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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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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山赤身血如注,冰寒彻骨风中碎。

禺狨神目摄心魄,驱神赶圣眼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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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油滚滚炸酥肉,牛顶蹄踏粉碎骨。

巨象长鼻可揽月,不动如山定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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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崩车碾飞残肢,铁杵舂捣肉成泥。

雪狼银牙饮万血,愈伤愈强灭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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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身烈焰不吐骨,活人坑埋不见血。

牛魔金刚不坏身,力大无穷清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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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刀万剐遍哀嚎,锯身为二脏腑散。

猕猴神鬼多变幻,听天辟地晓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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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入石磨屎尿流,碾磨成泥血如浆。

重重复复无穷尽,生生世世不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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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仿佛一片狂风暴雨中的白云,在风雨中被肆意地蹂躏、撕碎,重聚、四散。

在一次又一次的万钧痛苦中,他一路支离破碎地度过了第七层刀山地狱、第八层寒冰地狱,第九层油锅地狱、第十层牛坑地狱,第十一层车崩地狱、第十二层碓捣地狱,第十三层火山地狱、第十四层坑杀地狱,第十五层凌迟地狱、第十六层刀锯地狱,第十七层磨堐地狱。

又在五层虚壑中遇见了妖族曾经的禺狨王申公图、巨象王轩辕野、雪狼王龙笑霜、牛魔王路从南和猕猴王慕青槐五位天王,得了其传承,灭了其残魄,知了其故事,终于终于,来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后一层。

无间地狱。

在久远的冥界深处,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十八层地狱其实是开天辟地者留下的一道考验,凡能通过考验者,必将脱胎换骨,成就无上境界。

但却从来不曾听说有谁闯过了这一十八层地狱,这些传说就像当年风光无限的万妖城一样,已经仅存于冥界的记忆里。

黄昏。

当白云生从坠落的昏迷中醒来时,就像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深到感觉不到疼痛和兴奋。

此时,他正倚在一道悬崖口,身后是茂密的原始森林,眼前是灿烂的长河落日。

凉风骤骤,吹过白云生坚毅的脸庞,奔下千仞山崖,随着河水蜿蜒向金黄色的夕阳。

一个更深的梦,正在等着他。

白云生站起身,临崖俯川,感受着体内磅礴无尽的业力,仿佛只要他一出手,天地亦可掏出个窟窿。

他的意识宛如自由地风穿梭在天地之间,方圆千里之内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映在他脑海之中。

“呼!”

白云生一步落下山崖,站在平阔的河川边。

清澈的河水里映出他的模样——黑发黑瞳,狭长的眼神里透着睥睨众生的冷漠,一阵从未有过的熟悉感从灵魂深处涌了上来。

来到冥界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

风吹皱了河中的倒影,白云生抬目远眺,暮光之处,风景如画。

但这一切落在白云生眼中,却没有引起一分一毫的留神和注意。

静。

这里的风是静的,树是静的,花是静的,就连河中的水都是静的。

逝者如斯。

阴阳两日交替而过,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灰白,就像彩色照忽然变成了黑白片,让本就静止的一切生机更衰。

“这就是十八层地狱的终点,无间地狱……”

白云生念叨着最后一层地狱的名字,冷漠的目光里却透出了一丝难以置信。

拔舌剪刀、剥皮铁树、铁水孽镜、刀林冰山、油滚牛踏、车崩碓捣、火海活埋、凌迟刀锯、血肉磨堐·····

十七层地狱的罚罪之景仍然鲜血淋淋地浮现在眼前,那些追命恶鬼的嘶吼声,自己被铁锅油炸、强摄心魄、磨成肉泥、五马分尸痛苦的叫声,声声回荡在耳畔。

但眼前的这个地方——号称十八层地狱最险恶的最后一狱,却美得像一幅画。

以白云生如今的修为,即便遇上十大鬼王也能有一战之力,但他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云蒸霞蔚,山雄岭峻,河川秀美,森林浩渺,一簇簇美景扦插在这片壮丽的土地上,看得久经生死的白云生都有些如痴如醉。

那颗挺过了十七层地狱煎熬的心,忽然感到了一丝疲倦。

是啊,挣扎了那么久,能来到此等仙源胜地,也算不枉受了那么多苦。

是该休息休息了。

一念生,倦意顷刻如麻。

白云生索性直接躺在了河水之滨,闭上眼呼呼大睡起来。

……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幅壮丽山河又重新入了画中。

白云生悄然醒来,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如此安稳的一觉了。

然而一件可怕的事情正在偷偷发生,这个从十七层地狱中爬出的家伙却浑然不觉。

不知第几天后,睡饱了的白云生才开始探索这层地狱,一边寻找出口,一边欣赏着独一无二的壮美风景。

飞得久了,自己也不知不觉融身在这如画的美景中,成为一棵树,一株草,一条溪。

美好的东西总能让人忘却苦痛,也能让人失去目标。

所幸白云生内心的执念足够强大,在探索了四五天之后,他终于开始觉出此地的诡异。

这些天,他几乎将周围方圆千里看了个遍,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活物,即便是那些葱郁的树,鲜艳的花,也全然没有生命的气息,仿佛是一件件逼真的摆设。但摘下花瓣,又分明能感觉到一丝汁水的冰凉。

花是真的,树是真的,水也是真的,却没有一样看起来是真的。

又是一个黄昏。

白云生斜倚在河边的磐石旁,嘴里叼着一根青绿细草,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鼓噪——他已经在这里逗留得太久了。

忽然,白云生一双冷眸一瞪,锋利的目光穿破空气,将三十丈外的一株大树拦腰切断。

尘埃落定,树的切口与他以前切开的并无两样。怀着蚂蚁挠心般的疑惑,白云生在周身设下结界,又度过了安静的一夜。

又过了半月,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善,白云生继续向远处探索。

这个世界大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按照他的感知,自己起码已经发现了不下万里的山河,但依然没有尽头,依然没有发现活物。

白云生肆意地穿行天空、挪移山脉、浮空河川,慢慢地,尽收眼前的美景已经不再壮丽,反倒是泛着一层五彩缤纷的沉沉死寂。

此刻,即将落山的阳日把血红色的光洒在山河之间,把沉寂渲染到了极致。

一种从十七层地狱爬出来、都不曾有过的疲惫忽然就涌上了全身。

白云生躺在一处山脚下的草丛里,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纯白的云彩,一双瞳孔忽大忽小,里面的色彩正在被汹涌的疲惫侵占。

来到冥界后,他又一次累得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