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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

噼噼啵啵、啪啪洽洽……

——尽管不能为寻常人类的视界捕捉,非金非玉、非塑非植,材质迥异于任何一种已经为文明所理解之物的某“存在”,却仍是缓慢、坚决的,发出了致人心惊肉跳的沉闷皲裂音。

神通所及,一如既往地,沛莫能御。

刚刚在洛基与耶梦加得的冲突中,被破坏至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状态,但好歹因着世界意志若有若无的庇护,而存留下些许片段,藕断丝连,还算是处在安乐死进程中苟延残喘着的虚数时空们,当即就在洛基信手施加的暴力压榨之下,加速溃灭流程,提前抵达了寿命终点。

——原本该是竭尽全力去避免的状况,只因为世界意志的莽撞行事,而当真发生了!

然而更要让其懊悔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还在后头。

洛基这次反击的真正恐怖,远非表面上展露出来的那冰山一角,所能尽揽。

普通人或者对此一无所觉。

但坐标正在左近(毕竟大伙对贷舆山这种等级的法宝,都不是完全没有想法),且为了亲眼目睹一场水准极高的神话对决(又或者“捕神之战”?),而冒险停留下来的数名炼虚合道高手,却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丝不那么和谐的端倪……

仅仅是端倪而已,却已经令他们那早已在漫长成长岁月中,被日益膨胀的力量抹除掉的生物性恐惧本能,渐渐复苏。

彼此心目中,早该是和退化的器官一样,失去了基础性能的知觉,在空前强大的威慑下,变得仿佛被人类爆破岩穴的巨响,从冬眠中吵醒的狗熊般。虽醒觉,却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自处。

此时此刻,一切的耳聪目明、身强体健,都已无法带给他们安全感。

越是知觉灵便者,越是能从这“几堵墙”后,模模糊糊地,听到悉悉索索之音响起……

行走于堤坝上时,突然感觉到轻微却真实非虚的震颤、听到脚下隐约响起的碎裂与流水之音,而当你定睛去看时,更发现原以为用钢筋混凝土堆砌铺陈的建筑,竟是由粒粒沙砾堆积……作为行者的你,却压根不会水——

此时的你,究竟该是何等惶惑?

事情进展至此,某些明白人,已经结合实际,隐约猜想到了部分真相:

汐淤区堤坝的主要构架材料,不是什么如贷舆山材料般“稀罕”的物事,而就是海量的、稍纵即逝的虚数时空,湮灭以后,余留下来的“残骸”。

正如滚滚黄河水携带着的海量泥沙,偶尔会在狭窄的河床里堆积,淤塞河道。

相对于蓝星宇宙修士而言,更高维存在,正是模仿了这种现象,“就地取材”,将虚数时空构架,堆成了伟岸的堤坝——所以原本除充当正常世界线各种可能性间缓冲地带,奔流向消亡外,再无其他结局可言的虚数时空,对于此方宇宙而言,却有着难以取代的重要性!

——日久天长的堆积以后,堤坝的厚度、坚实度,原该是超乎常人想象。

然而恰在最近,堤坝上同一段位置,却连续被克莱斯特、德谟克莱西、洛基,三名份量足够的强者(连带着和他们一起制造了破坏的对手们),连番破坏。距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超展开,只剩下一步之遥!

代表了一方宇宙所有生灵利益的世界意志,当然不能坐视决堤的最糟糕情况发生。

所以在顺藤摸瓜、追查破坏者之余,它原也竭尽全力,在极短时间内朝着濒临崩坏的缺口处,填充去了大量名为因果业报的万用“建材”,用神通法力强行黏合,以期在自己能腾出手脚,真正对堤坝进行加固之前,不要发生太过夸张的事故……

而盛怒下的洛基一出手,却是立即就追溯着世界意志力量的源头,将它填入堤坝破缺处,充当临时修缮材料的因果,生生拖了小半出来!

攻敌之必救,又不是什么稀罕道理。

凭什么幕后黑手做得初一,他洛基就做不得十五?

虽然说,一旦发生溃堤现象,整方宇宙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毕竟眼下这破缺口所在的时空坐标,距离蓝星宇宙物质位面,还隔了几层独立维度。只要在随后,小心遏制爆发出来的“洪水”规模,也完全足够他在引发大灾厄前,将挑事的家伙揪出来,胖揍一顿了!

至于随后?

都没有熊孩子干扰了,还堵不住一面漏水的小破墙?别小看多元宇宙级强者啊!

——世界意志倒确实不会小看于人。

可它不敢赌啊!

洛基这边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的力量充斥着迷之自信,但他毕竟只是个局外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本就是很多生灵的共有特质。再如何“心地善良”(何况洛基还根本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也不可能无条件地,为不想干、甚至还有点仇怨之人冒风险吧?

若放任洛基施为,破坏了好容易暂且堵住的堤坝。导致当真溃堤到了“水势”无从遏止的程度,“水性”(修为)深湛超过某道基准线的修士还能自救,普通人却不是只能稀里糊涂,活活“淹死”!

介时,这家伙要还能丢艘方舟下来,救几个标本人,都算是足够仗义了,怎能期待他效法神话里头的女娲娘娘,断龟足、撑天柱、炼芦灰、补青天?

所以,即便刚刚爆发的神来之笔,已几乎将洛基这具神降分身拿下,世界意志也不得不放弃了大好局势,转攻为守,倒回头去,重新将出现了松、溃趋势的堤坝按压牢实……

针对洛基的四合之围,也自然而然,露出了完全足够他利用的空隙!

纵横大千之人,如何抓不住这等良机?

呜呀,仿若是弹动琵琶五弦,洛基的指节豁然屈伸,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时空破碎之旋律,奏鸣了脱困、凯旋之音,原本铺天盖地、密密匝匝,将他围困在中心的无边因果,立时也被这音色撩动,缠结、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