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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暗流涌动

天边泛起鱼肚白,金光粼粼,恍若往昔胜景。可惜,今夜潜伏在汴城的妖族将会有所行动。

他们等不及了,时间紧迫,而“换世之子”还在沉睡之中。为了这次百年浩劫,妖君和魔族联盟,他们要直取人族之地,分疆封王,给前任妖君孔隹,血洗冤屈!

渺渺人道,固步自封。自诩清高,枉修仙道!

“魁疾大人,恭候多时。”

“王靖元”朝着庭院里的枯树行了一礼。神通变换,他恍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与之前大腹便便的样貌大相径庭,赫然是一身量八尺、气质彬彬的君子。

“杨斧之,好端端的阵方境判笔不做,倒是留恋人界。出了阵方境,你就是一只小小笔妖,虽一身才情,何处施展?可惜、真是可惜。”

魁疾哂笑,从枯树上下来,现身在杨斧之面前。突然出现的魁疾像极了山间猛兽,叫人看了倒吸一口凉气。

“魁疾大人,屈尊前来不是为了看杨斧之的笑话吧。请明示所为何事,在下一会儿还要给学生批改日志。”

杨斧之拂袖转身,说的是客套话,做的是赶人状,半分薄面都不给。他自身带有一身抗拒,似乎很是嫌恶眼前的这个魔物。

“啧、啧、啧,杨判笔你还真就一份颜色也不给我。”魁疾偏生要行到杨斧之面前,“那我也不废话,你见过崔庚了,觉得他怎样。”

好端端的,何故提起那个人族。前几日你不也叫黑袍来巡视了一番,他不照样败给了我。杨斧之不明就里,但有问必答。

“心性不佳,既不薄情也不寡义,也就武力还行。终归是武夫一个,不成气候。你就寻来这么个人,做‘祭灯’,莫不是太草率了。”杨斧之皱眉,十分不赞同魁疾这个决定。

“哦~你怎说得如此不堪。这人好歹也是别云间青年俊秀,将来还可能继承谢岻的衣钵,成为人道阁的道尊。你别小看了。”魁疾回道。

不过也把原因解释给了杨斧之听。

“心性不佳,自然是心中有所牵挂。做不到薄情寡义,那是因为对世间还有眷恋。你杨斧之说他武力还行。”魁疾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夸张,但还是笑得捧腹弯腰。

“他只有四成功力,又尚被枷锁封印血脉。他日冲破,妖界中只恐青诡才能与之匹敌。你说他武力还行,呵呵呵哈哈……笑话、笑话……”

不过也不能怪杨斧之失言,他本就不知道崔庚的身世,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族,或许有几分灵气,但尚不能与大妖一战。

尚未历经百年雷劫的崔庚,在杨斧之的眼里只是一介蝼蚁。

“即使如此,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为我族所用。”杨斧之反问道。

魁疾并没有马上回答他。

这的确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崔庚七情俱在,心中对人世俗套尚有牵挂。若他不能将自身修为突破至历劫,纵使潜力深不可测,在这个紧要关头,未开发的半妖身躯形同废柴。

既要让崔庚断情绝义,又要让崔庚突破自身极限。没有什么办法比至亲至信之人的抛弃更有用。

“倘若,将他变成我这样呢?”

听到魁疾这样一说,杨斧之心觉透骨寒意。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绝情的事实,瞳孔一惊。他挥袖撤步,行至院子中央,离魁疾极远,避之如避洪水猛兽。踌躇一阵,才开口说到。

“魁疾,你由鬼入魔,早已知晓要经历何种伤痛。几百年锥心泣血才换来这一幅臭皮囊,他一介凡人,若是经历灭魂之刑,仅有一成几率可得成魔。这太过牵强。”

杨斧之的话让魁疾并不满意,但想来这都是他们妖族的隐秘,他没那个兴趣揭人老底儿。转换了语气,一脸讪笑道。

“哦?我竟然不知让一个妖觉醒、竟然比鬼成为魔更艰难,杨斧之,你前些日子同他比试就没有发现有何异样?”

魁疾这次来,说明他已经开始了布局。妖君的计划,杨斧之也有所耳闻。但不知道只凭他区区判笔,有什么值得魁疾窥视。

薄暮冥冥,日色西沉。黑夜改换天地,一阵寒鸦惊风掠过。枯树下面只剩下杨斧之一人,他手里握着一块红石,与眉心的金印相融合。顷刻之间,似乎更加凝聚实体。变换之后,又是“王靖元”的模样。

“多谢魁疾大人成全。”

语毕,杨斧之遁入黑夜,再难找到所在。

这边樊楼里,仍是热火朝天。自午后新人一闹,到现在也是笙歌不停、流莺婉转。廊坊美人、起舞翩翩,团扇调笑、其乐融融。

“苏公子里面请!崔巡夜在檀心间定了位置,在下领您去!这边请。”七君在楼下张望多时,暮色入定才等来苏渐生。

经缚彩阁上二楼,苏渐生被小二带到檀心间。

“有劳小哥——”七君为苏渐生推门,请他进去。

扑鼻而来一阵清幽的海棠香味,令人心旷神怡。酒香清冽、点香氤氲,三者混合倒有些温情杂合之美。

“崔哥儿,苏公子到了。贵客齐聚,那我就先去传菜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随叫随到。”

七君把苏渐生带到,依礼打样,想着传菜,就先退下去了。苏渐生见座中除崔庚、封铭双外,还有一位姑娘,想必他们等候良久。

“季安失礼,来迟了,望诸公见谅。”苏渐生巡礼作揖,站在那处,也没走过来坐下。

封铭双可不管什么礼教、礼仪。他现在满脑子想着“山海兜”,先前只吃了些杂碎果饼,还有些样菜,心里早就馋了。见到苏渐生姗姗来迟,蹭起来就把他拖到座位上。

“你可算来了,快坐,你一座我的‘山海兜’才能上桌。”封铭双说。

苏渐生疑惑地看了一眼崔庚,虽然不解,但说了两三声“多谢。”

“咳咳。”崔庚咳嗽道,“苏公子见笑,师弟顽劣,又贪吃。为了能让他消停一会儿,所以等您来了才开席。”

若是一开始就上菜,琳琅满目、各色佳肴摆在臭小子面前。以他的性子,定是胡吃海喝,一扫而光。甭说够几个人吃了,连他一个人也吃不到半饱。封铭双的胃口恐怖如斯,虽习得辟谷之诀,也肖想着口腹之欲,赚的银子,多半也被他花在吃嘴上。

“惭愧惭愧,是我让封公子久等了。不知崔巡夜此番相邀,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