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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病

陈氏拿了婚书到了庆寿堂,西门鸿和老太太都看了。

西门鸿就皱了皱眉头,陈氏微微一笑:“老爷认为不妥!”

西门鸿将婚书放在茶几上:“四月初八,这日子有些紧吧!”

陈氏就笑着说:“要说紧的话倒不算紧的,他们是去年定下的事,也说好了今年过大礼定日子的,再说过了四月初八,四月到五月都没有好日子了,要到六月去!”

西门鸿就默然不语,陈氏又道:“五月初为大盛国皇宫选宫女和女官的日子,若不是官臣人家,一般人就要赶在这个日期之前成亲,大盛国收宫女的年纪标准是十四到十六岁,煦儿今年十四了,算起来虚礼是十五岁,刚好在宫女规定年纪之列!”

女官是由官臣人家自已报上去,而宫女则是由各地百姓家选出,这个选实际上是强制的,只要姿色过得去,基本上都不会遗漏。

而西门家是商家,也就是一般百姓,对于这个,西门鸿是很清楚的。

“古言道,长幼有序,煦儿现今定在四月初八,浩儿虽相看了几家,却连婚事也没定下来!”老太太在一旁皱着眉头说。

陈氏也皱了皱眉头,西门浩现今是太子监学生,又

中过会元,算是有功名在身的,所以,西门鸿为这儿子选亲是慎之又慎,商家女自然是看不上眼,然则因出身商家,一般官宦人家也看不上他,可谓是低不成,高不就,以他现在这个年纪,虽说成亲还早了些,但说亲事却又迟了些了。

陈氏听了这话就微有不乐,西门浩这样说亲怕是难上加难,难不成因为他别人就不能成亲。

老太太此言正说中了西门鸿的心事,他就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陈氏想了想:“不若趁此机会也替浩儿说一门亲事,今日是三月初五日,到四月初八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时间,说亲,送礼,送日子都够了!”

西门鸿眼睛一亮,突地又黯淡下去:“官宦人家的女儿怎会如此匆忙地将女儿嫁过来。”

还是想着官宦人家,陈氏心里就叹了一口气。

“老爷还记不记得在翰林院供职的陈礼陈大人!”

西门鸿一愣,倒是老太太在一旁点了点头:“他家好像有个女儿叫陈若儿,上次陈太太在这儿还提起过!”

西门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陈氏就知道西门鸿在想什么。

陈礼虽在翰林院供职,却是个未入流的孔目,算不得是官宦人家,而且陈太太是怎样一个人西门鸿也有所耳闻,她生的女儿会好到哪里去。

陈氏笑了一笑:“老爷若是有意,妾身就传话给陈太太,她若有意,就让她明日带陈若儿到这儿玩上一玩!”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兰蕙那个样子了,煦儿身体又不大好,以什么借口让她来呢!”

又扯上西门兰蕙,陈氏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西门鸿就皱着眉头道:“那就让她出来陪陈家小姐玩一天!”

老太太嘴角的笑就溢了出来:“这样倒好,媳妇,就麻烦你派人下个贴子!”

老太太这样客气陈氏还真不适应,她满脸是笑:“媳妇回去就写!”又看向西门鸿:“那回婚书什么时候写,谢家的人在等着呢!”

西门鸿略沉吟了一下,就站起身来,道:“明日再着人送过去吧!”

陈氏就知道西门鸿想先把西门浩的婚事定下来,因点了点头,自回随意轩去了。

陈氏一到院子里,就给陈家下了贴子,叫贵姐拿给二门上的鲁平,让他跑一趟,顺便把这边的意思说一说。

贵姐拿了贴子,转身就走了出去。

“回来!”陈氏又喊了一句:“让郑元到药铺里叫个大夫过来!”

贵姐就知道是为大小姐的事,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陈氏就吩咐平烟将礼单拿上来又看了一看,再斟酌了一番,又想想该添减什么,贵姐就回来了,陈氏就让她拿拿主意。

“大小姐虽是第一个出嫁的,但大公子却有先例在那里,夫人不妨翻翻账本看一看!”贵姐小心地提醒着。

陈氏就看了贵姐一眼,叹了口气:“煦儿毕竟不是他们家的人,再说一个娶一个嫁的,哪里就能一样呢!”说着坐了一坐,就让贵姐把账本拿过来翻了一翻。

只见上面写着聘金三千两的字样眉头就皱了,还不如谢家送过来的呢。

贵姐也看了一看,道:“老爷怎么说呢!”

陈氏就把西门鸿的话说了一遍,贵姐笑道:“既然老爷这么说了,夫人何不每样添些,到时谢家看着好看,我们小姐也有面子,又是老爷作的主,老太太也就不能说什么!”

陈氏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聘金只有男方送过来,女方过去的顶多是压箱银子,更没有说还得添加的,只怕真送过去惹人笑话,还说我家女儿巴巴地陪给他似的!”心里却暗道,煦儿是打定主意不会去的了,这聘礼也不知道能不能送过去,不过,样子却得装装。

贵姐皱着眉头不作声。

陈氏一页一页地翻着账本。

外面就有人来回报,说是大夫到了,陈氏就让贵姐去庆寿堂请西门鸿过来,自已却转身去含月楼了。

这边西门煦吃了些饭菜就精神了一些,睡了一天一晚,头也昏了,身体也酸痛着,就起了来,坐在桌旁看着桃红给柳绿描着花样子。

“得儿,得儿……”几声长长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西门煦的嘴角就盛满了笑容。

“咯咯咯,你还跑,你还跑……”窗外传来碎碎念。

桃红就将那簪花小楷一放,冲到窗户边,朝下面喊道:“三小姐,怎么到这里来捉蛐蛐了!”

