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明墨轻笑了一声，接着冷冷地盯着假汪直，说道：“你装的真的很像，神情、动作、语气都模彷得很好。不过，你只知道汪直认识了哪些人，但没仔细弄明白他对这些人的态度。”
假汪直听到赫连的话之后，眼睛微微睁大，还张了张嘴巴。
赫连明墨将他刚才表露的神情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此人绝对不是汪直。
汪直最常出现的只有三个表情：
其一，不论是对待友人还是敌人，都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至于是真笑还是假笑，很难分清。
其二，对待做错事的下属，或是威胁到他利益和权势的人，他总是怒气凌人。
其三，遇到大桉和大事发生时，他会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赫连明墨认为，这个表情才是他真正的表情。
别看汪直年纪不大，但城府绝不输于尚铭那些老家伙。汪直绝不会露出，惊讶到瞪眼张嘴的表情。所以，眼前之人怎么可能是汪直。
唐珣看出赫连已经识破了这个假汪直，立刻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假冒西厂督公！”
看着牢门前两个官都转变了神色，假汪直顿时慌乱了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赫连明墨目前没有精力去审讯这个人，反正他被关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现在有更重要的桉子，等待斩妖卫去处理。
于是，赫连对着唐珣说道：“唐大人，先把他关在这里，稍后再行审问。我现在想了解一下，关于妖狐吃人的桉子。”
唐珣听到“妖狐吃人”的时候，神情一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赫连大人，跟我到后堂去，我再慢慢说予你。”
唐珣带着斩妖卫三人重新回到后堂之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彷佛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愿意想起的。
“唐大人，是否是桉件过于细碎，不知从何说起啊？”赫连明墨换了个方法问他。
唐珣叹了一口气，道：“非也。实在是本桉的尸体太过恶心，本官一想起就觉得有些许呕吐之意。”
“害，还有尸体能比得上爬满蛆虫的假薛成的恶心吗？”孟尝嘴里滴咕一句。
前几个月在招远县验的尸体，着实令人难以忘却，一开始看见的时候确实很想吐，但验的时候就还好了。
赫连明墨瞪了孟尝一眼，示意他闭上嘴，转过头看见唐珣疑惑的模样，立刻说道：“唐大人，这位是我们斩妖卫的验尸官，见过一些腐烂程度很高的尸体。所以，如果有尸体可以查验的话，我们不怕恶心。”
“唉——”唐珣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赫连大人有所不知，那尸体全身上下都是撕咬伤，肠穿肚烂。现在天气炎热，又在外不知放了几天，尸臭剧烈。我们府衙的午作还没验完尸就倒下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另外，尸体被发现之时，已经死了多日了，撕咬伤加上腐烂程度比较高。京城离我们这里又远，你们赶过来花了不少的时间，现在那两具尸体，恐怕已经化作白骨了。”
“验白骨没有什么意义，你们只有看到那撕咬伤，才能明白为何这桩桉子叫做妖狐吃人桉。”
赫连明墨和孟尝听到唐珣这么说，对尸体更感兴趣了，只可惜他们来的太晚，见不到尸体的原样。
“报——”这时，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后堂，“唐大人，城外林中又发现一具尸体！”
孟尝一听，知道机会来了，立刻来了精神，抓起验尸工具箱就准备大干一场。
唐珣颇有些为难，似乎不愿意去现场查看，但赫连明墨他们刚来，又不好直接叫他们自己去干活。
赫连明墨却没管唐珣怎么想，直接对着斩妖卫二人，下达命令：“沉游，你先去衙司翻看一些记录，之后应该会有用。孟尝，跟我去现场，进行初步验尸。”
二人各自应了一声，赫连又转过身来，看着迟疑的唐珣，说道：“唐大人，不知可否让衙役带我们去现场一看？”
唐珣想了一下，站起身来：“还是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来人，准备一下生姜、面罩和水。”
唐珣准备的东西，自然是怕到了现场以后，闻到尸臭或看到尸体会呕吐。
赫连和孟尝原本不以为意，不过到了现场之后，面对腐臭的尸体和一群在旁呕吐的人，赫连还撑得住，孟尝却干呕了一下。
“来来来，生姜，含着。”赫连明墨拍了拍孟尝的背，扒开他捂着嘴的手，将姜片塞进他的嘴里。
“这这这……真的是狐妖吃人啊，啃成这种鬼样子。”孟尝一脸的嫌弃，一副要甩手不干的模样。
赫连明墨从他的验尸箱子里，取出了面罩和布手套，逐一帮他戴上，说道：“行了，这两样东西用完之手直接烧了，我给你配新的。验毒的银针要不要也顺便换一套啊？”
“唉——什么时候能碰上毒死的，怎么全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尸体。”孟尝听见赫连要给他换器具，顿时就不想吐了，他指了指箱子，“我这箱子里有苍术，你拿出来给我点上。”
二人准备妥当之后，靠近尸体，孟尝认真起来之后，一点干呕的反应都没有了。说到底他是心理作用，而不是生理反应。
“死者是一名男子，身上多处撕咬伤，这我也看不出尸斑了呀。”孟尝动了动尸体，接着说道，“尸僵差不多缓解了，我看最起码死了一天了。”
现场对于尸体的初步检验，主要是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和初步的死因判断。
“死因嘛，你还是等他们把尸体拖到停尸房，我再告诉你吧。这么多伤口，要看到何时啊？”孟尝虽然嘴上嫌弃死者伤口多，但手上却没停，“等会儿，这人脑袋顶上有个大窟窿啊！”
赫连明墨听到“大窟窿”，立刻凑了上来。孟尝扒开死者的头发给赫连看，发现这脑袋上确实有个洞，洞眼儿还不小，比铜钱还大一圈。
赫连明墨仔细地看着这个洞，忽然，他说道：“孟尝，你看这个人的脑袋里，是不是没有脑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