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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 00-01

00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校园怪谈”这种东西产生。

就拿“红披风怪人”这则故事来讲吧。

在中学厕所,夜里会有声音问“你要青披风还是红披风”,如果回答“要红色的”,就会被后面一刀捅背,鲜血喷射溅满全身,如果回答“要青色的”,全身血液就会被瞬间抽干。

这也太蠢了点儿吧,有谁会大半夜没事躲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想出这种故事的人真是脑子有洞。

可偏偏这故事还经久不衰,甚至衍生出“红纸蓝纸”、“红马甲蓝马甲”、“卖脚婆婆”一类大同小异的故事。

有个超恶心的混账对我解释过,说这种无稽的怪谈反映了学生们对多项选择题的恐惧。因为无论你怎么选,最终都得不到好的结局。

说这话时,他那副臭屁的表情让我特想把皮靴塞进他嘴巴里,但考虑到是在酒吧这种公共场合,就忍下了这冲动。只把刚点的扎啤扣到他脑门上就作罢了。当然,那杯他付。

不过他的解释,好像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这种“无论怎么选都不会有好结局”的情况,该怎么办呢?

我并不擅长动脑,所以思考的结果就是一边嘟囔着“那什么破披风给撕个稀巴烂”,一边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是太小看多项选择题,同时也太不了解我自己了。

所以,当穿着裙子的“委派专员”先生砸开墙壁,露出那张让我都有点儿嫉妒的脸时。我的心里与其说是惊异,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解脱。

因为终于有人帮我做出了选择。

01

“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谢林福德的魔王大人’?”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又来了。”

八九月份的秋季,正是秋刀鱼在潮境聚集产卵的日子。

尽管环保部已经下了禁渔令,可仍挡不住某些食客对满腹鱼子、鲜嫩肥美的秋刀鱼的热情。

毕竟,是“秋”刀鱼,不在这“食欲之秋”品尝,岂不是太过浪费?

不过,禁令终究是禁令。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几乎没有那家餐厅敢明目张胆地把秋刀鱼放上餐桌。

只有一家店例外,那就是木本街尽头的“秘密花园”。

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光可鉴人的玻璃餐桌,寂静无声的安宁氛围,以及秀色可餐的老板娘。唯一不足的,就是常年客流量维持在个位数的遗憾事实。

“没有客人上门”这个问题,对于绝大多数经营者来说都是件头疼无比的事情,但对被迫履行大厨兼出纳兼保洁员兼侍应生职责的文竹来说,他巴不得这样。

小心翼翼地把金属烤箱里里外外擦个遍,再从冰箱里取出昨晚从长春港黑市鱼贩那里买来的新鲜的秋刀鱼——必须是腹部鼓起的母鱼才行,随后滴上两三滴食醋、撒上细密的湖盐——一来可以去腥,二来能把鱼的鲜味最大程度发挥出来,最后把鱼放入烤箱、调好时间,就静待美味了。

以往文竹都是用烧烤架和木炭来做盐烤鱼,对难以用感官把控火候的烤箱不屑一顾。但在入手了索隶牌全自动烤箱机后,这些原则就被通通抛诸脑后。

安宁的氛围、空旷的大厅、凉爽的秋风、甘醇的美酒,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刻都聒噪个不停、看了就心头无名火起的垃圾室友不在这里,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的了。

可惜的是,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还没持续三秒,就被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

高大宽广的身躯,熨得笔直的西服,以及温暖到刺眼的柔和笑容。

正是那个在上的“人斩”事件结束时,令自己出了大糗的约翰·华生。

“女士的邀请是不能拒绝的,何况还是一位美丽的淑女。”他微笑着向躺在沙发上的红叶行礼,“况且在此之前,我就打定主意再来品尝文竹先生绝妙的手艺——在这种时节,想在新叶吃上好的盐烤秋刀鱼配饭,应该只有这里了。”

“一万新币一条,没有白饭,只有萝卜泥。而且我还没开始准备,你得自己磨。”文竹冷冰冰地报出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他并不在乎他这家店生意的好坏——反正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不如说一直这么差反而更好——他只是纯粹地讨厌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罢了。而且——”

他话锋一转。

“不管你让他来的目的何在,这真的很让我火大,所以你今晚的薯片配额没有了,改成山楂蜜糕。”

