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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扑朔迷离(上)

“你刚刚居然能避开,身手有进步!不过……难道你就不饿么?为什么还行有余力?”

短暂的惊愕后,艾米莉亚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对大肆嘲讽自己的熊孩子兴师问罪——事实上如果不是本性贪玩的话,只怕她从最开始就懒得理会小孩子软绵绵的挑衅吧——而是对曹少卿的精力充沛表示了困惑不解,从表情上来看,她好像真的是对此相当的惊诧……

【的确,在昨天的晚宴之上曹某人是没能吃到多少东西……你也不至于这么吃惊吧?各国的军方应该也都有营养剂啦压缩食物一类的东西,为了确保进行某些任务的时候不会把士兵饿出病来经常使用的,昨天……啊不,前天,和魔崽子们开片之前,我也来了一根。】

艾米莉亚的这种困惑,倒是真的让曹少卿很受伤,总感觉好像是被同情或鄙视了一样。

【“啊,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关于那种东西我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过按理说,即使是标准型营养剂的卡路里含量,也该不足以支撑你把那种高段位的内功运转一整个周天才对……是你们这边的营养剂改良了吗?至于昨晚的晚饭……应该说那种酒席不管吃多少东西,都是无法填饱肚子的。这和心像世界本身的性质有关,再怎么真实,臆想也始终只是臆想,即使它完美还原了五感存在,让你感受到自己‘吃下了东西’,但实际上,你的胃里依旧是空空如也,甚至被欺骗的身体还会为了消化虚假的食物而分泌出更多的消化液,让你饿得更快。”】

不知道为什么,艾米莉亚居然对自己的态度进行了详细解释。然而这解释非但没能让曹少卿释怀,反倒突然钓起了他的疑心病——此刻刚刚从神而明之的精神状态中走出来的曹少卿,思维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活泛,对于某些平时不会注意到的细节也分外上心。

【在说着“被欺骗的身体还会为了消化虚假的食物而分泌出更多的消化液,让你饿得更快。”呢!这个说法有趣得很啊。对了,艾米莉亚小姐,我倒是想起来个更严重的问题啊——昨天晚上我打坐练气的时候,似乎是突破了关隘一样,进入到了内视的层次……我说啊,心像世界真的能还原到这种程度吗?我内视的时候可是把奇经八脉人体剖面图都看了一遍啊!要说一个想象居然能精细到这种程度的话……呵呵,听你刚才的说法,明明对这个世界是心像世界肯定得不行,但现在为什么却又认为被卷入其中的……竟然是我们的真身呢?】

这处疑点,曹少卿之前早已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就在祖师爷给他“洗髓伐毛”的同时,他便已经真实不虚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偏偏之后艾米莉亚又用无可争议的事实证明了这个世界是心像世界,重新让他已经进行了一些的思考变成了一团乱麻,最后把些许想法全部抛进了“回收站”,而此刻,揪着艾米莉亚这个不太妥当的用词,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谁和你说过,真身是不可能被卷入心像世界的?我以前和你说的时候,好像也只说过‘很难’,而不是‘不能’吧?真是的……还以为你有何高论,结果就是发现了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吗?啊对对没错,你刚才想的都是正确的,我们是以真身被卷进了一处真实到可怕的心像世界中——不,与其说是心像世界,简直已经可以称之为亚空间比较妥当了,但其中诸多事物、人物,依旧是臆想捏造出来的,这样用词就比较严谨,没毛病了吧?”】

——然而很快的,艾米莉亚就用一通无破绽的自我辩解,狠狠鄙视了下曹某人的智商。

【唔……这倒也说得通,不过总感觉有什么问题,被你巧妙地糊弄了过去……】

尽管这次的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曹少卿还是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过眼下倒是用不着艾米莉亚再来说什么打圆场了,不明真相的艾尔蒙德已经欢块地连蹦带跳跑到了门口,状甚亲昵地牵住了曹少卿的手,扛在肩膀上就朝外拖去。只是因为人小力弱,曹少卿的桩功又实在过于扎实的缘故,一时间他根本拖之不动,就只能这么滑稽地用好像溜冰一样的动作,在原地不断磨蹭着步子,一张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通红……

这倒是很好地分散了曹少卿的注意力,他体内的某种说教欲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小艾啊,我说这么早就想着往外跑,你刷牙洗漱了没有?吃过早饭了没有?昨天晚上也是!压根儿都没有洗漱,不脱衣服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吧?卫生不卫生,会不会造成黄斑牙、青春痘什么的,咱们先不讨论,你这么做难道也不怕把自己弄感冒了!?……”

熊孩子最惧怕的几种攻击方式之一——家长痛心疾首的说教!

虽然在婆妈碎嘴方面,这点话还远远比不了甄友三,但语重心长方面却别具一般风格!

曹少卿不受熊孩子的欢迎,这个破属性可以说是主要原因之一,想想看,最喜欢爬树摸鸟、下河捞鱼、和尿捏泥巴的熊孩子,整天被这么个这不准那不准,走到哪里都紧张兮兮拦在面前觉得做啥都太危险,稍不留神就长篇大论说教洗到自己头疼的人跟着,能开心吗?

但是让曹少卿讶异的是,艾尔蒙德居然乖乖地缩头缩脑,一副深刻认知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的鹌鹑样,既没有顶嘴狡辩,也没有左耳进右耳出神游天外不耐烦,而是真的老老实实一个字一个字听了进去。若不是闯了大祸,或者真的很尊重一名长辈,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年纪的熊孩子居然会有如此觉悟——确实要比那些整天踢天弄井,做了坏事却又总是不肯真正认错道歉反省,反而为自己被打得屁股开花愤愤不平,觉得家长怎么怎么了自己一样的皮猴子要讨人喜欢得多,事实上,也更容易让训斥者满意从而真正消气……

曹少卿本来倒也谈不上多生气,只是条件反射的这么一说嘴而已,看他这样子更加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眼看着他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艾尔蒙德也探头探脑地直起身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

“可是小曹哥,这里又不是咱自己家,也没有什么洗漱用具可以用啊?总不能就这么用手指蘸着口水洗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