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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微妙的因果

许是因同出一门,所习手段本就有极多近似处,而洛基又刻意将投影过来的力量,限制在神代时候,自己尚未成长起来的规模上(虽然在奥丁和索尔看来,“误差”有点大)。二人所选择的战术,倒真是颇有不约而同之处。

——虽然仍未察觉到洛基对自己“潜移默化”式的影响,但奥丁在出手的时候,本能性地,也选择了“离间”耶梦加得与洛基的“关系”。

因着很多年前,洛基确然是通过独创解离法,剥裂、制造出三大怪物,作为自身摒弃神力“容器”的缘故。其与三兽间的联系,先天上,就存在着裂痕。

正如同破碎的玻璃,即便由再高明的巧手匠人使尽浑身解数去黏合,在微观层面上,也再难恢复如初般——“人格”上的“裂缝”,同样是无法简单修复的。

否则……还要精神科(祝由科)的医生干嘛呢?

哪怕在无任漫长的修行生涯中,洛基本尊,实已经弥合了先天、后天种种生理、心理不足,臻至无漏无缺的完美状态。

但至少在今日,遵循着冥冥中,突发强迫症的“指引”,务求用最接近于神代时候状态,与老朋友“叙旧”的神降投影身上,确实还存在着,足以被他人利用此破绽的可能性……

而奥丁,也真就凭着股不可思议的气运,化不可能为可能,精准钻透了这个破绽,通过番唬烂的骚操作,将原来一体两面,本质同属个人的存在,强行剖裂开来,迫使其自相攻讦!

然则在洛基眼中,这一切,仍旧是不足为奇。

上天入地无所不觉的粲然明眸,突然间凝了一凝。视野中,本是由光芒勾勒出来的事物影像间,突然多出了条条上有所引、下有所牵的虚线,黏连、缠绕于视野中每名存在的身上。

或多、或少,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凝练、或断续,撇除掉洛基自己身上片叶不沾外,就连众神殿中,那些生来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苦修神降术的“活容器”身上,也牵扯着成千上万条密密层层的线圈,将影印在物质位面的神明投影,牢牢捆缚……

——正是大罗神仙也避之唯恐不及,却又连祂们也避无可避,只能尽量去了结、理顺的,关联着世间所有生灵、象征着他们互动过程的,因果。

从这个视角出发,果不其然,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值得一提的猫腻:

尽管看起来,相当接近于透明、空无,然而黏在艾米莉亚身上的“因果线”,却出乎预料,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条条无限约等于零,却无论如何,都并不是真正虚无的长长因果线,就这么堂而皇之,围绕着一无所觉的少女,横七竖八盘绕着,在漫无目的延展向位面、时空尽头以外的途径中,扯成了大罗神仙都要耗费相当时间、精力去针对,才能解开的死结蛛网,浩浩乎充塞天地。

看那规模,竟然比奥丁、索尔锚定此界的神降分身上,牵扯着的那些陈年老账,都还要夸张数倍!

【有意思。

——斯克尔姆斯利一族的那些小家伙们,长久以来可不就是为了规避因果缠身、不得解脱的尴尬局面,才制定了搞完恶作剧,要及时擦屁股的家训么!

像这样,自幼时起,就近乎死板执行着这条训诫的小丫头,要去到多少地方,才能惹上这许多冤家对头?

还有许多既夸张、又无稽的因果,甚至都伸到了一方宇宙以外,根本不可能与她产生交集的存在那边去……

摆明,就是掉进了其他人挖出的陷坑吧!

些许算计,就能波及诸天万界、恒河沙数的生灵,毫无疑问,动手的多半是此界之中,拥有着被称为“炼虚合道”境界的强大旁门修士。

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掌握这种,将独属于自身的因果线延展拉长,推向受害者方的缺德技巧吧?

要不是“恰好”,这傻丫头请了我来拉偏架,说不定,还真要让人家得逞,稀里糊涂,做了替死鬼!

或许,这也算是她日常多行善事,积攒下来的福报?】

在修为不足、无能为力者眼中,因果业报,就是无可抗拒的上天罚罪。

“身在劫中,本心自迷”一类虚无缥缈的运气流打击且不提,一旦纠缠的因果太过夸张,甚至还有可能,激活一方宇宙中,世界意志的警惕和针对,引来天刑砺雷击打——光是这条,就足以让所有知道个中厉害的修士,仔细掂量因果业报的份量了。

可在修持有对应法术、且境界高深的修士眼中,因果,也不过是一根会绕弯、会打结、有弹性的“绳子”罢了。即使具备着坚不可摧的独特“属性”,也可以用种种方法去处理。

绕弯的部分,可以捋直;打结的部分,可以解开;至于那独到的弹性……只需操作得宜,完全可以反过来,成为他们延缓“报应”临头时限的绝佳助力,甚至,在特殊情况下,演变为帮助他们一转局势、克敌制胜的超强法术!

简单点、形象点解释的话……

因果就像是捆韧性绝佳的冗长绳子,被人团成大团,丢作一处。

牵涉进同一段因果的双方,则可以视为两名收破烂的环卫工人,各自执有了一头。

想要不被这绳子绊倒,当然是不能与对面那位“同行”大玩跳绳、拔河之流骚操作。否则的话,皮断腿、摔骨折,都是有可能的。

闹出的动静太大,被旁人敌视、举报,或者奉送一场社会的毒打,乃至招惹到警察同志,惨被批评教育,都是可以预期的badend。

搁置处理,共同进退,当然是处理方法之一。只要二人三足玩得好,短时间内,可保无虞。

但那也只能管得一时,放眼长期来看,最安全(也广受大罗神仙们青睐)的方法,当然还是莫过于将它处理整齐,方便回收再利用。

修为高深的大罗神仙,自然就像是业务娴熟的操作工人,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解开绳结上一处处的疙疙瘩瘩,将变形扭曲的“内芯”,调理平实;修为不足的凡人,当然就只能和盲人摸象一般,胡乱拾掇,稍有不慎,就会打出种种形状奇怪的死结,伤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