“欸——嗝~”脸上泛起醉人酡红的女店长听到这话挣扎着想从沙发上起身却失败了。昨夜酗酒的恶果在她身上展现。虽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连腰都直不起来,雪白的大腿随着身体的扭动在宽松的睡袍下若隐若现。

“不要吃——醋嘛,小文文——”

文竹正端盘的双手猛地一抖,差点把两条秋刀鱼摔到地上。

“我这还不是为店里着想嘛。这么出手阔绰、还喜欢你的客人可不多见哦。当然是要大力争取吖。”

“请不要随便省略‘喜欢你的手艺’的后置宾语好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够多了,拜托你积点口德。”

听到这话,华生笑了。

“不仅是手艺,文竹先生的能力我也是非常欣赏。只是一直不回短信让我有点沮丧。”

“对于一个每天要用无聊的垃圾短信息轰炸我十七八次的人,除了把他拉进黑名单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应对方法。”

“你可以好好——嗝,跟他聊一聊嘛。其实还是很有趣滴。要有拉拢回头客的意识哦,侍应生。”

“请恕我拒绝。”

“嗯,果然还是带鱼子的盐烤秋刀鱼最好吃啊。”菜肴终于上桌——华生品尝了一口蘸上萝卜泥的秋刀鱼,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文竹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谢林福德的魔王大人’?”

文竹从食柜里端出一碗白米饭,像没听见似的,低头吃了起来。

他用无声的抗议表达自己对这位“常客”的厌恶之情。

华生丝毫不以为意,甚至用小盅捣起了第二份萝卜泥。

“谢林福德是一座城堡的名字,是三大贵族之一,福尔摩斯家族的祖屋,也是这一代的本家所居住的城堡。而‘魔王大人’,指的是福尔摩斯家的三千金——夏洛特·帕摩玲·福尔摩斯,不过我们一般都称她玲玲小姐。”

“明明是位大小姐,为什么会被称作‘魔王’?不应该是‘公主’吗?”俚鱼忍不住发问,但华生并不能听见它说的话。

“因为这位玲玲大小姐武艺高超,天赋能力也非常强大,造成的破坏和伤亡不计其数。所以经历者都叫她‘魔王’,而不是‘公主’。”回答的是红叶,她勉力坐起身子,喝着一杯文竹刚为她调的蜂蜜柠檬。

“这是有多大的破坏力啊……连‘魔王’都叫出来了。”俚鱼笑。

“确实——呃啊,很大。大到能炸毁好几条街的那种。”

“不愧是‘拉普拉斯的魔女’,哦,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感慨于您的博学,和您的美貌一样,都是那么令人惊叹。”华生笑着奉上一连串恭维。

“嚯嚯嚯,”红叶捂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听到没有,侍应生,要向这位绅士多学学说话的技巧哦。”

文竹冷哼一声。

“女主人,你不是说,‘言叶之子’都是从平民中诞生的吗?为什么那个人作为贵族,也拥有天赋呢?”

“夏洛特并不是纯血的贵族,她是福尔摩斯家族失踪了的现任家主与一位平民女子所生,算是一名混血。同时,她还必须接受由DIOGENES线下组织‘庭园’的教育,获得检验通过后才能完全获得贵族的身份。”

“DIOGENES还干这个?所有的‘言叶之子’都要接受检验吗?”

“这家俱乐部的业务范围可是很广的,黑市中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的还有禁药开发、古董走私、偷渡之类的,没有一宗是合法生意。而‘庭园’机构同时也隶属王政府,担负了抚养、教育新生的平民之子的义务。 DIOGENES会遴选专人入驻其中,负责鉴别、监视、甚至清除里面的‘言叶之子’。这也是它这样的非法组织能在王政府的严苛的统治下存留的原因。平民的数量可是比贵族要多得多,而贵族之所以拥有特权,不仅是依靠纯血,更重要的还是新古时代留存下来的技术——这是平民无法反抗贵族的物质基础。而‘言叶之子’的天赋,却能极大地抵消掉这种优势。试想一下,如果平民出身,拥有神奇力量的的‘言叶之子’团结起来,领导平民们振臂一呼,那结果会如何呢?”

