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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节奏大师

果不其然,不待迪克贝尔发扬弥达斯那直面神祇亦敢口出狂言的杠精“神力”,与艾米莉亚辩出个子丑寅卯来,从他身侧不远处的山崖拐角后,便传出了少女“奥丁”激风、狂涛、怒澜般的嗤笑:

“敏锐到这种程度的话,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就跟在迪克贝尔身后不远处的我们吧?

这种情况下,还充满自信地对先锋官发出嘲讽、威胁,真是目中无人到极点啊。是一直以来,那些陆续被你打败的废物降神者们,给了你足够庞大的自信吗——洛基的忠实神民!”

北欧神话中,众神之王奥丁,确然也司掌风暴之神职,能借煌煌天威为己用,令发言携上岚飓之威。

不过与此同时,身为神王的他,又不得不承受“九五至尊”的地位约束,在说话时自带“金口玉言”一类恒定效果,一口唾沫一根钉,很难“飘忽”起来。

能让稳定程度非同凡响、几乎可以与天启、真理直接划上等号的神谕出现如此剧烈的波动,直接证明了发言人此刻的心态,绝不“平和”!

与之相反,见惯了大世面、逐日与炼虚合道之徒勾肩搭背、锱铢较量的艾米莉亚,却是满脸轻松。甚至一屁股墩坐到了旁边的山岩上,翘着二郎腿,和“奥丁”搭上了腔:

“是啊是啊,事实真相就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所谓常胜养骄兵嘛,你们那源源不断给别人送经验值类型的讨伐方式,毫无疑义,已经将姑奶奶供奉成了常胜将军。再也回不去那种看到普通小角色的时候,也能谨小慎微,注意其一切细节动作,以便分析解读其真实意图的快乐时光啦!

哎……不是我说嘴。当初我做什么五三呢?十套八套的练习题一做下来,感觉符文水平,都跟着精神感悟一道,蹭蹭蹭直往上疯涨……”

——下笔千言,离题万里,说的大概就是艾米莉亚这种动不动歪楼的一小撮坏分子!

所“幸”,与她发生着对话的“奥丁”,并未因此而乱了方寸。仍旧是按照先前的步调,一句句接了下去:

“实话实说,能在这里遇到你,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怪不得出发之前,乌拉诺斯那家伙的兴致一直如此高涨,时而不时地,就要高嚷出‘命运指引的未来,终于即将降临’之类屁话,怎么听都觉得很反常。

还以为他终于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在乱朝体内下DLC的过程中,被什么诚信之神、羞耻之神或者中二病之神的奇怪神力反客为主,扭曲意志,从此荣膺精神病人之桂冠。结果,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你……”

这期间,不甘寂寞的艾米莉亚,自然是未曾住口。

她百般尝试着,想要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题,打乱敌人思路,诱导其进入别种节奏。然而“奥丁”却对此充耳不闻,始终将精神,放在自家的对话上。

很显然,先前行动中一直不断地在艾米莉亚身上吃瘪的经历,给了众神殿“诸神”足够深刻的教训。

高层人员中,甚至已经总结出了这样一条通用规律:如果在遇上这个目标时,她谈兴正浓的话,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她搭话接茬——否则,肯定会在极短时间内,被她抢走主动权,完全落入她乱七八糟、全无规律可循的节奏当中去!

或许在技艺精湛、习惯于旷日持久埋身战的武术家而言,小小一次节奏变化,最多不过意味着攻守双方主动权的互易,远远还不能直接操盘战斗胜负。但在极其讲究“生克关系”的降神者而言,节奏操于他人之手,完全可以将一名修士,导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艾米莉亚,无疑的,在擅长带节奏之余,也极度擅长着,利用这节奏,展开各式各样的攻击……

迄今为止,他们因觊觎火神之力,对这位姑奶奶下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然知道对方究竟能棘手到何等程度。

距离达成“捕获斯克尔姆斯利”目标最接近的一次(红尘人烟事件中,因为理念不够“先进”等缘故,惨遭魔门嫌弃、边缘化的众神殿,一边划水、一边逍遥,直到感觉艾米莉亚脱困,魔门玩儿脱,才赶紧出来干活),几乎是倾巢而出,却依旧是被神降而来的洛基猛带一波节奏,硬生生抽了回去。

即便在研究过,众神殿高层一致认为,那种程度的高端降神技术,不可能全无代价,随随便便就能展开……但谁又知道,代价究竟是什么、艾米莉亚还能支付得起多少次代价呢?

所以他们绝不能再给对方施展终极降神术的机会。

——换言之,也就是绝对不能顺着艾米莉亚的步调行走,被她带节奏带进沟里去。

具体实施办法?

……当然,只有完全不听她讲话了。

明知道讲道理、玩辩论玩不过人家,还非要头铁硬刚的,当然是大有“勇者”在。不过,绝不会是众神殿里的修士们。

他们的惯例选项,永远是——装聋作哑!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相监视的同时,也互不干涉就好。这样,只要都还没能露出破绽,则大家都别想在敌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暴起,做出点出人意表的勾当来。

过程当然是枯燥乏味的。

但闭目塞听,总怎么想,都比脑洞大开、持续接受敌方所制造垃圾信息的轰炸要来得轻松些……

虽然说,这种“轻松”也是限度的。

即便负责交涉的“奥丁”,用神力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用尽一切手段,封堵了艾米莉亚尝试进行的“对话”,完全不理会对方蛊惑人心的种种勾当。但在她身后,却不是还有一个相对更加情绪化、更容易撩拨起来加以利用的索尔么?

尽管他表现得甚至比“奥丁”还如临大敌:神力护体不说,甚至还用双手,牢牢塞死了耳朵,雷霆外放干扰电磁波传动、神念内收不接触一切精神波动,可说从各种角度,杜绝了接受艾米莉亚毒电波的可能性……但不巧,原本在北欧神话当中,他就是个经常被洛基以花言巧语所迷惑,稀里糊涂就找不着北的,究极铁憨憨。

针对这一点施展法术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