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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硬着头皮上吧

身为被时代淘汰的存在,现在的祂们,不管做什么,都只是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根本无力去阻止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日益垂落。

唯一能让自己活更长点的,唯有那极其绵薄的一份,因银幕上艺术形象活跃,而产生的,极为原始、也极不坚定的偶像崇拜……

而众所周知,偶像的诞生与热度维持,都是很需要运气的。

即便有专业的公司运营,造星行为,也往往是要靠天吃饭。辛辛苦苦筹备来吸睛的大新闻,指不定就会撞上个莫名其妙的流行新梗,惨败在“那么,问题来了,XXX究竟该属于什么种类的垃圾”之下,将头条之位,拱手相让。

普通的明星,倒也不是输不起。

可急需要信仰神力,来抵御忘川水腐蚀冲刷的众神,就真的,无法承受任何失败了。

一旦观众们所喜欢的那些个银幕形象,因为某种原因颜值下降、或者人设崩塌(比如演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不可原谅的事情,或者编辑写剧本写嗨了,公然给观众喂屎),那么相应的,围绕这形象产生的热度,也会渐渐散去,幕后本还能因此得利维生的神明,也会跟着失去信仰,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考虑到信息时代里,观众们日益刁钻的口味、千奇百怪的性癖,以及难加预测的审美观,“神明”的形象失去吸引力,再度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即便用洗脑的方式,“雇佣”来最顶级的编剧与导演,也不过是将注定的死刑,变成死缓。

并且,死刑执行前的那口断头饭,还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

虽然量大,但观众们贡献出来的信仰,多半都是冲着影视形象“本身”去的,连作为角色扮演者的演员,都只能分走很有限的部分,更别说,作为影视形象原型,提供了“创意”的神祇们了。

对祂们而言,这类信仰神力的质量,无疑是处于最低档次的——就像是壳膜都未脱净,还混杂着麸糠的粗粝,除了填饱肚子,带不来任何一点,“味觉”上的享受!

而这仅有的丁点饱腹之粮,还是带着毒的。需要通过特殊神术处理、提纯,才能真正入口。

——毕竟影视形象,也只是原型源自祂们,为了博得观众的欢心,还在很多与众神存在息息相关的核心“事迹”上,做了艺术加工,而这份加工,也导致了信仰指向性的模糊,使得它们不能直接为众神所摄取。

甚至,对于一些事迹被篡改过多,银幕形象与本人已经完全没有共同点的神祇来讲,若不是因为相应神位,早已在数千年前为自己所牢牢占据,则亿万观众的这口“饭”,祂们可能连分润一二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和自身全不相关的另一尊新神诞生!

独门神术,当然也可以帮助祂们提纯指向性不足的信仰神力,但一入一出,同时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入不敷出怎么办?

小学数学中,有道“一水池,上入下出,份量各有若干,何时注满”的题目,常年为人所吐槽“出题之人脑子该不会进水了吧?”——然而身在冥府的众神,却不得不每日精打细算,时刻与这个问题为伴。

不……人家再怎么脑子进水,结局里总还是能住满的。而冥府中,大多数相应影视形象塑造并不成功的神祇,现在可是处于“漏水”状态,要考虑的,却是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人死灯灭!

——由于漫○公司在影视行业中持续而巨大的成功,北欧众神的情况,比一些冷门神系,要好出不少,至少还能勉勉强强,让信仰有所结余,在如今的时代里,玩一轮回光返照。

可所有脑子清醒的神祇也都明白,所谓的回光返照,毕竟不是痊愈,不论在返照之时,表现得多么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只要胸膛里憋着的那股气散尽,那就是大限已至,再无幸理!

所以,祂们实像是一群溺水之人,别无选择。

哪怕只有根救命稻草,也必须牢牢攥紧,盼望着另一头的岸边,会出现能将、也愿意将祂们重新拽出绝境的“好心人”。

——众神殿?

显然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虽然对众神来讲,这个聚集了大量先天、后天降神适格者,能最大限度接引神力、歪曲现实的势力,算是枚极为趁手的“棋子”。

但“棋子”若一心想着要掀翻棋盘、取代棋手的位置……故事可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众神殿领袖“乌拉诺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妄图要夺取神力、取代诸神,从棋子,蜕变为棋手的存在。

有心算无心,利用着众神的狂妄的傲慢,他竟也是成功下手,给了与北欧众神处境相似的希腊众神,狠狠一记背刺。将奥林匹斯势力辛苦跨界,投放在物质位面的分身尽数消灭,信仰神力也全部吞噬,归于自身……

和这样的存在“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当然——在习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众神看来,与虎谋皮,也不是不能接受。

利益争夺,从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哪怕是为了区区一点金银财货的利润,都有大把生灵,敢于冒掉脑袋的风险。何况现在祂们要争夺的,是长生久视、君临天下的至高资格呢?

如此庞大的利益,十个生灵中,九个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

在此前提下,昔日之敌,今日之友,那都是应友之义,不足为怪!

至于那吃了老大哑巴亏,据说最近已经沦落到喝西北风、穿树叶装遮羞的奥林匹斯众神?

死就死了吧。

虽说之前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有点共苦的情分在……但眼看着苦尽甘来就在眼前(虽然准确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少个分好处的强敌,对大伙儿来讲,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顶多,大家伙在成功“复辟”之后,逢年过节的,给好心当了替死鬼的诸位烧柱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