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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冷夜

中秋月圆,人未圆。

即使是她再怎么用心备好的佳肴美酒,在那个人心里,也一定已经是他不再屑顾的残羹冷炙。

所以,任她再怎么等,他也不会回来了。

“嫂嫂,我们别等了,哥...他应该是有应酬。”司徒晴试探着开口,语态里是一丝不忍。

她抿唇,缓缓一笑,点了点头,微扬的唇线浮起的却是涩然的痕迹。

味同嚼蜡。

一口一口,都食而无味。

满桌都是他平时爱吃的饭菜,而她心里也满是关于他的揪扯无着。

明明有伤在身,他还是执意出门了,她知道,他只是不想看见她。

她在廊后,望着他一步步走出府门,不能阻止,只觉心酸,就像他真正想要走出的,不只是这个有她存在的司徒府,更是有关她的世界。

见过他的温柔,他的倔强,他的欺骗,还有,他的温情......也终是见到了他的冷酷。

只是,事到如今,她已无法不去在乎。

对他心情,到底是从何时变得这么复杂纠结。

是他撞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哭的时候?

是被他占去了身子的那夜?

还是他一直守在她病床前的那些光阴?

抑或,只是在某一个,她被感撼了心神却没有察觉的瞬间......

与他,若说无缘,为何阴差阳错,他娶了她,夫妻一场,共枕同床。

若说有缘,为何此时,她却觉得彼此快要走到穷途,她像是他无意经过的花丛,因为那香气他从未闻过,便有了停留,但他要所至的彼岸,不是她。

而她,明明也许早就看得清楚,但......

如果他不是一开始就是以她丈夫的身份出现......

如果他不是一改初衷执意的靠近......

如果不是她内心的软弱和对幸福的渴慕......

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夫妻。

今夜中秋,月亮圆的出奇。

她的丈夫却不在。

以往就算司徒宇有应酬,也会提前差人告知,仿佛那也是他对她的一份责任,他总是怕她会等他,可是,渐渐,她却习惯了等......

为他准备生日宴时,她真的已经是下定决心,与他相伴,把心给他。

可这短短的一月间,她在被伤害与被感动的边缘走的那么艰辛,昨夜,只是个崩塌的临界点,一幕幕,让她痛的更加彻底疚然。

不论是和他,还是与卫,都回不去了。

谁,都是谁的在劫难逃......

饭毕。

“嫂嫂,我让下人备好月饼和茶水,我们一会儿去凉亭赏月可好?哥哥,想必也快回来了。”司徒晴见她满桌佳肴未动几筷,落然失神,心中着实心疼,对兄长更是有些气恼。原以为,趁着这中秋佳节,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顿饭,怎么也能缓和一下,这可好,哥不仅受了伤还执意出门,都这会儿了,还不回府,让嫂嫂满心准备的宴席和期待又全然落空。

这番行径,任谁都得心寒大半。嫂嫂又性子敏感善良,心里得多难受。

司徒晴不着痕迹的叹息一声,招呼丫鬟去准备差点,得着这空又为方若慈盛了碗汤,“嫂嫂,再喝点汤吧,鲜的很。”

她并无推拒,接过汤碗,却一直只是用汤匙轻舀着,没有入口。

方才遣去准备茶点的丫鬟又回到饭厅,司徒晴开口道,“你这丫头还真是麻利,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丫鬟嗫嚅道,“奴婢...还未备妥,只是刚才有人来话说少爷不回府了。”

闻言,她与司徒晴不由抬眸,微微一愕,司徒晴问道,“什么?谁来说的话?我哥去哪了?”

“呃......”

“别吞吞吐吐的!”

“是,是表小姐差人来说的,说是少爷喝多了,今夜要在江家歇着。”

“咣当”一声。

她手中的汤匙掉在地上,柄和勺,摔成两半。

*

夜凉如水,漆黑的屋内照进一束暗银的光华,却现得愈加冰冷寂凉。

她不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而是抱着双膝,蹲坐在床角,没有流泪,只是莫名有些害怕。

许久以前,她娘刚过世的时候,她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也曾这样缩在床角,睁眼望到天亮。

后来,她终于渐渐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枕着月光清辉无声入眠,也习惯了,月光再亮,终将冰凉。

但,不论再怎么习惯,那依然是她心中的旧疾病,总是在她以为已经痊愈的时候,剧烈的复发。

门畔“吱呀”一声,像是被猝然推开,望去,却无人影。

她的心跟着漏跳一格,十指紧紧揪住被面,闭上了眼睛。

半晌。

她感觉到有什么夹着风在靠近,她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她闻见一股醺然的酒气。

那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床边,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缩在那里干什么!”黑暗中,他的语态和眼睛里依然透着冰冷和戾气。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如此的感到委屈,和感动过。

不去想他去了哪,也不去想他又为什么回来了,......

仿佛这一刻,她什么都忘了。

泪水决堤的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她忽地难以克制地扑到了他怀里,像是一个即将溺水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搂住水面上陡然出现的一块浮木。

他似是也因她的这一动作而愕然,感受到怀中剧烈的震颤和哭泣,他不知她的恐惧到底为何,只攥紧了拳掌,任自己胸腔中多少的嫉恨和怨怒,却无法在此时推开她。

他喝了许多酒,以为可以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宛心对他百般暗示,他也以为自己可以借着月圆醉酒,放任沉沦,脑海里却反复出没着她身影,任是宛心再怎么妩媚撩人,也无法撩起他的兴趣。

他睡了几个时辰,醒来时,身边睡着宛心。

他莫名难以忍受,只想回府,于是深更半夜,他吹着凉风,醒着酒气,回到了司徒府。

他鬼使神差的回到卧房,却不曾想看见她一人缩在床角,心下一阵紧缩,他恨自己被她蛊惑太深。

可是,他无法原谅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冰冷的声音,“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妻子这么会投怀送抱,但你以为我还吃你这一套?”

这是,在羞辱她么......

她心一颤,缓缓地松开了手。

可下一秒,他却又将她扯进怀里,狂肆霸道的吻住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