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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万鸟齐飞

花子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瞧着上面,“枪神无生?”

“我很好。”

花子咬牙,双手忽然又有了变化,拇指重叠,左手拇指在上,“辰。”

无生喘息,额角冷汗沁出。

枯树忽然有了神奇的变化,枯枝忽然蛇一般缠绕着双腿,他竟已动不了了。

阿国的心沉了下去。

“枪神无生?”

“我很好。”

枯树忽然轻轻落下,无生已看到花子的脸,樱花般灿烂、美丽的脸颊上变得说不出的得意、满足。

花子笑着凝视无生的躯体,“你好像飞不起来了?”

“也许。”

花子凝视着自己的手,“只要我的手轻轻有一点变化,你就死翘翘了。”

“你是伊贺忍者?”

花子点头承认,“没错,我是伊贺忍者,对这种死法是不是很满意?”

“很满意,但是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花子没有出手,只是仰天大笑。

笑声中,一条人影忽然从樱花中掠出,一个人,一口剑,剑气逼人眉睫。

身子轻如飞燕。

飞来的人忽然大叫着,“枪神无生,拿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掌中剑忽然离手,身子落下,落到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滑落。

花子的笑声忽然冻结、冻死,“你的枪杀人果然很快。”

“也许。”

花子喘息着,双手却没有变化,“我并未看到你出手,只看到你怎么收手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已杀了很多人?”

“是的。”

“都是一流高手?”

“是的,每一个都是一流高手。”

“你杀过忍者没有?”

“杀过几个,就在海上杀了几个变身忍者。”

“你很能杀?”

无生不语。

“现在要被忍者杀了,有什么感觉?”

“你还不愿动手杀我?是不是想看看那一枪的威力?”

花子点头,“是的,我的确很想看看。”

“我劝你还是出手杀了我,织田信长的家当并不多,你若将他的剑客败光了,你回去就没法子交差了。”

花子点头,“不用你担心,我有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条人影忽然从地上跳了出来,手里握住一把长刀,直愣愣盯着无生,刀光又冷又亮。

他的神情愤怒而怨恶,“你说错了一点。”

“我哪一点说错了?”

“我们不是家当,我们是武士,她是忍者,忍者是家当。”

“你们不像是武士,像是忍者。”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

阿国冷冷笑了笑,“你们是不入流的忍者,根本就不是武士。”

这人咬牙握刀,冷冷盯着阿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阿国看着紧贴躯体上的衣服,“你们是忍者的家当。”

这人不语,忽然出手,武士的忍耐远比忍者要差很多。

他显然是最不能忍的那种。

刀光骤然劈向无生的脑袋,刀光刚飘起,忽又消失。

人倒下,掌中刀始终没有离手。

无生将枪缓缓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滑落。

花子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你的出手,我还是没有看到。”

“是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花子冷笑,“我实在不敢相信会有你这样的枪法。”

“是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惜她们都死了。”

“我只看到你将枪慢慢缩回。”

无生不语。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刺出这一枪的?”

无生不语。

阿国冷冷笑了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

“因为就算知道了,也学不会,你知道也是白搭,空欢喜而已。”

花子冷笑,“你也没见过那一枪是怎么出手的?”

阿国点头,微笑。

花子不语,轻轻闭上眼。

她嘴里忽然暗念咒语,嘴巴动的很快,脸颊上肌肉已根根跳动。

她的手忽然变化了十几种姿势,或是变为扇子,或是变为桃子,或是变为飞鸟,或是变为猛虎。

阿国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已看到身边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明媚的阳光渐渐消失,变得暗淡而阴森,柔风化作急风,吹在脸颊上变得阴冷如刀子,割得躯体隐隐作痛,芬芳而妩媚的樱花骤然变得不那么美丽、迷人,骤然变得说不出的凶残而恶毒,仿佛是一支支舞动的飞镖,随时都会要人命的飞镖。

“这是什么忍术?”

“万鸟齐飞。”无生又解释着,“一草一木都会化作杀人的兵器。”

阿国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可怕。

“那我们好像要完蛋了?”

“也许?”

“你现在有没有法子动一动?”

“动就是不动,不动就是动,动与不动,本无区别。”

阿国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人说话越来越深奥了。

她笑了笑,“你还不能死,你还欠我两个愿望,不能就这么死去。”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冷风更急,又急又冷。

芬芳而妩媚的樱花渐渐凋谢,轻轻飘舞,樱花林变得说不出的凄凉、

凄切,却也极为凄美。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动了。”

“哦。”

“你不动是因为没有必要动,是不是?”

无生点头。

“你在想着用什么法子阻止这忍术?”

