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风和煦，百花齐放，一路姹紫嫣红。
马车车轱辘缓缓碾过还算平整的土路，发出“沙沙”的声响。
阎王趴在车窗看着窗外盛放的花，飘落的花瓣落了她满头。
“真好呀！”她突然感叹道。
“真好什么？”风无言问。
“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倒也有一番诗意。”她道，对自己活不久这个话题，没有半分遗憾。
风无言紧抿着唇，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每次提到、想到，依旧会心痛无法自抑。
阎王伸出纤细的胳膊，接住了一朵飘落的桃花，干枯的手指把玩着，悠闲自在，毫无对死亡的畏惧。
“你说我阎王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五界大名鼎鼎的存在，等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给我办一个盛大的葬礼，这个葬礼最好配得上我阎王的名头。”
“阴差得抬着我的棺材绕着五界走，还要给我哭丧个三天三夜，将我阎王陨落的消息传遍五界，让五界都为我悲伤！”
风无言扯了扯嘴角，笑比哭还难看道：“只怕整个五界做梦都要笑醒。”
“无所谓啦，哭还是笑都无所谓，主要是得有排面，配得上我阎王的名号。”阎王说起来倒是很轻松。
“开春了。”风无言看着窗外道。
“还没死心呢？你娶我一个必死的人不觉得亏得慌？”阎王有些无奈，缺心眼还是缺心眼啊。
风无言转过头直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彷佛有万千思绪在涌动，他看着阎王无比认真道：“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没娶到你我不甘心。”
他的目光灼灼，灼痛着阎王令她不敢直视，只能再次将目光移向窗外。
见她这番躲避的样子风无言眸子暗了暗，垂下眸子暗然道：“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阎王一愣，把玩在指尖的桃花掉落了下去，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缓缓收紧了拳头。
有没有心动？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之前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风无言待她好，千年默默的守护，再加上她转生之后的百依百顺，她分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感动还是爱意。
起初她以为是感动，毕竟在她漫漫的生命长河众，这样肯豁出性命保护自己的人并不多。
可是那夜梦如故的话，却问到了她的心里，原来想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底会生气嫉妒的发狂。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原本也想过和他好好在一起。
但是明知自己命不久矣，若是再给他希望，那不是白白耽误了他。
他那么缺心眼，要是知道自己也喜欢着他，定会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虽然想到自己死后他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气的牙痒痒，但是想到让他在孤寂的冥界里，孤身一人度过漫漫岁月，又觉得心疼得紧。
所以她本想表现的玩世不恭些，让他觉得自己对他只是玩弄调戏。
可是爱意这种东西，又是怎么能拦得住的。
她终究是贪心了，贪心的想在他怀里停留，贪心的想看他维护自己的样子，贪心的恨不得无时无刻不黏在他的身上。
她终究是自私的，想着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能独享他的所有好，可又自私的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表明，不给他半分回报。
“唉——”风无言长叹口气，将阎王从自己的沉浸中唤醒。
阎王有些恍忽的看着他，他低垂着眉眼，脸上又是那种脆弱的美感，浓密的睫毛覆盖下，彷佛有泪光在闪耀。
阎王伸出手想替他擦拭眼角的泪光，他却一把抓住阎王的手俯身逼近，眼里的泪花闪闪，眼底的光芒却灼灼。
他将阎王圈外胸前，直视着她，语气如同孩童般高兴：“你还是心疼我的是不是？”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摸清了，阎王这人软硬不吃，对眼泪也是免疫，但是他刚刚用泪水试探一番，她的脸上果然有心疼的神情。
她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阎王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竟然被他算计了。
微风拂过，带着花瓣落去马车中，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阎王的唇上。
风无言喉咙一紧，恍神间已经克制不住吻了上去。
这一吻缠绵悱恻，阎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只记得凉润柔软的触感和鼻尖氤氲着他凛冽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阎王都觉得喘不上气天旋地转起来，风无言终于舍得将她放开。
他看着阎王，目光滚烫让她无处可躲，但是他的脸上分明也有红晕。
“我、我……”他突然有些结巴起来，支支吾吾的样子让阎王觉得可爱极了，这个样子彷佛还是她刚认识的少年。
“我……我也是第一次……”他“我”了半天，终于将意思表达出来。
“噗嗤——”阎王忍不住泄了气笑出了声，最后就是一连串根本停不下来的笑声。
他原来是怕自己没经验，给她的体验感不好啊。
猖狂的笑声让他面子有些挂不住，脸上有些恼怒道：“不许笑！”
阎王想给他些面子抿住了嘴，憋红了脸还是没忍住继续笑起来，笑出了一身汗，瘫倒在马车里。
他脸上的恼怒更盛，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阎王终于笑够了，缓了一会儿才调整过气息。
风无言气呼呼的坐在一旁，撇着头看窗外，男人嘛，对这方面总有些奇怪的自尊心。
阎王这番大笑，已经让他理解成她在笑自己的没经验。
阎王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挠了挠他的腰间他也没有笑，自顾自的看着窗外。
“生气啦？”阎王问他。
他不答。
阎王又忍不住嘴角上扬，忍着笑意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第一次。”
听到这风无言的脸色更加不好了，阎王又忍不住笑出声，于是只见他气的身上冒出一缕缕黑色的鬼气。
”我第一次大概是几个月前，在妖界的时候。”阎王道。
风无言一愣，身上的鬼气随之消散，几个月前在妖界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自己喝醉的那夜，好像搞了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