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神念交流的效率要远超过常人之间的语言沟通，双方的情报交换——或者说是曹、艾二人握着把柄，单方面套问凤凰院琉璃手头情报——的过程，依旧是持续了相当长时间。
毕竟，神念交流只是直接交换脑内信息的手段，并未曾涵盖“物证”的作用在内……
这之后，气氛很诡异的交流，又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涉及了众多七零八碎，最终才由于公务缠身的凤凰院琉璃又接到了关于达尔文突然移动的通知匆匆告辞离去而结束。
而直到再三确认她离去之后，曹少卿才再次挑起眉毛，迫不及待转向艾米莉亚发问道：
“既然她已经走了，你也可以别卖关子，告诉我为何当时要阻止我说出那个情报了吧？”
——心直口快曹某人，在作假、藏心事方面并不是很在行，但在刚才的交流中屡屡想要开口提及这问题时，却总会被“实时监控”着自己心理活动的艾米莉亚设法阻止。所以，这个疑惑可是如骨鲠在喉，困扰他良久了。直到现在，他才总算有了一纾心病的机会。
但和他比起来，艾米莉亚的心梗要胜出好几倍，甚至让她的回答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我说你啊，真的不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做你的队友，简直比做你的敌人要痛苦上千倍啊！上来就把自己所有底线一口气公开，手牌不分大小随便乱打什么的……对着一张三直接丢王炸，斗地主都没你这么耿直的好不好！你以为谈判时我都阻止你几回了啊？……”
这些话她憋在心底也很久了，上次尽心竭力和佐佐木经十郎、山本左右卫门谈判，为这笨徒弟争取利益，结果事后还反被吐槽的时候，她就真的很想狠狠揍这个熊孩子一顿了啊！
……好吧，事实上根本不只是想而已，她早已经将想象付诸实施，尽力气揍过了一次。
打包几份《商业谈判教程》之类参考书，一股脑塞进曹少卿那灌过铅的脑子里倒不是很难，但就算那么做，估计曹某人也只会弃如敝履，转头就当作垃圾信息塞到“回收站”里去吧？而且如果谴责的话，丫铁定还会振振有词地说诸如“光是锻炼武术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哪还有分神学习交际能力的余地”之类不要脸的话。
所以，她也只能反反复复在对方的“卖队友”后谴责几句，或者动手给自己讨公道了。
“而且，就算你想把那件事情直接说出来……证据呢，足以自证的证据又在哪里？
就像凤凰院那家伙知道拿出能以神念辨明真伪的录像、证件照与照片本身作为旁证一样，要取信于彼此间本就没有多少信任之人，终归是需要可靠证据的。
我们要怎么让错过了昨晚那场景的家伙，相信那只留存于你我二人神念中的场景是‘确实发生过’的？心像世界本身对电子设备的干扰能力不言而喻——否则，扶桑国境内也不会迄今为止只有传言、不见实证了。而若是没有那些相对客观的证据……你觉得她能信我们？”
——当然不会。这个答案甚至不用艾米莉亚再多分析，曹少卿都能自主得出。练神返虚境界以上的高手，就没有一个不是坚定到认定了一桩事就绝不改变主意的偏执狂的。如果不能拿出有足够分量的证据，那早已经对自己二人有了成见，而日常工作又忙成狗的凤凰院琉璃，估计都懒得去调查他这“诋毁”。
【所以……还不如先把这情报留下自行调查，再在适合时机拿出来使用吗？原来如此。】
不过，还没能等够让他为艾米莉亚的慎密击节赞叹的时间，就有人接下了话茬儿：
“有喔！不管人证还是物证，照片还是录像，足够有分量的证据那种玩意，其实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形式多样呢。毕竟嘛……在着手调查百鬼夜行的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两个啊？”
光线在这一刻悄悄黯淡了一线，平直流淌的空气，也悄悄卷起了涡旋，回避、绕开着某人的躯体。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
温润如泉的声线、俊朗阳光的面容、顽皮地勾出弧度的嘴角、明黄色的常服道袍、夜般披洒的乌墨色长发、放纵不羁的二郎腿、随意的葛大爷瘫……明明是乱七八糟的搭配，被一起凑到这个“青年”身上的时候，彼此间却显得分外协调，甚至堪称在此人身上得到了升华！
山本左右卫门，刚刚才被想起不久，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就又一次跑了出来。
而且，就仿佛在变戏法一样，随着山本探手入怀，大堆的储媒都被他掏了出来——软盘、U盘、硬驱、照片、摄像机，其中有些录像，甚至已经在便携终端上进行着即时放送，将曹少卿认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百鬼夜行”经过，从头到尾分毫不差地进行了还原……
但比起这些证物，更令人吃惊的，理所当然还是他那离奇的登场方式。
——依旧是那种令任何人都无法提前察觉的，仿佛瞬间移动一样的突然出现。
在他的脸上，也仍然是那种“其实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所以你们之前谈了些什么，我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不用再和我解释”的通透。昨天谈判结束时积蓄的些许怒气，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令人头疼的莫测高深：
“现在，需要我帮你们把刚才跑出去的那位小姑娘找回来吗？在扶桑国境内的话，我这个魍魉组组长还是略有几分薄面的，即使对‘三神器’这种大人物，也不是说不上话哟？
当然，如果找她不方便的话，单独和我交涉也是可行的，回头客打八折哟！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事实上昨天时候，咱们不是已经就这些问题，进行过‘互帮互助’的磋商了么？只要你们……”
然后，在得到正儿八经的回答前，这家伙就先被突然抽风的曹少卿拿敌意糊了一脸：
“好厉害的敛息术！昨日无知、无防之时被你悄无声息潜入房中，尚且情有可原，今天在早已布置好术式防御，探知周围的神念也从未放松警惕的前提下，居然还被你随意近身！”
——深感此人棘手的曹少卿，眼中却沸腾着战意，脑海里满满都是“想挑战”的欲望，“试一试”的作死想法，甚至强烈到已经将对山本应有的提防和敬畏，都尽数挤出了脑海……
PS:不过不会打起来的，甚至……我还要切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