无生点头。

“你想到了没有?”阿国眼巴巴的瞧着无生,希望无生能找点法子出来。

无生沉默半晌,才说着,“找到就是没找到,没找到就是找到。”

阿国苦笑。

她已要疯了,她已暗暗后悔跟这个人出来,她发现遇到枪神以后,就没有一天是舒舒服服度过的。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国忽然紧紧贴着无生,“现在若是杀了她,是不是可以将忍术阻止住?”

“是的。”

“那你现在可以将她杀了。”阿国眼中已闪出了光芒,一种希望的光芒,“只要杀了她,我们就没事了。”

“我不杀女人。”

阿国眨了眨眼,又接着说,“你可以帮我一下子丢到那里,我去杀了她。”

“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阿国已要哭了。

“你只要靠近花子,她身边就会出现很多高手,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阿国不语。

她已完全说不出话了,这个时候岂非就是等死?

死亡接近的时候,一个女人通常会做点什么?阿国什么也没有想。

就在樱花慢慢靠近无生的时候,花子忽然睁开眼睛,也张开了嘴,却流出了鲜血。

血红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变得说不出的神秘而诡异。

她的躯体忽然从中间断成两截,然后就看到她后面的一个人。

干净而整洁的衣衫,笑意柔美而无情,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

手里紧紧握住一把扇子。

那口扇子却不是折扇,而是一种兵器。

阿国忍不住惊呼出声,“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只是静静站着,淡淡的说着,“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

武田信玄笑了笑,神情变得极为愉快而刺激,他缓缓转过身,走进楼里。

他身后一人影子般停在那里,双手忽然触及剑柄。

剑并未出鞘,寒意从一只眼中飘出。

山本勘助缓缓将格子门关起,就冷冷瞧着无生,冷冷的说着,“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

“你一直在跟着我?”

“是的。”山本勘助点点头,“你既然杀了织田小次郎,就会想到织田信长。”

无生点头。

“我知道你绝不是个逃避的人,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去找织田信长。”山本勘助缓缓从玄关上走了下去。

下面十几道人影骤然从地下跃出,每个人都握住把刀,每一把的刀锋都极为冰冷而发亮。

十几把刀忽然肃立于他身后,影子般一动不动。

阿国吃惊住。

“他们是什么人?”

“是忍者,武田忍者。”山本勘助笑了笑,“他们的忍术,绝不比花子的忍术差。”

阿国承认,可是她又问着,“织田信长的武士岂非都......。”

山本勘助点头,冷笑,笑意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讥诮、轻蔑之色,“他们都是不入流的剑客,所以很容易就被杀了。”

“都杀光了?”阿国的目光又看了看株株樱花树,她感觉里面好像有人影晃动。

她的感觉没有错,七八条人影忽然掠出,影子般贴在山本勘助边上。

阿国又吃了一惊。

上面的人居然也被他们收拾干净了。

山本勘助挥了挥手,十几个人忽然影子般消失无踪。

无生叹息,“你们准备的很充分。”

山本勘助点头承认,“我们做的每一件事,之前都经过极为详细的安排。”

“你们知道我过来找织田信长,也知道织田信长不会放过我的?”

山本勘助微笑点头。

“你见到织田的武士在这里布置,你也就顺便在这里安排下了。”

“是的,这股势力并不大,却也不小了。”

“你还是不会走的,还会找机会消弱织田信长的势力?”

山本勘助不再说话,忽然转过身,缓缓的离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枯木上,枯枝已松软、滑下。

阳光艳丽而新鲜,樱花又变得芬芳而妩媚,风吹在躯体上,显得极为柔和而舒服。

阿国躯体一纵,落到地面上,拈起片樱花,笑了笑,“我们又可以活着了。”

格子门是关着的,阿国并不敢靠近,她亲眼看见武田信玄走了进去,并未出来。

无生指了指小楼,“你可以进去休息休息。”

阿国怔了怔,“可是里面......。”

“他不在里面,早已走了。”

阿国不信,她笑了笑,并没有靠近小楼。

无生叹息。

他拉着阿国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宽敞的房间,只有一矮几,矮几上摆着个茶壶,茶壶边上围着几个杯子。

阿国摸了摸茶壶,倒了两杯。

茶水并未凉。

阿国喝了一口就惊呼着,“这是什么茶?怎的如此好喝?”

无生叹息,“这不是扶桑的茶。”

“你知道哪里的?”阿国笑的有点不信。

“这是苏州的碧螺春。”无生又解释着,“这是大明国的。”

阿国点

头,“你喝过这种茶?”

无生点头。

“你动茶道?”

无生点头。

阿国将茶水递给无生,痴痴的笑着,“想不到你居然懂这么多学问?”

