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卿不由自主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名片，他原本根本就没把人家拜托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事实上也只是在刚才去借钥匙的时候，跟失物招领处顺嘴提了一句，之后就完全抛诸脑后开始地毯搜索，谁想到还没搜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倒先把这玩意儿找着了。
【没办法，先去趟失物招领处吧。】
一般人的话一定会屁颠屁颠地给美人打个电话，然而很抱歉，曹少卿对此不感冒。
——都没有一点了解的人，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知道肚子里是不是养着什么毒物呢！
没错，他是个坚定的内在派，而且坚定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以至于看到颜值在平均线以上的女性，就总会觉得对方属于需要严加提防的心机【哔】，生怕走近一点就会挨个背刺。
然而他根本没想过，都不去接触，怎么知道对方的内在是怎样的呢？
感谢各种宫斗剧、韩剧以及光荣的键盘斗士，从最开始就替广大男同胞肃清了个强敌。
不过今天这个世界似乎是要让曹少卿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世事不尽如人意似的，还没能走到楼梯口，周盛德的通讯就接了过来——响得如此急促，让他不得不伸手接通。
然后周盛德只用了七个字，就让他把去失物招领处的事儿给忘了。
“李鑫真醒过来了。”
原本不管是设备完善的大医院还是技术高超的周盛德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就莫名其妙发生了——当然，多年不省人事的植物人突然有一天觉得自己是不是躺太久，于是恢复了自主能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然而那往往都是在多年之后发生，概率极低的医学“奇迹”。
现如今，就在最需要这个奇迹的时候，它居然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发生了！
【莫非我今天的运气其实都被储备起来用在了这一刻？】
——当然就算有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储备了运气的也绝不是曹少卿而是李鑫本人。
刚醒来的李鑫显然脑子并不太灵光，并不怎么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躺在了医院，被迫看着这陌生的天花板①，眼神里还带着浓厚的茫然——曹少卿刚进门的时候，实际上周盛德已经开始问话，不过从他的答案来看，他甚至连去城管处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
“……因为身体很不舒服，总是莫名其妙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蠕动一样，所以很害怕。但是到医院检查，却又总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一开始还不觉得，越到后来蠕动得就越厉害，我就越来越害怕，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城市异常现象管理处去求助……”
然后，这个高大壮实，面色凶恶的男人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色。
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在城管处乱砸了一通——虽说被及时制止没有闹出大破坏来，然而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已经是捅破天一样的事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曹少卿看着那张脸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感觉有点假惺惺的。
他确实也记得谭浩曾说过，这个男人的简历上评价不怎么好，却没有不良记录。
【演技派吗？说实在的不是很喜欢这种人啊……】
不过周盛德表现得很慷慨、很从容，显得并不在意对方的所作所为：
“不用担心，虽说真的要夹缠下去的话，确实有可能后果很严重，不过从主观方面来讲，我们并不会对你的所作所为提出诉讼，也不会要求赔偿。但无论如何，请你将感觉不舒服前后的身体反应，以及在那段时间里接触过的所有对象都回忆一遍，那对我们很重要。”
——也隐隐夹带了些警告的意思：你要是不配合，客观上会不会起诉你就不好说了……
“身体……感觉脉搏变得很快，难受的时候，全身都好像癫痫一样在不断抽搐，血管青筋都浮在体表不停蠕动。每当这时候呼吸都会变得困难，更加难以行动……事后就像是跑了十几公里一样又累又饿，可要是去医院体检，却总是被告知一切正常……”
“饿？你觉得很饿吗？光是病情发作之后，还是一直这样感觉？”
曹少卿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某个关键字。
然而李鑫却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只是发病之后，平时都很正常。”
——其实这纯属关心则乱，光是用看的都知道他并不是和艾尔蒙德同样的症状。
“也不是没想过在医院等等，看能不能在发病的时候正好做个体检。但是没有理由，直接就被医院赶了出来，认为是故意闹事。觉得走投无路去了城管处之后，恰恰好又发病了，然后只觉得很疼、很吵，脑子里面只记得好像有数不清的人在说话一样……好像说什么什么病症，要收多少多少钱；或者治疗什么病需要用什么药物，需要住院多长时间之类……”
看来这方面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周盛德点点头，又问道：
“那么，病情姑且说到这里。目前你还要住院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们会观察你的身体情况。如果还有发病，会给你做个完善的健康检查。现在谈谈另一个问题：那几天你接触过的对象里，有没有什么觉得可疑的人物？只要是你觉得有可能和自己‘生病’有关，言行比较可疑的人物，尽量都说出来，至于真假的问题，由我们进行调查和判断。”
李鑫仔细想了想，说出了几个人，无非是东街张三、西家李四之类的，从体征听来，似乎和莫奈何、韦霞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似乎都是些普通的流氓地痞——当然具体是不是这样，要等事后谭浩调查下资料库——和他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似乎做出了下药类的行为。
【听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巨大的阴谋集团，反倒像是一群瘾君子……】
曹少卿皱了皱眉，对这个答案颇有些不满。
但周盛德却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反倒有些“不出我所料”的意思，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追问下去，甚至都没有详细询问他是否有见过这两个人。
“他一定有哪里说谎了……我总觉得他的事情和艾尔蒙德的有某种关系。”
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曹少卿忍不住问了周盛德：“可你就这么什么都没有仔细问。”
“就算你问得再详细，他也说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今天这次谈话，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个有点小后台的普通小混混，交际面只限于他自己平日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党。更别说具有专业的侦查和反侦查意识，去留意究竟自己是被谁暗算的了。虽说把他说的东西都做了笔录，不过我看就算是对此进行调查，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就和韦霞、莫奈何其实明明就是骗子，但艾尔蒙德自己却并没有发觉一样。事实上刚才问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留心他的心跳脉搏，并没有什么加快的迹象，显然在性命相关的问题上，他一直都在说实话。”
【那也有可能刻意隐藏，或者不注意漏掉了什么……】
虽然不服气地这样想，但曹少卿也清楚，如果是前者，估计很难瞒过周盛德那匪夷所思的洞察力；如果是后者，对方自己尚且不清楚，自己又哪有什么办法诱导他回忆。
“对了，你呢？刚刚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听到周盛德的反问，曹少卿才突然惊觉，光顾着考虑李鑫这根老油条是否有所隐瞒，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啊了一声，将大概是艾米莉亚遗失的那条红色项坠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对了，头儿，刚被人硬塞了一根捡到的项坠，正打算送到失物招领处去呢……”
“且慢！拿过来我看看！”
周盛德的目光在触及项坠的一刻突然凝了一凝，劈手将它夺了过去。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是这个项坠本身不对，还是里面藏了什么东——”
“不，没什么。是我神经太紧张了……可能有点看花眼。这就是个普通项坠而已，上面镶的也不是什么玛瑙宝石，就是块罕见一点的透明红石。你送去失物招领处吧。”
周盛德摇了摇头，又顺手把项坠丢了回去，态度随便得好像刚才紧张的不是他一样。
【……怎么一惊一乍的。害我还以为他发现什么线索了。】
所幸的是，在之后将项坠送往失物招领处的途中，并没有再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或者乱七八糟的事；而不幸的是，即使之后又将整个病院查访了一遍，也理所当然地没能找到一点线索，最后只能带着一堆明显大部分全是无意义灌水、都市奇谈的记录数据回城管处。
PS:( ﹁ ﹁ ) ~→儿砸，你又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