“真是无聊的政治把戏。”文竹讥讽道,可却暴露了他也在认真听的事实。

“没错,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就像‘世界政府’和‘七武海’,二者之间互相利用。”红叶打着哈欠,眼角里全是倦怠的泪珠,“不过效果是实实在在的,王政府的统治可谓根深蒂固,丝毫没有受到这些不安定因素的影响。而且说句公道话,贵族们对于人类的延续也的确是不可或缺的——若不是有‘白色血脉’的留存,人类的基因组就无法在灾厄的影响下得以保留,人工生育更是无从谈起。新叶可不比天藏,‘言叶之子’诞生的几率远小于万分之一,而因为灾厄夭折的婴儿却超过了三分之一。若不是王政府在建国之初顶着压力建立了贵族体制,现在的状况恐怕就很难让人乐观了。”

“说了这么多,这跟你请这家伙过来的目的到底有什么关系?”文竹有点烦躁,因为他切实地嗅到了“麻烦”的味道。

“嗯,抱歉,因为很久没有跟福尔摩斯家族以外的人聊天,所以有点拖沓。我一开始就该直说的。”

华生已不知是第几次低头致歉了。

“玲玲小姐所在的‘庭园’发生了几起失踪事件,学校里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因为小姐强大的天赋把此事怪在她身上——这当然是彻头彻尾的污蔑。因此夏洛克先生希望能把那几位失踪的学生找回来,平息此事。虽然他本想亲自出马,但考虑到避嫌的因素,最终还是决定另寻良士。”

“……客人你能不能赶紧付账走人。”

尽管华生的礼节周全至极,道歉的次数多到让最脾气最坏的人都很难对他发作的地步。但对于文竹这个视“人情世故”为无物的人却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反正烤箱已经到手,鬼才想跟这家伙再扯上任何关系。

“美丽的店长小姐?”华生越过文竹呼喊着红叶。

“呃……嗞溜。”迷迷糊糊的老板娘突然惊醒,猛吸一口差点落到睡袍上的口水,“啥?”

“您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嗯、呃、哦,哦哦哦。约定、约定……”她转向文竹,“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答应了他。如果你接受这次的委托,剩下来的那一个星期的打工就可以免了。”

“此话当真?”文竹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

“当然。这是我用接下来每周都会光临一次为代价,向店长小姐许来的约定。”

“就算答应了,也不可能每周都来打工的啊。这家伙是不是趁女主人喝醉了才骗到这种优厚条件的啊?”俚鱼狐疑地说。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回答它的话:红叶正在呼呼大睡;华生根本看不见他;而文竹则一脸严肃地盯着空碗,大脑飞速运转,思忖着这笔买卖的合理性。

“文竹先生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如果想通了,明天下午三点请到葡叶路49号——‘蔷薇庭园’的西北门来找我。这次请不要忘记提前发短信。”华生从钱夹里取出二十张千元大钞,放在桌上,说了声“谢谢”准备离去。

“慢着。”文竹抬手。

“已经决定了吗?”

“配菜不是免费的。萝卜泥原价两千,看在是你自己磨的份上,打个五折,一千新元。”

华生耸了耸肩,又留下一张钞票——对这种明目张胆的黑店欺客行径表现出极大的包容。

“等等~”这次出声的是躺倒在沙发上的红叶。

“别,嗝,别忘了留十条秋刀鱼给我当宵夜……今晚我要追剧。还有,别忘了帮我吧萝卜泥磨好。嘿嘿嘿嘿……”

她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对着文竹的方向傻笑。

“算了,我不想再浪费思考配额了。”文竹看了看红叶,此时脱离打工地狱的念头已经战胜了一切理智,“这个委托我接受。”

“非常欢迎。”华生的笑容一如既往,似乎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这也让文竹突然有点后悔。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庭园侧门,不见不散。另外,请文竹先生今晚好好收拾一下,洗个痛快澡。这是我的一点私人建议,请务必记在心上。”

说完这句后,他终于离开了。只留下眉头紧锁的文竹和桌上的二十一张千元大钞。

“我是不是又上当了?”

“对……”红叶小声说。

“什么?”

“对……再加一点儿,我最喜欢喝这种鸡尾酒了。小文文再多给我调一点嘛……”

是关于昨晚酗酒的梦话。

“这种日子……真是够了。”文竹长叹一声,终于放弃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