无生浅浅的喝了一口,才说着,“你现在可以说出第二个愿望了。”

阿国点头,却在沉思着。

“我是个枪神,却也随时会变成死神。”

阿国苦笑。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静静的停在樱花树下,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苍穹。

柔风掠过,披风轻轻飘动。

片片樱花落下,落在身上,又缓缓落了下去。

阿国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瞧着樱花下的人,她的心已要醉了。

她将杯子放在矮几上,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我想到了。”

“你说出来。”

“我要做你的妻子,然后生一堆宝宝。”

“枪神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不会有情人,更不会有妻子。”

阿国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你嫌弃我?”

无生不语。

“我什么都会,烧饭、洗衣服,带孩子,干农活,什么都会做。”

“你想要丈夫,我可以替你找。”

阿国垂下头,不语。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阿国不语。

无生叹息,他拉着阿国走进林间小径,两边的绿叶飘飘,少女的心却极为酸楚而沉默。

进过桥畔的时候,无生忽然停下,转过身摘了一朵茶花,插在阿国的发丝上。

阿国的脸颊上已飘起了笑意,“你还是很会讨女人欢心的。”

无生不语。

他拉着阿国慢慢走进那古野城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街道。

阳光渐渐已西移,柔风中带着寂寞而萧索之色。

阿国拉着无生走进一间茶馆,却被不远处戏台上玩杂技的吸引住,“我们去那里看看?”

无生没有拒绝。

少女的心本就很难令人拒绝,越是纯情的少女,越是很难拒绝。

阿国远远的站着,没有靠近一分。

数天的奔波、冒险,已教会了他一个道理,看是平常的地方,越是容易隐藏着危险。

看到这个台子,就令她想到了京都城外可怕的一幕。

无生拉着阿国往前走着,阿国却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靠近点看看?”

阿国苦笑着摇摇头,“还是不去了,我的眼睛一向很好。”

“你怕里面有麻烦?”

阿国点头承认。

无生叹息,“人群中没有危险,台上有几个可疑的人。”

阿国眨了眨眼,“我们还是去喝喝茶,怎么样?”

“我们去喝茶,麻烦也许就会去茶馆。”

“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我实在恨透他们了。”

“你不必去害怕的。”

阿国笑了笑,又沉下脸,嬉笑着,“因为害怕也没用,麻烦还是会找上门的,麻烦并不会因为害怕,或者是不害怕,就不来找我们,是不是?”

无生点头,叹息。

阿国闭起眼,也叹息着。

这个时候一对情侣慢慢走了过来,少女美丽可人,情郎英俊潇洒,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们实在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阿国笑得有些羡慕了。

他们也没有靠的很近,少女替情郎擦汗,情郎替少女撑伞。

情郎脸颊上没有汗水,而这个天气也不需要打伞,可是他们却做的津津有味,仿佛很过瘾,看的人就不同了。

阿国又嘟起嘴,贴着无生,叹息,摇头。

少女轻轻走了过来,凝视着阿国,“我叫雪姬,尊驾怎么称呼?”

阿国笑了笑,“出云阿国。”

少女指了指后面的情郎,笑了笑,“这位是高雄。”

阿国指了指无生,“枪神无生。”

枪神无生的名字仿佛有中魔力,雪迹的脸颊微微变了变,高雄却忽然拉着雪迹走开了。

阿国苦笑,“他们为什么忽然走了,是不是害怕我们?”

“也许。”

“你认识他们?”

阿国说出这句话,忽又笑了笑,无生是枪神,并不是土地神。

无生不语。

台上两三个吐着花脸的小丑,拍着花鼓,又跳又蹦,嗯嗯呀呀怪叫着,既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知他们跳的是什么。

阿国却出神的瞧着。

“你为什么不看看?”

“我看不懂。”

阿国苦笑,“我也看不懂,可就是喜欢看看。”

她拉着无生走进茶楼,就看见拐角坐着一对情侣,阿国笑了。

他们正是在外面遇到的那对情侣。

那两人看到无生,掌中杯子竟已握不住,落在矮几上。

高雄的目光里已现出惧怕之色,他们两人忽然贴住墙壁,缓缓走了出去。

阿国凝视着他们离去,忽然问着,“你们为什么要走?我们并不是山贼山川次四郎,既不会杀你是抢你们的钱,也不会抢漂亮女人。”

雪姬点头,勉强挤出笑意。

高雄将她拉了出去,“我们快走。”

阿国懵了。

她凝视着无生,苦笑,“看来我们好像比山川次四郎的凶名还要大。”

无生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雪姬又退了回来,高雄在前面挡住雪姬,缓缓的退了回来。

阿国怔住。

高雄前面是什么人?为什么令他如此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