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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元神出窍

刀已在,咒也在,血红绸缎已在柔风中扭动。

现在岂非已到了屠咒的时候?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悲哀之色。

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命?为什么江湖中明事理的人总是没有?

这就是江湖?

杨晴忽然伏倒在地上呕吐,不停的呕吐着。

她呕吐也许是因为这江湖中的故事实在很残忍,实在很恶毒,实在很恶心。

柔风飘飘,天边白云悠悠。

无生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站起。

伸手一挥,架上大刀“叮”的斜斜插入大地,“刀已在,神已在,可有握刀的手?”

握刀的手已出现。

七把刀,七个人。

刀光闪动,已将无生与柳销魂死死围住。

却没有人靠近?

握枪的手未动,枪更没动,动的只有枪尖鲜血。

一滴一滴的滴着,已滴得很慢。

枪尖鲜血将尽未尽。

这足以令人畏惧、胆寒。

无生盯着、戳着前面那只手、那把刀,眸子里笑意更浓了,“你为什么不出手?”

那把刀冷笑,冷笑着却没有动手。

“你的刀是玩具?”

那把刀不语。

“那把刀用来割猪草的?”

那把刀不语。

“你是不是养猪的?”

这是羞辱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他仿佛生怕别人不跟他拼命,生怕自己会死不掉。

刀已出手,七把刀一起出手,刀光骤然间向七个不同的地方出手。

七个不同的地方,七个致命的地方。

他们显然都很会用刀,而且很会配合,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的杀招。

他们终于已出手。

刀光骤然间已消失,七个人软软倒下,死肉般倒在台上,仿佛是抽风的戏子,忽然失去了生命。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动,枪也未动。

谁杀了他们?难道是妖魔?难道是野鬼?

柳销魂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只要自己的手一指向别人,就会将别人性命取走。

可是自己没有动手。

枪尖的鲜血已滴尽,那只手依然很稳定,很冷静。

刑天冷冷的盯着他们,盯着台上的尸骨。“想不到,还有这功夫。”

离他最近的是冷骨。

冷笑、冷剑两个人跟她比一下,实在太可爱,可爱而天真。

冷冷的躯体上仅有薄薄的布衫,没有人愿意靠近她,更没有敢靠近这女人。

瘦消躯体瘦的几近干骨,瘦的令人生畏、惧怕。

脸颊上肌肉几乎是没有的,几乎是骨头。

躯体上时刻都飘着死尸味,久不洗澡的那种臭脚味......。

所以她边上只有刑天,因为刑天不敢躲着她,更不敢有一丝嫌弃她。

冷骨冷冷的笑了笑,笑着摸了一下刑天,刑天激灵灵抖了抖,仿佛比毒蛇咬的还有感觉。

她笑的更疯狂了,“这个你懂?”

刑天努力控制住自己,喘息渐渐平稳才说着,“这个是元神出窍。”

冷骨笑的更加喜悦了,“你会元神出窍?”

刑天点点头。

冷骨大笑着不信。

刑天缓缓看了半眼,才说着,“小可三十年来未曾拔剑,就是勤修这门功夫。”

冷骨不笑了,却已冷冷的盯着刑天,“据说这功夫很了不起,元神出窍,随心所欲,抽离肉身,唯所欲为,遨游天地,来去无阻,无所不能。”

刑天点点头。

冷骨冷笑冷叫冷吼着,这声音简直比一万堆恶鬼更令人惧怕、心寒。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在说话。

冷骨冷吼着,“都让一下,现在轮到我们刑大掌门表演了,都睁大眼睛学着点。”

没有人说话,依稀没有人愿意说话。

所有人都在盯着刑天表演。

刑天点点头,缓缓闭上眼,坐着就不动了。

这是打坐参禅?

冷骨冷笑冷吼着指了指,“那边,不是这里。”

台上已有了动作,骤然间有了动作,大刀骤然间已断了。

“叮”的一声,竟已断了。

边上没有人,无生没有靠近大刀。

断刀并未落地,飘动着,越飘越急。

两把断刀已相互剧烈撞击着,仿佛是两个绝代高手在决斗?

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什么功夫?

是刑天在跟别人拼命?跟什么人?

冷骨冷笑冷吼着,“这叫元神出窍,你们看清楚了,学着点。”

她说着说着就在刑天头上拍了拍,“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不错,有前途。”

不远处已有人苦笑。

柳销魂看得已眼花了,“这是什么功夫?”

