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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 155 章

自真央灵术院的毕业生加入护廷十三队已经又过去一月有余,眼见过几日便是席位挑战赛,元新歌保持着每隔一晚向蹒跚云发出一次邀请的频率尝试与斩魄刀沟通,却无一例外都是无功而退。

说实话,既然斩魄刀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蹒跚云大概就是其中最固执的一员,元新歌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够与它达成合作关系甚至和解,但他又不得不一次次做出尝试。

此前魂葬实习中的短暂交流使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说不定最近便是重新取得联系的最好时机。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毕竟席位挑战赛与日常训练不同,元新歌可以在十一番队的训练中仅凭斩拳走鬼之术战斗,却不能在与山本元柳斎重国战斗时还拒绝使用斩魄刀,否则便只会在惨败后被当作实力不济还狂妄自大的糟糕家伙,尽管观战者只有各位队长,元新歌依然担心那即将急速下降的风评。

出乎他意料的是,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正是山本元柳斎重国。

就在席位挑战赛的前一天,元新歌正坐在办公室中借着阅读公文的动作在脑海中向蹒跚云搭话,当他还为蹒跚云正漠不关心地装成一把普通打刀的冷淡而略感忧虑时,雀部长次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路走近,最终在元新歌的座位前停下。

“山本队长叫你去队长室找他。”这位颇为严肃的副队长如此说道。

元新歌利落地站起身子,他双手一合便将散乱放在桌上的纸张收拢,又立起来在桌面上轻轻一戳,文件又变回最初始的样子:“好的,我知道了。”

雀部长次郎垂眸看了一眼元新歌手中的文件,发现厚厚一叠纸上显然只有轻飘飘掀过几页的痕迹,一旁笔尖无墨,想必不光是最上面的一张尚且空白,其他页码中也同样没有分析痕迹。但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并未直白揭穿,只说:“快去吧,队长已经在等了。”

办公室与队长室并不太远,元新歌转过一个拐角便能明显感知到山本元柳斎重国那已经收敛过的浑厚灵压,门前没人看守,他有些奇怪,预感说不定接下来的谈话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机密,又开始因原本记忆的缺失而发愁。

万一山本元柳斎重国要和他说些有关两人的秘密谈话,仅靠笔记上的那些回忆可不足以支撑元新歌天衣无缝地应对所有问题,不过担忧归担忧,他脚步未停,在门外恭敬地请示过队长后才抬手推开木门。

白须老人的位置正对门口,由于他身材不算魁梧,本就做的阔气而宽大的桌椅便显出了几分反差之感,但他气势极强,即使是正捏着瓷杯轻抿其中热茶的惬意姿态也没有显出符合外貌年龄的衰老颓败,反而有种漫不经心的不怒自威之感。

元新歌实则并非经常与山本元柳斎重国见面,主要还是考虑到最好不要暴露身份,因此对他的了解大多数都来自他人叙述:其中大抵分为京乐春水与浮竹十四郎、第十次循环中的元新歌和寻常一番队队员三种印象,结合元新歌本人感受,大抵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

山本元柳斎重国是位标准意义上的严肃而极有威严的领导者,但在爱徒心中还要加上些顽固的老头属性,而到元新歌这里,又多了几分绝对优越的偏爱存在。

这样一想,元新歌倒是少了些忧虑。

“队长,”他弯腰鞠躬,目光定在自己的脚尖上,如往常一样没在任何意义上给这个动作打折扣,“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面前有瓷杯底与桌面轻轻相碰的声音传来,山本元柳斎重国微微顿了顿,然后说道:“先坐吧。”

元新歌应了一声,然后顺服地坐在下位的椅子上,等待接下来的对话。

房间内有短暂的沉默,元新歌微微垂着眸子,能感受到有视线正从头到脚打量自己,等山本元柳斎重国观察结束,老人也终于才肯开口。大概是出于尸魂界最强死神的魄力,在护廷十三队中拥有毋庸置疑之至高权威的总队长谈起正事的第一句话便单刀直入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我听说了你在魂葬实习那日的表现,在始解的情况下,大抵还算正常水平,这是否说明你已经能够正常使用蹒跚云了?”

