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怒道：“当着朕的面，嘴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这是能当着朕的面说的话吗？”
“皇阿玛息怒，只是这……这女子……分明是……”太子爷眼底的惊慌让我的心底升腾起欢快的笑意。
“她是博尔济吉特氏吉雅，是前天射狼救朕的女子，不是玉冰。朕刚封了她固伦公主，赐名如玉。”
我上前一步，行了礼用蒙语道：“如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起吧。”
“谢太子殿下。”
康熙爷轻轻咳了一声：“走吧，回营。”
我们往回走，侍卫们牵着马，空气里是一种有些诡异的气氛。沉默得只听得见马蹄声以及我的心跳声。啊，我忽略了，还有太子略显慌张的喘息声。
康熙爷突然开了口对我说：“一会儿就让他们在朕的金帐旁给你扎一个帐子。呆不了几天，就该回京了。”
“吉雅怎么都好。随皇上安排吧。”我用蒙语回了一句。
康熙爷皱了皱眉，对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吩咐：“你们两个，抽空教如玉学学汉语。总是只说蒙语也不行，满语也教一些吧。”
“儿臣遵旨。”
“吉雅，你跟朕来。”
我跟在康熙爷身后走进了他的金帐，梁九功正在帐子里团团转，看见康熙爷回来，赶紧跑过来跪地请安道：“万岁爷，您可回来了。”
“怎么慌慌张张的？起来吧。”
我站在康熙爷身边，做好了准备等着看梁九功的表情。
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起身看到我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用手指着我，口中喃喃着说：“鬼……鬼……鬼……”
说着，还把康熙爷拉到他身后，他自己挡在我们之间说：“你是哪儿来的女鬼，赶紧离开！不许伤害万岁爷。”
我看着他吓得惨白的脸色，忍不住为他这忠心感叹，却也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是鬼！梁九功！别给朕丢人了。”康熙爷嫌弃地推开了梁九功，又说：“这是前天救了朕的吉雅，朕今天刚封了她做固伦公主。”
梁九功歪着头看了看我，用手里的拂尘戳了戳我的脚，嘟囔着：“有脚，不是鬼？”
我几乎可以看到康熙爷满脸的黑线，他踢了梁九功一脚，喝到：“朕说了，她是固伦护国公主，是吉雅，朕赐了名字叫如玉，不是鬼。”
梁九功连声说着“万岁爷息怒，万岁爷息怒”，然后对我行礼道：“奴才参见公主。”
我虚扶了他一下，用蒙语说：“请起来吧。”
康熙爷摇了摇头说：“梁九功，出去守着，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靠近。去吧去吧……”
梁九功被赶了出去，康熙爷叹了口气摇着头在小榻上坐下，我知道他要说的、要问的必定都是隐秘之事，也就没客气地到了两杯茶端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我抿着茶，听见康熙爷问：“你这一年多，都是怎么过的？”
我挑眉讽刺道：“您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就随便套套话？”
康熙爷怒了，瞪着我：“你……”但是旋即他的表情又柔和下来，叹息着说：“朕只是想问问你，这一年多过得好不好……”
我突然就心软了，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罢了罢了，就随便说说吧。哪怕就这一次，不要再讽刺他......
“我从皇宫离开，被送进陵墓里。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让他们把我带回暗卫那儿吗？是真的中了毒，差一点儿就死了。庸医把我的命救回来，却发现我哑了。整整一个月，每天的药浴，针灸，直到我自己浑身都是药味儿的时候，这嗓子才渐渐好了起来。”我说着，想起了那时在浴桶里泡药浴时钻心的疼，不禁打了个寒颤。
康熙爷大地还是心疼我的，眼神有些闪烁，问我：“之后呢？”
我摇了摇头，心想：他到底还是想着要套我的话，“之后？还能怎么样？吃药，睡觉。渐渐好起来。身体总算调养得好了些，却又开始动不动就晕倒。庸医说我之前魂魄散了，如今三魂七魄仍不能在身体里凝聚。大抵除了行痴大师，谁都帮不了我。我也就赶紧启程去五台山见行痴大师。在山上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然后再回到暗卫那里，开春的时候，我离开了暗卫，想着要到草原上独自生活，结果碰上了大哥大嫂，就跟着他们夫妻生活了一段日子。”
我这一年多，经历了那么多，如今却只总结成这短短几句话。我固然省去了许多不能对康熙爷说的部分，但是说出的部分，也是精简了的。突然觉得，原来我竟可以这么平淡无常地说出这一切，仿佛我只是个看客。不免对自己这种心态感到有些凄然。
“这一切，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师的想法。”
“假死是我的主意，大师没反对而已。”这应该算是实话吧？虽然我没提前说过，但是大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计划呢？嗯，就是这样。
“至于这个公主啊，护国天女之类的，都是大师说的。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还是去问他吧。不过，就算是假的……康熙爷你如今难道还能再杀了我吗？”哎呀，我一个不小心，又讽刺他了。
康熙爷大地是正在想着那些事情，所以没有追究我的语气。只是皱着眉低头沉默着。
我也不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在乎的只是我所有行动过得结果，而他在这期间内心的百转千回跟我无关了。
我喝着茶，看着他沉思的样子，觉得实在有些无聊。
忍不住推了推他，笑着：“怎么？您难道还在琢磨怎么除掉我这个你刚封的护国公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朝令夕改真的好吗？”
康熙爷瞪了我一眼：“他如果说你是护国之女，那你肯定就是。不论怎么样，朕都不能杀你。你可以放心，朕不会朝令夕改，你会一直是这个护国公主，直到你死。”
我了然地点头，听着他继续说：“不论你和老四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不论我的哪个儿子对你有怎样的痴心，你这辈子，都只能是这个护国公主，不会是任何人的福晋。”
我点点头，无所谓地说：“正合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