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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世界树

邪神方威,确然惊天动地。但符阵被毁的艾米莉亚,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悸。

——倒不如说,这位姑奶奶的脸上,现在满满都挂着“计划通过”的阴险笑容!

“笔直地冲过来,一口把鱼饵吞了下去啊……本来还以为这种傻子,世界上独我家笨徒儿天字一号呢。”

喃喃自语中,少女洒然一笑,将并拢在顶门上的十指徐徐打开,左逆右顺,轻柔地向外捻、翻着,形如两朵花苞绽放!

被邪神“咬碎”后,在天空中飘荡着的碧色萤火,在这一刻仿佛都获得了生命。如柳絮飞舞、如杨花飘荡,焕发出五颜六色、生机勃勃的光。

万道霓虹艳霞光华喷涌,渲染得整个天地间一片姹紫嫣红!

而依旧零落散碎于地的那些笔画,却开始了“自我繁衍”。

逆着邪神所发,一轮轮粉碎大地的猛攻,这些七断八续只余些许片段的符文,好比化为了一望无垠的草原,生长、荣华、枯萎、凋零,然后,将“草种”洒满大地!

符文——“odel”。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尼的力量,再也形象不过地诠释了生长、积累与收获的概念。

紧跟着,便是转守为攻的符文,“Thorn”!

唰,张开的十指,突然从柔软的花瓣,变成了刚硬锋利的剑。

或者说,厚实沉钝的剑匣?而即将被剑诀引导出术式,才是藏于匣中之剑的全貌?

只是这口“剑”,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拔出来。

——虽然手势法诀始终变化不休,但随着术式的完成度渐次提高,艾米莉亚的动作,却渐渐地放缓了下来。

明明邪神没有作出任何限制她活动自由的攻击(或者说也根本做不到),此刻她的身体却僵直着,肌肉的收缩,生涩得更甚存放超过千年的干尸。每多做一个动作,便会伴着剧烈的骨节摩擦,发出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爆响,俨然如被深埋在地层深处,四周还尽是粘稠沉厚的水银!

她便在这种状态下,足足耗费了十秒钟,才颤颤巍巍比完了所有手型,然后,吃力地将双手剑诀向两侧拉开——

亿万万“草木”如剑,应和着这一拉,齐刷刷朝着地层深处扎去!

本已经满目疮痍的大地,被这许多立地生根的符文一“扎”,竟反倒显得稳固许多。(许是因为草木有固土防沙之能?)

但稳固持续了还不到十秒,便再度被一阵天摇地动所打破。刚“端庄”了些的地面,也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嘭!一声类似软木塞从酒瓶口喷飞,却比那要响亮上无数倍的巨响后,地表爆碎。

刚刚死气沉沉的废墟,一扭头,已然化作了足以孕育一切的澎湃生命之海。“海”中的每滴水,都浸染着浓烈的生命气息,仿佛只要浸泡其中,哪怕是石头都能开出花来!

海量被染成青碧色的地下水,争先恐后地从地表上每一条缝隙里涌出,撕破沧海的颜面,高压水刀也似一直喷到数千米高空才回落。

而当随涌泉喷发的水珠纷纷扬扬自天际洒落的同时,自然而然的,也便打落了满地烟花……

夜来风吹雨,花落水流红!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原本姹紫嫣红飘飞于空中的光点,被洋溢着碧光的水珠一洒,突然变作了漫天花瓣,随雨凋零。

不……或许并不是凋零。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天花坠,地泉涌,随后,便是……万物生。

尽得“天花”、“地泉”滋养后,上一秒还是株幼苗的尤加特拉希,下一秒就疯长了起来。

根须深长,盘根错节向地底深处扎入,枝叶摇晃,五心向天好一派欣欣向荣!

——以位于顶点的少女为“树冠”,以位于地面的曹少卿为“根梢”,以先前曾遍布整个东京的如尼符文为枝叶触须,“世界树”迅速扩展着自己的规模,眨眼就弥天极地。

介于虚实之间,更多偏向于能量态的巨树,并不真正具备“叶绿体”之类生物结构,因此当然也不应该能进行光合作用。但奇怪的是,当它“长成”的一刻,整个世界却仿佛一下子清新了不少——空气中的氧含量,直接提升了三至四个百分点!

【“可恶的女人,休想再作手脚!快给我去死!”】

——这一番变化虽非发生在兔起鹘落电光石火之间,却巧妙利用了邪神贪婪的心理,恰恰好抢在它嚼碎符文残阵,“傻乎乎”期待着能从中得到点好处的时间段里完成,待到邪神回过神来觉出不对时,再想阻止已是太迟!

但越是如此,邪神当然就越不可能允许艾米莉亚从容完成这个怎么看都危险到不行的超大术阵……

——它邪神就是再怎么混乱邪恶,也不至于和火神一族的那些个疯子一样,连自己的笑话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恨不能就着糗事连下三斤爆米花啊!

所以,“杀伐果断”的邪神,不出意外地开始发狂。

磅礴到无以想象的意志,随着滚滚惊雷凝聚,下一刻,便引发了惊天异象。

天黑了——彻彻底底,连一丝光芒都不剩的黑。就连“世界树”散发出的,生机勃勃的荧绿色光芒,也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突然弥漫起来,层层密密的云中,不曾激起半点“浪花”。

啁啾啾啾,伴随着一阵乱七八糟的振翅声,云中传出了大量小型鸟雀啼鸣嘶叫的声音!

然后,“普通”的云层突然“涨红了脸”,变成了霞光艳艳的火烧云……

千千万万只大小、族类各不相同的鸟儿,以近似蜂鸟的频率,争先恐后拍打着翅膀,一窝蜂地从云层内飞了出来!

不……想更准确形容这个现象的话,或许应该说,它们是从云层内“烧”了出来。

甚至不用定睛也能看出异样——覆在这些鸟儿身上的翎羽,根本不是层叠的绒毛,而是一朵朵燃烧的火焰!

跃动、曼舞、腾腾烈烈!

千千万万只鸟儿,便是万万千千炽热的“火源”,当它们一并燃烧起来的时候,即使是能贯通三界的“世界树”,想必也只会化为飞灰吧?

PS:儿媳妇,强,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