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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梨花开不晚

西陉关。因为战事吃紧,守关的士兵总是分外严苛,来去的百姓都要经过层层细查,唯有执有通关文书令牌者方可以自由出入。

正是晌午,日头最是恶毒,火热的光芒照耀,炙烤大地。花鸟兴致倦倦,懒得动弹,守门的士兵穿着一身戎装,自然也憋出淋漓的大汗,不过他们的察看工作并没有因此懈怠松散。

这个时段,很少有百姓要进出。但是有一对男女走过来,士兵愣住。他看守城门这许多年,从未见过这样出色的一对,女子一身白衣,在风中楚楚可怜,像一朵细致的白花,额间有瑰丽色的额坠,在阳光下反射出动人的光。一双眼睛好像盈满清水,有生命一般,随时会涌动。而她搀扶着的男子着了深蓝色衣袍,面目很是平凡,脸色苍白,好似病态,可是一双眼澄净明亮,仿佛是庵堂里拈花而笑的佛一样洞明人事。

“文书呢?”士兵道。

“我们没有。”女子的声音十分微弱,隐隐还带着几分害怕。眼神无辜。

“没有文书,你们不能进去。”

男子咳嗽一声。身子好像马上就要倒在地上。女子慌张了,声音里带着惊恐:“哥哥,你怎么样了?”她看向士兵,秀美的脸上满满是恳求之色,“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今天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来投靠亲戚,哥哥的身子又不好,我,我,帮帮我好不好?我们这样还会做出什么坏事?”

这样一个美人苦苦哀求,眼神殷切,士兵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心软。可是又犹豫着上头将军的命令,不敢轻易答应。“这个......”

“请您通融通融吧,哥哥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好吧。”这一声真真是如同流水过境,煨软了士兵的心。更何况,一个孤弱的女子,一个病弱的男子,能做什么呢?

于是放行。

入城,虽然外头的行人很少,但是街上还是聚集着很多小贩,贩卖的货物琳琅满目,极有特色。

我看看身边的沉静墨,此刻的他虽然易容,遮住了原本的容貌,但是气度依旧不凡,如果被杨连寿看见,还是会被拆穿。忍不住想嘲讽他:“四殿下,你这装病秧子的功夫可真不弱啊,我要是不知道,也肯定以为你病入膏肓了呢。要不是你的演技出众,我们恐怕也没有这么快入关。”回想进城时,门口的士兵看见他咳嗽不停,只以为得了什么痨病,躲都来不及的样子真真好笑。

沉静墨脸色未变,看着我笑笑:“你的美人计也使的不错。妹妹。”

我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下,皮笑肉不笑:“多谢夸奖,哥哥。”

我之所以要和沉静墨假扮成兄妹进入西陉关,只是因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打败杨连寿,那就要了解他的弱点。然后一击即中。

战场对峙那一回,我一身红衣太过耀眼,如果今日再着红衣入关,只怕目标过于明显,于是只好穿了我素日最厌恶的白衣,将我眉心的梨花印记用额坠掩饰住。

这个时候,客栈里的人最多了。人多的地方话题也是多的。我带着沉静墨去了最近的“风水客栈”,择了大厅里最最边上的位子坐。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店小二热情招呼。

我笑,看一眼沉静墨,他端着茶碗望着外面,好像并未听见,于是道:‘随便吧,你看着上菜”

“好咧。”店小二大概没想到我们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应声下去。

“我以为你会很挑剔。”沉静墨突然说道,眼神看向我,仿佛真的只是问问而已,“珍宝阁这么奢华的用度,我以为......”

“你以为也只是你的想法。”我并不怎么想要多说,于是话题就此止住,直到上菜。

白切鸡、三套鸭、木须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酱肉丝、咕噜肉.....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只是寻常的做法,却也有一番好滋味。真是可惜倾覆被我阻止了没来,不然他也能尝一尝。

沉静墨吃得很慢,很斯文,很有风度,一点也不像我,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不过坐在角落,食客们各有话题,也就没有人理会。

“要说啊,咱们将军真真是长胜将军啊,和四皇子那一战,赢得好生痛快!”

“不错,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了,从没有败仗!”

我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听着,终于在许许多多的赞扬后面捕捉到了几句有用的信息。“将军这么威风凛凛,在战场上多少敌人闻风丧胆,偏偏就怕一个人。”

“谁啊?当今皇上?”

“非也,乃是杨将军的千金杨胧月小姐。”

“对对对,只要杨胧月小姐哭一哭,闹一闹,保准杨将军愁煞心哦。”好像被人点醒一样,大伙纷纷讨论起来,说道着。

杨胧月?

我耙完碗里的饭,思考着。照这么说,杨胧月就是杨连寿的致命伤吧。

一个黑影盖过来,我以为是沉静墨,抬头一看却发现一只“大猩猩”正色迷迷看着我,“大猩猩”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芳名啊?”

我正要出手,却发现沉静墨咳嗽一声,一副病态,心知有异,往他的身后看去,正是士兵换岗,原先放我们进来的士兵要过门口。不能动手,甚至不能反驳,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弱女子,娇滴滴的楚楚可怜的形象.....

“我不认识你啊。”我低下头,声音可怜。

“没关系的,多相处一会就认识了,我告诉你啊,我舅舅可是这里的府丞,你跟我是绝对吃香的喝辣的,美人,怎么样?”

原来是登徒子。实话说,自从我做了梨花公子后,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也没有少做过,可是我决计高尚过他,从来不说吃香喝辣这等俗话。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风流不欺,哪里会像他这般......

“哥哥?”我只好叫人。

“哦,这是你哥哥啊。”“大猩猩”看着沉静墨,脸上顿时浮现出不屑以及轻视,道:“那个什么,哥哥啊,我看你也没几天好活的样子,不如就让你妹妹跟我回去。”想当然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家里却也有几分权力,客栈里的人看了这么久也没有人阻止。

沉静墨咳嗽,说不出话,“大猩猩”就伸手要拉走我,我只有小小力气地挣扎,微微哭喊着:“哥哥,哥哥你救救我。”

无奈,沉静墨现在是个病秧子,刚刚开口就咳嗽不止。“妹妹...放开...咳咳咳......”

眼看我就要被他拉走,客栈门口传来一个清曼的声音:“住手!”

“大猩猩”回头,看见来人,吓得立刻放开我,结结巴巴道:“杨小姐......”

杨小姐?杨胧月?我挑眉,看看一旁做戏的沉静墨,他的眼里有和我一样的了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