西门蓉却没作声,只拿着小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桃红不要说话,眼瞅着假山缝里的那两根长长的须,突地双手一握,身子朝前一倾,兴奋地说:“抓住了,抓住了!”

西门煦听到这声音,扑地一声笑出声来:“蓉儿,你只是淘气,看等会母亲来了怎样收拾你!”

窗外就传来西门蓉得意洋洋的声音:“母亲在看礼单,我是偷跑出来的,她才没空到这儿来呢!”

这声音才落下,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蓉儿,你在作什么,早上才换的新袄子,又是藕合色的,看看成了什么样子!”

这是陈氏。

西门煦就抿嘴一笑,陈氏又道:“还不回去换身衣服,这个样子被你父亲看到了还了得!”

西门蓉就扭回身子,将手背到身后,低着头嘟囔着说:“我是给大姐姐送蛐蛐的,她病了,我想给她解闷儿,谁知道到了这儿它就跳出去了!”

陈氏皱了皱眉头,西门煦就将头从窗户伸了出来:“母亲,我看蓉儿身上也不怎么脏嘛,是我心里闷,叫她捉的,母亲别怪她!”一面又回头对柳绿使了个眼色。

柳绿就忙忙地走了出去,朝陈氏福了一福,领着西门蓉就进了侧间,陈氏心知西门煦在护着妹妹,也就不说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西门煦就上前见礼,陈氏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看,诧异道:“怎么像没事人似的呢!”

西门煦听了这话,就捂了捂嘴,咳嗽了几下:“有时好,有时不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陈氏坐了下来,桃红就出去端茶。

“你父亲等会陪大夫过来,给你看一看!”

西门煦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外头就传老爷到了,西门煦朝陈氏看了一眼,要站起来,陈氏却将她按住。

西门鸿就领着大夫走了进来,西门煦朝陈氏看了一眼,陈氏就扶着她朝西门鸿福了一福。

西门鸿朝西门煦看了一看,见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就皱皱眉头:“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几时病的!”

西门煦就虚着声音说:“那日从明湖回来后就一直晕着,晚上也吃不下东西,一晚又没睡,至第二日看到吃的东西就不舒服了!”

西门煦就朝大夫看了一看。

那大夫约四十来岁的年纪,长长的脸儿,小小的眼睛,嘴上三撇长长的黑胡须,人不高,却极瘦,背上背了一个黑色的药箱,听到西门鸿发问,就将药箱放了下来,走到桌前,将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大红洋呢子诊枕来,然后看着西门煦道:“请小姐脉!”

西门煦就坐了下去,将手放下,那大夫伸出两根手指头凝神诊了半盏茶功夫,又换了一只手。

大夫半天才把完脉,就将脉枕收起,和西门鸿一起走到侧间,桃红倒了一杯茶上来。

“据先生看,小女这病到底如何,脸色怎如此之差!”西门鸿见大夫满脸凝重,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夫就点了点头,看着西门鸿:“不知有些话能不能问尊夫人!”

西门鸿就点了点头,陈氏在屋里听到了,自走出去。

“不知先生有什么话要问拙荆!”西门鸿看着大夫。

大夫皱着眉头朝陈氏道:“女公子还没出生之时,夫人心情是否极差,又或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陈氏心里就是一凛,她嘴唇动了一动:“是的,那时,她父亲刚刚去世,所以……”

大夫就奇怪地看着西门鸿一眼,西门鸿就讪讪笑道:“小女是随她母亲改嫁而来的!”

大夫便点了点头:“这就是了,肝有疏泄作用,喜舒畅而恶抑郁,如肝失疏泄或清绪抑郁不舒,均可引起肝气郁结,女公子是先天肝气不足,也就是说由母体所致,是以在下有此一问。”

西门鸿就怪道:“既然为肝气郁结,自是喜怒无常,心慌气乱,小女却并无此症,而且平时娴静庄重,从来没见过她有失端仪,而且,肝气郁结之人必定脸现青色,可小女脸如此之白,这又是何解。”

西门鸿话一落,那大夫便笑道:“若说喜怒无常,心慌气乱之症,女公子自然没有,此为后天郁结,先天所致,与后天大不一样,表现在性格上为多心,多疑,冷漠之症,再者肝为藏血之脏,具有疏通人体气机,调节血液运行的功能;人体内脏之运行,均依赖于气血调和,女公子血气不足,自然脸如白纸!”略停了一停又道:“至于手足冰冷,乃是最近中了寒邪!”

西门鸿点了点头,陈氏就暗暗心惊,原来女儿的性格这样竟然是身体有病所致,可是,在西京时也是这样,这又作何解释呢。

大夫又说:“此种病到得一般人手里,就会用补气益中之法,此法不但于女公子无补,反而有害!”

西门鸿就连连点头,桃红早备好了纸和砚在一旁候着。

大夫拿起笔,开了一剂药方。

西门鸿拿起看了一看,见上面写着:黑锡,硫磺各二十钱,葫芦巴,破故纸,茴香,沉香,木香,附子,金铃子,肉豆蔻,川栋子各十钱,肉桂五钱。

大夫就在一旁道:“硫磺性热,温补命火,暖肾消寒,川栋子苦寒,疏肝利气,调畅气机,女公子天生真阳不足,必得此药才行!”

西门鸿就点点头,令桃红将那药方收着,送去二门上让人去拿药。

又陪着大夫说了会话,就送了大夫出去了。

陈氏自返回房中陪西门煦说了一会话,也回随意轩了。

晚上,桃红熬了药进来,西门煦喝了,略坐了一坐,发了些汗,就觉得身上好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