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让M去找白桦问五石散的事情，是不是一个错误。”
“我想应该还好吧，M应该不是他中意的那种类型。不过，”俚鱼顿了一下，“无论是怎样的类型，以那家伙的鬼畜程度，都会酿成糟糕的后果吧？”
“嗯……考虑到我们训导主管那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的脾气，这几乎是必然的。”
“那你干嘛不提醒她？”
“或许是我这两天遭遇了太多不幸，不经意间就想让别人也体会一下。”
文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有的时候我感觉你的邪恶指数真是要破表……”
“比起负面数据，我倒是觉得正面的会好一些。用人类指数怎么样？几乎趋近于零？”
“何止是零，完全就是负数好吧。”
一人一鱼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实验楼三层，与第一校舍相连的东西走廊上。此时虽不到六点，可太阳已经西沉。茶色的玻璃窗把秋日微弱的光芒削减得分外无力，连尽头的门洞也缩成了一片黑——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幽静的过道如走不完的三途川那般漫长。
“明明应该是生气勃勃的校园，怎么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比中古博物馆的地道还邪乎？”
“据说灾厄纪以前，在某些同样使用汉字的国家里，‘黄昏’这个时间段，也被写作‘逢魔之刻’，也就是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最容易出现的时间。”
“那你还专挑这个点跑出来？莫非有什么头绪？”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黄昏，就是‘逢魔之刻’，趁着这个时间来调查一下‘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喂，那个我只是随口说说，难不成你真的相信那些大同小异的校园传说？”
“语言是有魔力的，说多了可能就会成真。”文竹停下脚步，推开了那扇昨晚才打开过的门。
尽管是白天，但实验室里的光线同样非常昏暗，简直像是要把从树林里透出来的点微弱的阳光都吸收殆尽。落满灰尘的房间在这黯淡的色调里显得越发的破落。
巨大的卡比兽抱枕静静躺在地板上，而苏芳则是不见人影。
看来她还是会正常去上课。
文竹走到卡比兽的脚边，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肚子，温热柔软的触感依旧那么完美。
“这个房间里，和‘七大不可思议’有关的应该就是这具人体模型了吧？”
俚鱼拖着长长的尾巴游至墙角处。
那具人体模型在黯淡的光照下显得通体泛黄，右眼处没了眼珠，只剩一个黑红的窟窿，肩膀和脑门上也布满了灰尘，看上去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有什么发现吗？”文竹问到。
“除了后脑勺上写了一句‘秃子生物老头儿快去死’之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俚鱼在人体模型空洞洞的眼眶里转来转去，好像很享受这“狗咬尾巴”一样的游戏。
“和我想得差不多。”
“什么？”
“‘会走动的人体模型’，几乎是任何版本的校园怪谈里都会出现的一个，反映的是人类的‘恐怖谷’心理。所以不一定和‘神隐’事件有什么关系。”
“既然觉得不会有发现，那干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来查探啊？照这么看，这里的七个传说大部分也都是‘换汤不换药’的鬼故事嘛！”
“不，即使是鬼故事，也会有它的原型或是由来。你别忘了，这里的‘七个怪谈’可不全是曾经出现过的……”
文竹有喜欢阅读百科全书的爱好，在看过的一本名叫《怪谈笔记》的书里，对“七大不可思议”这种类地域性传说进行过收录。传统上广为流传大致有以下几种：
冤死的学生的灵魂在厕所里徘徊；
某层楼的阶梯在夜晚莫名其妙会多出一层；
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会在入夜后跑出来吓人；
捧着书本夜读的石像；
晚上音乐教室的钢琴在无人弹奏的情况下响起；
某幅画像的眼睛会动或会流泪；
无人的空房间里传来的的异响。
“几乎全都是那种看似不可能，但却往往只是由于想象、误会或是错觉流传开来的‘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若有细心的人去查证，基本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但在庭院里流传的这几则怪谈，却略微有点不同。”
“闹鬼的医务室、实验楼里打不开的门、无人经过的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实验室里奔跑的人体模型、午夜巡逻的死神、贩卖神秘药品的辫子姑娘。”
“除了地点和表现形式，前几项和传统的校园怪谈没有任何区别。但后两项就非常让人在意了。”
“第五则，深夜时分，学校里会有拿着白色镰刀的黑衣死神巡逻。这个……怎么听都很像那位让人不太舒服的保卫老先生，姑且算是存疑吧。而第六则，贩卖神秘药瓶的辫子姑娘……”
“辫子姑娘”的故事虽不如其他几则校园怪谈那么有名，但也是曾经出现过的故事。讲的是新古时代有一所学校里，有条被称作“一条辫路”的奇怪的道路。据说是曾有人在此经过，发现了一位梳着辫子的姑娘在哭，他问她为什么哭，姑娘回答说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男生说“那你转过头来，我和你说话”，姑娘说“看到我的样子，你会害怕”；男生自恃胆大，以为对方只是害羞，遂大拍胸脯让姑娘不要为他胆心；姑娘转过脸来，脸上竟然也是一条麻花辫。
听上去是挺恐怖，可后来有人考究，发现是曾有一名梳着辫子的姑娘因偷渡跳车，头发被车钩住而意外身亡。由于死状凄惨，便有了她的鬼魂仍在附近徘徊的传说。
不过，在这所学校里，辫子姑娘并没有用辫子来吓人，反倒做起了午夜小贩。贩卖的不是化妆品，也不是珠宝首饰，而是完全不搭调的‘神秘药瓶’。
偏偏和“神隐”事件密切相关的五石散，也是一种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