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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轮明月映照村口的破庙和庙旁的歪脖子枯树,四周杂草丛生,溪水潺潺而动。

阿浦等三人逃难至此。

庙的南边,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午夜时分,村子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三人累极了,投宿破庙栖身。

阿浦惊累交加,躺下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已天光大亮,旁边传来阿娇低沉的啜泣声。他来到阿娇身旁,看到她眼泡红肿,面挂泪痕,知道她一夜未睡。“阿浦,我怕。”阿娇哭道。

昨夜,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搏斗,得以逃脱。二人胁迫司机在原野上狂奔,终于油耗尽,车熄火,停在了路边。阿浦招呼阿娇,欲弃车逃走。“别丢下我,让我们一道走吧!”当兵的哀求道。阿浦想,在与匪军官搏斗时,当兵的几乎未作抵抗,因而觉得他挺可靠,于是,答应带他同行。

“我们今后怎么办,什么时候回家?”阿娇带着哭腔发问。阿浦忙安慰她道:“不要担心,办法总会有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睡在一旁的当兵的。他翻了个身,然后睁开眼,坐了起来。阿浦为阿娇身下添了把茅草,叮嘱她再睡会。他来到当兵的跟前,与他商量起对策来。

“过一会,我们就想办法糊口去。三张嘴啊!”当兵的颇感责任重大地说。

阿浦听罢,感觉当兵的跟自己想到一块了,因而更加坚定信心,要跟厄运搏一搏。他想自己是个学生娃子,求生的经验肯定不如当兵的。“今后要更多依仗他了!”此刻,他把当兵的视作主心骨,决心和他一道闯出一条路来。

“也不知那帮匪兵会不会追我们。”阿浦不无忧虑道。

“我想不会。他们不知我们逃往何方,没有目标,搜索起来很困难。我担心的倒是同安堂,必遭洗劫。”

当兵的一席话,立刻勾起阿浦对父女俩的担忧。

“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逃生的,只是同安堂要毁于一旦了!”当兵的安慰阿浦道。

“你是怎么当的兵?”阿浦问。他们很快成了朋友,亲切的交谈起来。

“唉,”老兵长叹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我祖籍安徽,世代务农,因养不活老婆和老娘,在老婆弃我而去,老娘先我而死后,投了军。在军营里学会驾驶技术,决定老死军营,可还是在有生之年赶上了战争。我是一个心肠软的人,看不得别人受罪。”他说,“当得知是去为团长大人抢亲时,我就在心里连声骂着造孽。中途当有人劫车时,我不做抵抗,乖乖做了俘虏。”

阿浦由此想到:“他若抵抗,这么高大,又是军人,我未必是他的对手,恐怕......”想到这阿浦不禁后怕。

交谈中,当兵的告诉阿浦他姓简。“我大你们几岁,就叫我简哥儿吧。”

辰时已过,阿浦嘱咐阿娇在破庙里等候,不可须臾离开半步。“等我们弄吃的回来。”他要阿娇时刻警惕,保护好自己。

“你们也要当心,见了兵躲着点。”阿娇叮嘱他们道。

中午,阿浦和老兵带回一些吃食。他们席地而坐,吃带回的东西。他们一边吃一边谈。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觉得如果找不到事儿做,讨饭只讨得了一时,却讨不了长久。阿娇很悲观,对前途一点信心也没有。她问阿浦几时带她回家。阿浦被她问得茫然,思索片刻道:“家里情况不明,回去也是自投落网;再说我们逃出这么远,要回去也不那么容易了”。

阿娇见他说话不乐观,停止吃东西,哭了起来。“都是那老婆子多事,平白无辜让我顶包,做替罪羊。”她想起了往事,一股脑地怨恨起阿婆来了。

阿浦见她哭哭唧唧,又说些牢骚抱怨的话,立时有些厌烦,想发作,但转念一想,一个姑娘家难免不担事儿,犯急躁。于是百般劝慰,宽她的心。阿娇的心情并未因此好起来,依旧满腹的牢骚怪话。

简哥儿见二人话不投机,于是转移话题道:“这兵荒马乱的,看来只有财主能给我们一碗饭吃了。”

两个男人商议,决定明儿个一早进村寻一条生路去。

第二天,他们直奔村上的大户人家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遇上当兵的。许是村上不常来陌生人的缘故,一路上,村民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令他们感到惊怵。阿浦大着胆子问一村民这是何地,那人告诉他是“塘头村”,有一千多户人家。

两人又走了一会,在村东头发现一个庄园。“这一户可不小!”简哥儿叹道。

这是一个用青砖砌成的宅院,有丈把高,一眼看不到头。从占地规模看,是名副其实的大宅院。走到近前,看到一个硕大阔气的门楼。那门楼很高,下面有七八级台阶,两侧各悬挂一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斗大的“汪”字。门楼两侧各跪着一个石狮子,那狮子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

汪府门前正在撂地收租。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让家丁把佃农交来的租子逐一过秤,然后由家丁扛进府。

管家坐在泵秤前,悠闲地吸着水烟袋。他拨动膝上的算盘,算盘珠子很大,打得劈啪作响,一阵神算过后,他叫站在身后的账房先生把过了秤的稻谷上了账。

“李阿根,你交了这一石稻谷,还欠东家四斗三升。再有个把月,晚稻也熟了,你要尽快交上。”

“李阿根!”这一声呼唤,让阿浦听了心头一惊。“这不是大难前到同安堂探望先生的那个人吗?”他思忖着,不由得向那交租人张望了一下。“不错,正是他!”由于事情过去还不到三个月,他清楚记得阿根的相貌。

听了管家的话,李阿根面露难色,恳求管家道:“五爷,你缓缓我好吗,我一家老小都在张嘴等着吃饭呢。”

“好你个李阿根,是我不让你吃饭喽?东家好心好意把地租给你,打了粮食,就知道往自家粮囤里收,什么时候想过东家。要都是你这样的,东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若再不按时交清租子,东家就收回那二亩上好的地。”

管家的后一句话果然奏效,李阿根答应最晚在收完大秋后,结清余下的租子。说完,担起箩筐,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交租的佃户多了起来,过秤以后,汪府门前摆满了稻谷。管家命家丁往粮囤里扛。家丁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是干活的料,只一会,就累得抱怨起来。老兵见机会来了,他走上前去,给管家深鞠一躬,提出帮家丁扛稻谷。管家见他个子高大,是把干活的料,不加思索,点头应允。老兵回头招呼阿浦往粮囤里扛稻谷。

中午,他们被安排在长工屋吃饭。正吃着饭,家丁进来传话说:“东家答应你们扛活,直到收完晚稻。条件是只管吃住,分文不给。”

阿浦觉得苛刻,但为了混口饭活命,也只好如此了。老兵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要他不要贸然提条件。

晚上,他们依旧在长工屋吃饭,老兵叮嘱阿浦,偷个糍粑给阿娇带上。

傍晚,他们返回破庙。阿娇在哭,阿浦把糍粑拿给他。阿娇饿坏了,止住哭,狼吞虎咽吃起来。

“你中午吃的什么?”阿浦问。

“在菜地里拔了青菜来吃。”阿娇道。

阿浦和老兵听罢,觉得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的口是糊住了,可阿娇怎么办?”他们思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无奈,只好躺下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