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冷声说道，褐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尊敬。
萧青蔷半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心中的屈辱又增添了一分，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来一个小宫女都不如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小宫女一眼，跌跌撞撞的从冷宫的后门出去了。
不知道这小宫女是不是故意的，他们走的路一路上都能碰见各种的宫人和管事嬷嬷。
萧青蔷走不了多远，都得被迫跪在地上行礼。
加上她午饭都没吃就被李思杰暴虐的玩弄了一天，等走到了宫门口，她的腿都是不停颤抖的，根本就无法正常的弯曲和直立了。
“大姑娘，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嬷嬷...”
萧青蔷眼睛一酸，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她从来没发现桂嬷嬷那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会如此的和蔼可亲，皱纹都是那么的好看。
“先上车再说。”
桂嬷嬷眼皮跳了跳，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旁边似笑非笑的小宫女，暗暗记住了她衣服的款式和腰牌的等级，这才扶着萧青蔷上了马车。
马车赶在宫门关闭前终于驶出了皇宫。
听着窗外的肃穆和安静被街市的嘈杂取代，萧青蔷终于忍不住抱着桂嬷嬷嚎啕大哭起来。
瘦弱的娇躯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瘫软在老嬷嬷怀里。
桂嬷嬷叹息着，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抹了抹。
“姑娘，别太大声了，当心被外面人听了去。”
桂嬷嬷复杂的说道，虽然她和老夫人一样，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大姑娘，不过到底这姑娘还是姓萧的，或多或少，她都不能看着她太难受。
萧青蔷缓慢的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形成了一层浓浓的水雾，却是没再落下来了。
“嬷嬷...我心里苦啊...”
她哆嗦着嘴唇，低声而又婉转的说道。
桂嬷嬷叹息着，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髻，又而后转移到了她的背，有节奏的拍打着。
“姑娘，大家都不容易。”
“不过你放心，你受的苦，都是命数，也许在某天都会报应回来。嬷嬷不知道你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想要劝姑娘一句，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在你没有强大实力和敌人对抗之前，这些苦啊，泪的，就得学会忍住啊。”
“嬷嬷...”
萧青蔷瞪大了眼睛，眼神一片懵懂。
她甚至忘记了哭泣，眼睛里只有老嬷嬷脸上那随着说话而不停颤抖的皱纹。
“嬷嬷也是为了你好。”
桂嬷嬷难的挤出了几分怜惜，伸手摸着她的秀发。
“你要知道，在我们大周朝，女人的地位，永远都不赶不上男人，你看老夫人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都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了，又如何？不是还要在姓氏之前冠上一个萧字吗？”
“原本这些话老奴不该和姑娘说，只是瞧着姑娘哭的伤心，所以这才提点姑娘几句，当然，路上是姑娘自己走的。您愿意听，就听着，不愿意，就当老奴没说过。”
“马上这府邸就快要到了，姑娘还是先擦净脸吧，您现在好歹也是马上就是皇家的媳妇了，那是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您呢。”
萧青蔷痴痴地的坐着，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靠在了马车上，心里忽然间就空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一般，明明她是受害者，可是这一个个非但没有想要帮自己出头，还在劝自己要忍。
萧青蔷眼底火光流转，可过了片刻。
她化人间又释然了，好像懵懵懂懂中抓住了什么，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桂嬷嬷见她发呆，进入无我的状态。
也就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拧干了毛巾，递了过去。
萧青蔷接过毛巾，艰难的蠕动着自己的嘴唇。
片刻之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音节。
“谢谢。”
“今日多谢嬷嬷提点，我都想通了。”
“只是这以后...青蔷想请嬷嬷一直都能在青蔷身边，青蔷定会将嬷嬷如同老师一般尊敬爱戴。”
“哦？”
这次倒是换桂嬷嬷意外了。
她本来说那些话，也只是看在她还是萧家大姐的份上。没想到这大姐像是忽然间就懂事了，竟然还想要自己辅佐。
她倒是无所谓。
她是老夫人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人。
不管她跟在谁身边，以后都不会少吃少喝的。
可是如果跟了大姐，那以后就是卷入皇权的纷争之中去的。她要去吗？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不过还请嬷嬷能认真考虑一下，嬷嬷年纪大了可能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但是您的孩子呢？我听说您还有两个儿子吧，如今也是在太尉府做事，虽然没有奴籍，可这到底也是在服侍别人，难道您就不想他们以后可以做人上人吗？”
萧青蔷目光幽深，脸上又从新化了妆容。
虽然还有些苍白，却也是和刚刚上马车那会判若两人。
桂嬷嬷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话。
说一点都不心动那是假的，可若是自己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老夫人那里又会怎么想自己呢。
她压了压眼皮，忽然笑了。
“大姑娘忽然说这个，还真是折煞老奴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大姑娘的抬爱，至于辅佐不辅佐，我只是个奴才，还要听主子的。”
“好了，马上就要下车了，您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和老夫人交代才是。”
桂嬷嬷说着，已然撩起了马车的帘幔。
萧青蔷捏了捏手绢，也没再逼迫她。
此时天已经黑了，太尉府早已亮起了烛光。
她在老嬷嬷的牵引下走到了厅堂，还未进门，便听到了那里面传出的爽朗笑声。
不是别人，正是她又嫉妒又恨得牙痒痒的萧青蔓。
萧青蔷的脸忍不住又黑了一分。
正想迈腿，桂嬷嬷却是不动声色的拽了拽她的袖口。
“姑娘，别忘了我刚刚和您说的话。”
她的声音很小，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萧青蔷一怔。
随即想到了以后的种种。
眼底浮现了出了一抹感激，这才扬起小脸，大步的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