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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造反实为报师恩

我的好友范明喜是班里十一个红卫兵之一,凭他的脾气秉性,不会屈从红卫兵队长滕明的领导。他这几个月一点音信也没有。

我急于见到他。从庆安回来的第二天,母亲也催我去他家看看。

走进他家院子,见房门上多了一块大红匾额,上有“军属光荣”四个金字。这是怎么回事?我正驻足观看,明喜的母亲在屋里看到我,开门出来把我让进屋里说:“福来啊,你可来了,明喜当兵临走那天,还一直念叨你呢。”“啊?明喜当兵了?今年不是不征兵吗?他走几天了?”我们没下乡之前,听说今年冬天不征兵,明喜是怎么当上兵的呢?明喜母亲红着眼圈笑着告诉我:“到今天正好走了十天,过两天也该快来信了。你要是在家,和他一块儿去参军多好。”

明喜和我一样特别想当兵,他说在家里能闷死,和别人打一回仗,他爹就往死里揍他一回。当兵就不一样了,当兵就是打仗的,他爹限制不了。下乡前我们还一起去县武装部问过,说全国今冬征兵暂停。这次是赶上了装甲兵部队补充学员的临时选招,全县只有两个名额。明喜母亲说,他是第一个报名,每天到武装部去一趟,再后来,干脆夹条毯子,在武装部走廊里住下不走了。他终于穿上了军装。

我遗憾错过了实现梦想的机会,心里空落落。帮扫完院子的积雪,心情才好点。

母亲嘱咐我抽空常去他家看看,帮着多干点活。我三天两头跑明喜家,尽心尽意去做我能帮得上的事儿,一直忙乎到春节。

春节过后,铁力林中最革命的“八.二五造反团”,成了保守派,从内讧开始很快宣告解散。学校里各种名目的造反团相继揭竿而起,一夜间冒出四五个造反组织。

成立造反组织不设门槛,任意起个名堂,随便到哪个刻字部花几块钱刻个“榔头”,在林业局红卫兵服务站简单注个册,扯起一面大旗,就可以立起门户。

学生造反组织斗争的目标,首先对准校领导和老师,中小学的几个造反团,对揪出来的“牛鬼蛇神”轮流批斗。一次批斗大会上,我看到了我小学的班主任老师欧阳,她胸前大牌子上写的是“大you派臭老婆”。她双臂被捆绑着,苍白的脸颊任由造反派抽打。我觉得很恐怖,脑袋“嗡”的一下,闭紧双眼低下头,不忍再看我的恩人受难,

我退出会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出欧阳老师,我一定要救我的老师!

回到家,我对母亲说了欧阳老师挨斗的惨状,母亲对她记忆深刻,惊异地“哦”了一声,又长叹一口气说:“唉,她男人是you派也不应当扯上她呀,唉唉,她这好心的苦命人哪。”母亲的态度更坚定我搭救欧阳老师的想法。

我串联一起下乡的同学,连夜写出成立造反组织的革命《宣言》,宣告成立“红旗战团”,同时迅速占领学校广播站。《宣言》发出的当天,各年级有近百人蜂拥加入。

我们对外的说法是要系统深挖、长期揭批欧阳抒茵的“亲右”罪行,给她扣上的罪名是“顽固不化的极右思潮代言人”。全部准备工作在一天内完成,之后马不停蹄,把欧阳老师从别的造反团“押回”到我们团部,严密“看管”起来。有造反团再来揪斗欧阳老师,我们说正在内部小型批斗深挖她的罪行,等全部挖完,材料系统整理之后,联合所有造反组织,深入进行批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