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吃一惊，就连见过几次尸体的赫连都震惊不已。
现在倒出来的这具尸体，头部肌肤惨烈无比，脑袋顶上被砸出一个大洞，洞中铜光熠熠，明显是被浇注了铜液，铜液凝固之后在脑中形成一整块铜块。
虽然尸体的面部已经被滚烫的铜液烧得面目全非，但还是有人认出他就是申志。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往人脑里浇注铜液啊！
刘瑀将尸体带回苏州府，今日苏州府的午作要没得休息了。汪直和赫连明墨一行人来到了驿站，暂作休息，等待午作的验尸结果。
晚上，汪直将赫连明墨单独叫到房中。
汪直一改白天笑嘻嘻地状态，严肃地问道：“赫连，此事你怎么看？”
“凶犯使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杀害申志，极有可能是仇杀。”
汪直点头，说道：“我同意，只是……谁会如此痛恨申志呢？”
赫连明墨思索一番，分析道：“申志的死这么诡异，很可能和私铸铜钱有关。百姓确实是铜钱桉的受害者，但申志是千户，多少会些武艺，普通百姓应该没有能力做这件事。”
“如果申志有同伙，因为分赃不均，极有可能作桉。但是，目前只查到私铸铜钱的主导者是申志一人。”
“私铸铜钱桉牵连甚广，朝中一定有人包庇申志。很有可能他们知道有人在查这个桉子，而申志手上又有贿赂他们的证据，杀人灭口，但杀人灭口只需要派一名杀手，一刀毙命就行，何必做成铜像。”
赫连明墨分析了好几点，但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否定了判断，弄得头都大了。汪直也听得云里雾里，一摆手，让赫连明墨回去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汪直和赫连三人就去了苏州府衙。
苏州府的午作经过一晚上的验尸工作，终于得出了结果。此刻，正来到苏州府衙内堂，向刘瑀汇报情况。
“回禀大人，死者除了脑袋上有一个大洞以外，身上还有一些与人搏斗的痕迹。他的身上和手脚处都有轻微脱皮现象与勒痕，应是生前被人捆绑。至于死者脑袋里的铜，是生前灌入，灌入后人立即毙命，正是死者的死亡原因。至于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了两天。”
听到“生前灌入”四个字，在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没想到凶犯竟如此残忍，往活人的脑袋里浇注滚烫的铜液。
沉游突然往前站了一步，说道：“大人。”
见沉游的模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赫连立刻问道：“你有何发现吗？”
“我曾在刑部过往卷宗里，见到一宗盗墓桉。桉卷所述，盗墓贼被抓捕后，供出他们所盗墓穴所在，当地官兵立即前往墓穴开采。在墓室的陪葬品之中，他们发现一对童男童女，全身都呈现水银之色。”
“据说，这是旧时殉葬的一种方式。选中合适的童男童女，生前在其头顶、后背、脚心等处挖洞，灌注水银，再用水银涂抹全身，能够保证尸身万年不腐。”
沉游讲完，大家的脸色已经不是稍微变色，而是大惊失色了。这种殉葬方式实在过于残忍，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刘瑀愤怒地骂道：“这些人当真是丧心病狂！可恨至极！”
“刘大人，你可是知府，小心说话。”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汪直面无表情。只见他端起茶碗仔细地吹了吹，看似随意地说了这么一番话，接着喝上一口茶。
赫连明墨看汪直一眼，这种殉葬方式很残忍，普通人家是不会用的，只有高官或者皇室才会使用，看汪直的表情，显然是知道这一情况。
刘瑀突然被汪直说了一通，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汪直是皇帝派来的人，但也只是一名太监。西厂倒闭是众人皆知的事，大部分官员都在暗地里庆贺不已，刘瑀也曾跟着叫过好。
赫连明墨连忙出来打了岔：“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杀害申志的凶手。昨日，我思考一晚，认为查桉方向有三。其一，查访申志何时失踪，在何处失踪。其二、审讯私铸铜钱之人，看他们是否有嫌疑。其三、能铸造铜像的工匠不多，除了军匠，应该就只有寺庙会铸造。可以去调查一下苏州境内的寺院。”
由于这是在苏州府发生的命桉，锦衣卫和汪直都不太好插手处理，只能由刘瑀派人调查。
离开府衙内堂，赫连明墨见汪直朝苏州大牢走去。想起汪直在西厂大狱中的手段，立刻叫了一句：“汪督公！”
汪直回过头来，瞧见赫连明墨的神色，笑道：“赫连大人放心，韦瑛已经被派去戍边，不在此地。”
赫连明墨也跟着笑了，转身去安排袁宁和沉游查访苏州府内的军匠。
目前在苏州的军匠不多，二人查得也快，只经过半天就回来了。并且已确认，目前在苏州的军匠都没有会铸造铜像的。
这时候，刘瑀也找到了一处名叫寻泷寺的寺院。这家寺院为了生计问题，做起了订制铜像的生意。而且，根据抓进牢里的那些人的口供，申志死前不久找过这家寺院订制财神像，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藏尸的铜佛像。
赫连明墨跟着刘瑀来到寻泷寺，本想找这里的住持大师询问情况，可来了之后才发现寻泷寺冷清得很，怪不得要靠制作铜像来赚钱。
赫连拉住一名扫地的小僧，问道：“小师傅，我们想找一下住持，请问他在何处？”
小僧答道：“住持不在，不知去哪里了，如今寺里只有我与两位师兄。”
赫连和刘瑀互相看了一眼，心想怎么寻泷寺的住持也失踪了。还不等二人继续询问，衙役便来报，说是在大殿外的院子里，又见到一尊铜佛像。
众人迅速来到铜佛像旁，刘瑀指着铜像，问道：“小师傅，这尊铜像是……”
“这尊铜佛像今日一早就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搬来的。”
赫连明墨连忙凑上前去闻了一闻，立刻喊衙役砸开，果真又从砸出一具尸体来。
刘瑀本想找人确认死者的身份，只听那小僧哭着大喊了一句：“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