元新歌因这句话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但面上还是只做出略有疑惑的表情,他抬眼看向山本元柳斎重国,发现对方表情依然平淡,刚才那句话就更像是极度紧张下的幻听——但元新歌非常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也明白山本元柳斎重国的实力或许就强大到足以使他察觉到异常的程度。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暴露了怎样的破绽,元新歌已经顾不得仔细思考,他斟酌着答案,回应道:“蹒跚云确实在战斗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山本元柳斎重国不置可否,他沉声道:“如果斩魄刀心血来潮时始解一次便能使你心满意足,那我今天说这些话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元新歌瞳孔微微一颤,他眸光闪烁,电光石火之间想到笔记上提及的那个寄存在浮竹十四郎处的信物,终于决定如实交代:“……您说的对——除那日以外,我没能成功和蹒跚云取得联系。”

他不知道身份暴露的代价是什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往日元新歌留下的铺垫。既然笔记中说即使是其他任务者来到这个世界,只要手持信物便能无条件获得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信任,那与元新歌实际仍为一人的自己没道理会因为失去了记忆而被他伤害。

或许是在瞬间想通其中要点,元新歌已经迅速编好一会儿解释时的说辞,打算避开死亡一事不谈,只提失忆,如果山本元柳斎重国问起为何不早将这个情况向上汇报,就以“身受重伤,脑内仅存隐约印象,因不明敌友而不敢轻易透露实情”为理由——尽管这说法绝对算不上尽善尽美,但至少也不是绝无可能。

但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下一句问话依然超出了元新歌的预想,因为老人更换了交流对象,矛头直指似乎并未在此时现身的第三人。

“他当初魂魄已逝,此时复返而来,其中究竟是何情况,你我都再清楚不过。如果连他当初的嘱托都无法做到,你又怎么算得上是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同伴。”

山本元柳斎重国缓慢睁开双眼,他深深望着元新歌碧色的眸子,锐利的视线却又分明是穿过他在望着更深处的什么,元新歌猛然意识到,山本元柳斎重国分明是在对着他识海中的蹒跚云说话。

因为就在老人直视过来的一瞬间,他脑中那把长久以来都未再有过反应的斩魄刀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刀鞘中的金属刀锋正因这份言语刺激而心情震荡,此时不过是强行隐忍不发,克制着对山本元柳斎重国极为不尊敬的反驳欲,但只要再受到些许打击,情感澎湃程度到达极致时便会猛然爆发。

——元新歌认为这太危险了。

信息差导致的地位不对等使他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局面之中,山本元柳斎重国显然早就知道他不再是原先的那人,也同样了解蹒跚云的不配合,他们甚至早就达成过什么极为重要的约定,这约定没在笔记上提及,也不在元新歌此时的计划之中。

无论蹒跚云能否被山本元柳斎重国劝服,他都必须再考虑当下要迈出的每一步。

“死神需要获得斩魄刀的认可才有资格使用力量,这点自然毋庸置疑,但如果你只想着时光倒流,恐怕会感到失望的就不止是你了。”山本元柳斎重国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缓慢合上双眼,手也摸上了茶杯滚烫的杯壁,“这是你仅有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必须想清自己该如何做。”

“守护与否,抉择权依然在你。”

说完这句话,山本元柳斎重国沉默下来,元新歌在座位上同样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就在气氛一时间陷入僵硬状态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走吧。”蹒跚云显得有些无力,它说道,“山本队长已经没什么想和我们说的话了。”

元新歌仅凭思想便可以与它交流,于是谨慎地追问一句:“可以吗?”

“……嗯,和他请示一下就好。”

元新歌起身向山本元柳斎重国深深鞠躬,行礼后告退,老人并未阻拦,像是全然未曾听见他说话一般淡然。

意识中的蹒跚云不再颤抖,却也一声不吭,如果它愿意实体化,元新歌一定能通过它此时灰败的面色看出它被训斥一通后低落的心情。

说来奇妙,他们之间一共有过三次交流,蹒跚云展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第一次怒气冲天,第二次恣意张扬,第三次则显得过于沮丧——这样大的反差让元新歌有些词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它才显得自然一些。

蹒跚云似乎还不太成熟,他至少可以得出这点结论。

而就在他打算回到办公室去处理完剩余公务时,蹒跚云又开了口。

“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在席位挑战赛前。”斩魄刀几乎失魂落魄地说道,“他要把印记还给你……既然没办法拒绝,我们就只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