无生咬牙,盯着、戳着飘来飘去的两截断刀,“想不到这功夫也会出现?”

他竟也没有想到。

柳销魂不懂。

两截断刀“叮”的落到地上,没有人影,也没有人说话。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掠起,落到不远处。

屠咒大会四个大字骤然间落到台上,台子已破碎,牌匾已破碎。

两根又粗又高的木料骤然间绝地而起,剑锋般舞动、飘忽。

所有人看得惊呆,都已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不语。

“是元神出窍。”

“元神出窍?”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闭上眼。

舞动的木料忽然有一根鬼魅般落下,忽然化作四五截。

无生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戳着刑天,仿佛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刑天咬牙,挣扎着站起,忽又倒下。

他竟已晕眩了过去,一截手指死死的伸出,死死的指着不远处林子里。

林木早已枯萎,没有一丝活力,根根树枝上没有一片残叶,显得拙劣而丑陋,显得寂寞而凄凉。

地上枯叶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忽然落到地上,落到地上就不再爬起,也不再动弹。

“是她?”

无生努力喘息着,“就是她。”

“她好可怜。”

“那你呢?”

这时忽然多出七口剑,七个人。

紧紧将他们围住,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你是不是也很可怜?”

柳销魂垂下头,不语。

无生盯着、戳着前方,“她不可怜,而你们......。”

“我们怎么了?”这人盯着无生,似已没有惧怕,一丝也没有。

一头受伤垂死将死未死的老虎,对他而言,仿佛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们可以出手了。”

冷声中,剑光已闪动,人闪动更快。

无生忽然掠起,掠到不远处,躯体上已多出几个血洞。

七个人忽然飘了过去。

四口剑已滴血,这四人笑得很疯狂,很得意。

笑意忽然又消失。

那杆枪赫然已在滴血,一滴一滴的滴着。

枪为什么会滴血?是谁的血?

人已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四个人胸膛忽然冒出个血洞,忽然倒下。

他们倒下连一声惨呼也没有发出。

剩下三口剑脸上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的冷汗不由冒出。

无生忽然倒下,努力喘息,挣扎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痛苦之色,盯着、戳着那三口剑,“塞外七鹰纵横塞外已有二十年了,是不是?”

“是的。”

“剑法不错,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死得太早。”

这人盯着无生,不语。

“若是在活三十年,剑法一定会更好点。”

这人不语。

目光剑锋般逼视无生,“你......。”

无生眸子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戳着这人的剑,“你的剑也不错,如果好好再苦练三十年,一定会更好。”

“他们的剑不行,我的剑怎么样?”

这人声音犹在远方,无生躯体已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意。

逼人的寒意。

逼人的杀机。

逼人的剑意。

一道剑光飞虹般直刺无生的胸膛。

没有变招,只有一招,也只有一下。

无论谁学会这一招,都不会去学别人的剑招,因为已不必去学,学了也用不上,就是浪费。

一招致命。

无生没有动,手也没有,手里枪更没有动。

他是不是已不能再动?

剑光忽然消失,人已站在无生不远处。

剑锋距离躯体不足一寸时,剑光忽然已消失。

剑锋上赫然多出个剑鞘。

无论多么森寒的剑光,只要遇到剑鞘,就会消失,活活的消失。

剑鞘忽然抖了抖,剑已折,剑已碎。

握剑的人手里已剩下一截剑柄,没有剑锋的剑柄。

剑柄是杀不死人的,剑柄只能令自己羞愧、恼怒。

剑柄“叮”的落地,人已飘走,他已无言,更无脸面。

剑离去,手已抖。

无生深深叹息。

那也是口好剑,难得一见的好剑,可惜他的手以后很难再握住剑柄。

握剑的手若是抖动,就说明不够稳,杀人的剑一丝也不能有这种抖动,否则只会被别人杀死。

这很残酷,也很现实。

剑鞘柔柔倾斜,“叮叮叮......。”一连串残剑落地。

这人柔柔的笑了笑,笑意中已现出歉意、尊敬。

笑意仿佛是阳光,柔得令人舒适而欢快。

这人柔柔的将无生扶住,柔柔的凝视着柳销魂,眸子里忽有变得说不出的崇拜与敬仰。

柔柔的仿佛生怕将别人弄碎,柔得令人感觉不到一丝力道。

脸颊上却有活力,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活力。

柳销魂也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