼睛啊,睁开眼睛啊秦微!!”

一旁抢财物的瘦子完全傻了眼:“蠢货!谁他妈让你真砍的!!老子再说一遍,老子是抢劫,不是比武不是杀人!!”

“老大……”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胖子无措的扔下了刀:“你刚刚一个劲的说弄死她,我老婆都不要了还听你的话……”嘴唇颤抖着:“老大,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瘦子将令牌拿到眼前,本来以为得到了至宝,但是慢慢的,惊喜的脸拢上一层阴翳,借着月光,看清令牌上赫然写着:东宫。以及刻有四龙纹的浮雕……

瘦子突然将令牌扔的远远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小子,难不成,难不成是太子!妈呀杀了太子要诛几族,砍几次脑袋啊?”小声嘟囔着,看着胖子还在一旁生无可怜的自责着:“死胖子,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跑啊!你摊上事了!”

二人伴着泥泞的散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之中,秦微这才睁开眼睛:“姐姐,我没事……我刚才,想起了……”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死掉了,我就说你,你小子福大,没那么容易死掉!!”未说完就被禾唐毫无逻辑的话生生打断:“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解决他们,我要去报官!”

“姐姐,你傻啊,你师兄不就是官么?”费力的咧着嘴笑了笑。

“是,是啊……可你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办怎么办。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禾唐焦急的将秦微抱的更紧,四下长望着:“也不知道哪里有医馆……”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你怎么这样!冲过来干嘛啊!”

“姐姐。”他伸手握住了禾唐的手,注视着禾唐的脸颊,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滴落的满面,缓缓开口:“他们人多,你即使打得过,万一受伤,像我这样,你让我如何,姐姐,我实在不能让你冒险啊……”

“那你也不能……”禾唐抽泣着,臭小子,怎么可以这么善良。

“姐姐,你哭了吗?你为我哭的吗?”秦微咳嗽了一声。

“我才没有……”看他咳嗽,禾唐的心都拧成了一团,仿佛现在受伤痛不欲生的是自己。

“不管有没有,姐姐,你再不把我带回去,我失血过多,你可能真的要在我坟头上哭一阵子了。”眼睛被雨水打的实在睁不开,秦微干脆闭上了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一语成谶这个词是禾唐平生最怕的一个词,正如每一次师父讲制毒方法需要考核她们的时候,她每次都会想:难道师父会叫我吗?于是下一秒,她的名字就会从师父口中出现。

但是这并不算一语成谶,说傻兔子会自己撞死,下一秒它就自杀这才算……

“姐姐,你扶我起来,我记得回去的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