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有着穆德完整的经验知识传承，编程学一度不及格的曹某人才算是闯过了这一关。
编制成的滤网，忠实地将大部分不符合条件的“弹幕”屏蔽在外，只漏过些许残余。任是这点残余如何激烈，也再难对曹少卿构成威胁。如此化整为零、各个击破，很快的，本能在心湖中激起风浪潮汐的一场情绪躁动，便无风无浪地被曹少卿轻松接下，消弭于无形。
【还真是知识就是力量——神念运用，居然还涉及到编程学知识！这么说来……呃，谭浩那个编程魔，莫非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活到老学到老，诚不我欺，学渣我压力山大啊！】
苦中作乐在心中自我调侃一句，曹少卿继续迈步向前，逆着飞瀑般的“恶意”健步如飞。
渐渐的，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仅靠恶念并不能伤及曹少卿毫发，还是单纯在按照事先设定好的“逻辑”在运行，由乌墨色碎点组合成的人形轮廓，也开始“成长”、“成熟”起来。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整天逃文化课，腾出所有时间和体育老师对练的特招生？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健壮啊……这小身板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能一拳打死熊，你们物理学真的及格吗？”
【“真无聊，这群人就只懂得以讹传讹、大惊小怪，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回宿舍睡一觉。”】
“小曹，我说你也不要总是这么板着脸，全身写满不合群好不好？偶尔也参加下集体活动下嘛！一起郊游啊、聚餐啊什么的。大学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体验，好好享受下嘛……”
【“切！为什么我要被派来说服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啊！你们自己找麻烦，非要我擦屁股！”】
“你们就不要灌人家酒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临别聚餐而已，干嘛还非要闹得不痛快！”
【“好容易才把这个锯嘴葫芦劝出来参加活动，眼看着有可能就以此为契机让他变得开朗一些了，怎么能让你们瞎起哄！甭管他说自己酒精过敏是不是托词，你们这就太过分了！”】
汹涌而来的情绪，已不仅仅再是排挤的、愤懑的，也开始有淡漠的、热情的——生活的色泽不可能永远是单调的，千人千面，形形色色的人即使对同一现象、同一做法都会有不同的感想，而这千万种不同的感想交错在一起构成的“滋味”，自然远非单调的怨毒所能及。
就好比光用盐或者辣椒没法炒好菜一样，精神攻击时若只用同类型的情绪，就会很容易被人适应。但如果将多种更为复杂、更为独特的情绪调和在一起，却会变得加倍莫测难防。
即使是合金，在温度急剧变化的环境中，也很容易会因为金属疲劳而逐渐失去强韧的特性，变得易折、易碎。心防亦是如此，大喜大悲大怒大恐的强烈情绪变化，很容易引发精神创伤——而此刻从四下里疯狂涌动着的杂乱情绪，就好像被武林高手驱策的劲力般千变万化：冷漠为冰霜、豪爽如斧凿、嫉妒作酸液、憎恨成鸩毒、关爱比美酒、提防似盾牌……
面对曹少卿以神念编织的过滤网，它们孜孜不倦地试探、渗透、腐蚀、撬砸，无休无止！
而且，和灵变万端、难以揣度的化劲相似，这些情绪也时时相互转化，教人防不胜防！
甚至可以说，不同于尚需要遵循物理学定则的劲力变化，随心变化的情绪转变还更诡异。
得不到他人回应的善意，最终被砥砺成愤愤不平；触手所无法企及的羡慕，渐渐发酵变质为嫉妒；好心无好报的热忱关怀，当场演变为勃然大怒；敞开胸怀真诚待人的坦荡，在恶意的抵触下渐渐冷却为淡漠……随着逐渐张开、变大的人际关系网，情绪与情绪彼此交织、影响，哪怕是点滴接触，也可能在长串的连锁反应下造成意想不到的变局，终而演变。
——这可以说是个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社会模型，而且，彻底剥去了现实世界中人们用来维系表面和谐关系的假面具，将隐藏在其后的种种阴暗、晦恶大大方方摆在了明面上。
和先前那堪称表里如一的排挤、孤立不同，现在的这种攻势显然更为成熟和残酷。即使这张人际关系网也是曹少卿曾接触过的，但那种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性鬼蜮，还是令他无所适从。即使如之前般紧锁心扉“拒绝”一切，也无法完全抵御其侵入。
原以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其实对自己根本没有印象；原以为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其实默默关心过自己；原以为无话不说的好友，其实打心眼里就不想和自己认识。如此种种颠覆过往认知的“真相”，即使真只是他人伪造，又怎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了之？
【唔……开始变得有些意思了！会对这些东西心旌动摇，证明我的精神还远不够成熟！】
感受到自己正随着这涛涛滚涌的情绪波浪心潮澎湃，情绪起伏不定，曹少卿也暗自心惊。
但是，面对这种阵仗，他却并没有再努力去加固心防，试图将一切都拒之门外，而只是稍微调整了下滤网的过滤条件，便默默迎难而上。如水中顽石，任由风吹浪打，依稀如故。
这是一种成熟的心态——不管曾经选择了怎样的道路、导致了如何的后果，那都是自己在当时已知的前提条件下，做出的自认为最优的应对。即使时间再倒回去，在同样的情况下自己也依然会做出类似的选择。因此而导致的后果，不论好坏，自己也必须要一肩承担。
任尔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或许曹少卿还不能完全做到宠辱不惊，但他也正在有意识地朝着这方面靠拢。不管荣辱褒贬，他都会完全承担下来，然后随本心应对——即使这个应对是幼稚的、错误的，会导致不好的后果，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的道路！
PS:和之前的高手对决相比……主角的章节完全带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