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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梨花白草折

他的沉默似乎更加让人害怕。我举目望去,在座的将领的眼里或多或少都有惊慌之色。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如同利剑劈开眼前的僵局。“军队最大的忌讳就是心浮气躁,人心惶惶,我从前只道只有无知妇孺才会如此,想不到各位久经沙场,这点都不清楚!”沉月河的确了不得,他的思虑相当周密,在人心把握上面自如应对,几乎摸透了人性。他好似稳操胜券却偏偏气度从容,不紧不慢。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何时开战,而心里慌乱。只要一慌,先机即失。

这句话带着*味,他们却没有反驳,只是各自低下头平复心情,把所有的担心焦急藏在心底。这些人也是聪明的,一点就是通透。沉静墨道:‘眼下的形势于我们不利,但绝非只有一条死路。诸位还是先去预防准备吧,想必他们攻城之时很快就要到了。“

”是。“所有人退出去。

我原也打算离开,沉静墨叫住我:“你留下。”

“殿下,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好办法,还是及早准备去好了。”我一摊手,摇头说道。这回可不是我不负责任,实在是对手太强,我需要仔细想想。

沉静墨突然笑了,眼里好似浮生花开:“不,我知道你有办法。只是暂时不愿意说而已。”

我颦眉,忍不住拿促狭的眼光去看他,似笑非笑:“殿下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有办法以己之力抵挡十万兵马?”

“我知道你可以。”他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水,一笑就是一圈涟漪,琉璃黑珠分外灵动。声音短促,语气坚决。

我在那样的目光下也装不下去,笑意渐渐收敛,一拍手,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有些想法。“十万兵马要攻下一座城池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是负隅顽抗。四面兵马包围,要突击简直是异想天开。如果说真要博一回,也只有布阵。可是要在短时间内设下一个足以抵挡十万兵马的阵法并不容易。九天云雾阵威力很大,可以一试,只是布阵的话,我还缺少一样最关键的东西......

“你是说,天火石?”沉静墨也颦眉。

”你也知道?“我有些惊讶。九天云雾阵顾名思义就是利用白雾来遮蔽混淆敌人的眼,因为他们判断不出方向踏错步伐,触动阵里的机关而死。这个阵法早年就已经失传,很少有人知道。连我也是从......那里学得的。沉静墨居然知道阵法,也知道我欲言又止为的什么,真是叫我好奇了。阵法我虽然学会,但是没有试验过,不知道是否真的这样厉害。自然不敢轻易说出口献策,何况还少最关键的天火石。

所谓天火石,其实同普通的石头差别并不是很大,只是粗粗看外表,也发现不了。只是倘若心细,就会发现天火石的形状有点像燃烧的火焰,颜色瑰丽,触手温度不比一般的石头的凉滑,温热并不灼人。夜里的时候还会发出微弱的火红的光。这样的石头作为定阵最好不过,只是眼下时间紧迫,赶回梨花谷去取,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何况梨花谷的天火石在东苑,是用来......动不得。

”也许,我知道哪里有。“沉静墨沉吟,声音吐字缓慢,却极为坚定,看我一脸不信和惊讶,他说道,”我曾经在叶浩泽的书房里翻看到一本当地的杂记,里头有一篇写到过烟波城里背面的玄武山上有人发现过这样的石头。”

“形如焰火,触手温热,夜色生光,是为奇异。”

因为天火石夜里会发光,目标更加明确,所以我和沉静墨决定晚上行动。这件事在没有确定之前不好张扬,以免将士徒填失望。倾覆要随同。“公子,让我也去吧。”

我阻止他。

“不必,你还是留下来看着,有什么意外之事你也好帮忙。”他低着头,应对我的声音十分干涩,却还是没有违背我的意愿,留下来了。

“是,公子。”

今天夜里,黑色沉重得像还没有研磨好的墨汁,浓的很。月儿弯弯,很是可怜,只剩下一抹弧度。月光微弱,却是我们唯一的指路灯。因为天火石的光很弱,我们没有提灯,怕障了石头的所在,只能靠着月光照路。

我走在前面,看似气定神闲,实则艰难万分。所幸没有大石头挡着,不然我这睁眼瞎子就要吃苦头了。足下踉跄,我无意识就要往前扑去,沉静墨揽腰扶住我,声音很清淡,有点试探的味道:“嫣真,你是不是看不清楚?你的眼睛......”

我无所谓得笑一声:“殿下真是慧眼,是啊,我的眼睛不大好,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要殿下指路领着才好。”

因为太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风里传来他的声音,有些难过有些干涩,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摔倒。”

默言无语。他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带着我走。玄武山地势并不陡峭,只是杂草丛生,飞虫走兽甚多,走动的时候,草里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我听见沉静墨一声闷哼。声音极轻,若是平时我肯定听不出,只是夜里看不见,听觉反而更加敏锐。“你怎么啦?”

“没事。”他的声音平静,仿佛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我能感觉到不对劲。他行走的步伐越来越慢,气息逐渐加重,好似受了伤。突然想到刚刚草里面嘶嘶的声音,一道流光从眼里划过去。

“你中蛇毒了是不是?”

“......”他不说话,一直把我拉到比较空旷的地上才停下来。他的手从我们紧握的地方松开滑落,我听见他的呼吸声急促而艰难。月光微弱,我只能看见一点点。他好像在处理伤口,那些黑紫的血液从腿上不停流下,他的脸色灰白一片。如果是平时我真是要冷笑一声。都这样了,他还死撑着。“有意思吗,沉静墨。”

一直装作打不倒,一直装作不会受伤不会心痛,你有意思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