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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一章 挫骨扬灰

(谢谢好友夜明的**~~)

根据史书记载,刘曜埋葬父母的永垣陵位于雁门附近的白水县,但也有考证,该陵实为靳准掘了刘渊的坟之后,由刘曜收敛刘渊尸骨,收葬于此,史学界为此争论不休。

不过杨彦可以确定,葬在雁门的是刘渊,而不是刘曜父母,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刘曜建永垣陵,发民夫数万,历时数载,先不说在雁门附近能否征集到如此众多的人手,仅是并州很快就由石勒控制,刘曜没有在雁门建陵的时间,因此位于长安西南方的终南山脚,才是刘曜父母的陵。

永垣陵形似覆斗,高八丈左右,长百来丈,宽四十来丈,周围遍植林木,陵前有神道,石人石马侍立两旁,一条青石板路一尘不染,通往祭庙,由祭庙进去,便是地宫入口。

守陵卫队有数百人,而对明军数万大军,毫无反抗之力,逃的逃,降的降,杨彦让守军打开地宫,把两具棺椁拖了出来,随即在地宫及祭庙内铺设炸药。

引线点燃,轰的一声,陵寝坍塌,祭庙被炸的粉身碎骨。

杨彦的目地是激怒刘曜,使其失去理智,不惜代价攻打峣关,把峣关变成一台绞肉机,源源不断的绞杀刘曜的有生力量。

毕竟峣关距长安只有五十里,虽然此关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却是关中诸关里,对长安威胁最大的一座关口,五十里啊,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明军随时随地都可以对长安发起攻击,别关距长安至少还有个几百至上千里的距离,是战是逃,有一定的反应时间,而从峣关出兵,朝发夕至,长安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偏偏关城高耸,关后的兵力部署很难探查,而且灞上的地势要比长安高,占据高地,一冲而下,这就是顶在刘曜咽喉上的一把尖刀!

当然了,要使刘曜狂燥,众叛亲离,仅仅是炸了坟还不够,杨彦必须实践自己的诺言,把刘曜父母的尸骨挫骨扬灰!

虽然刘曜父母无罪,本不该死后受此羞辱,可俩老有个挖坟掘墓的好儿子啊,被连坐,按当时的价值观,没有问题。

于是,载着两具棺椁,全军回师长安。

天色接近了黄昏,城头众人早已不耐,但羊献容和太子刘熙依然站在城头,群臣也不好离去,虽然有斥候试图跟着明军打探动向,却被千牛卫一一捕杀,因此众人并不清楚,刘曜父母的陵墓已经被炸开了。

“明军,来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顿时,城头气氛紧张万分,乔豫也叫道:“备战,备战!”

刹那间,金角齐鸣,队队军卒调动,布防于城头,民夫把滚石、檑木吃力的抬了上来。

“皇后,太子殿下,矢石无眼,还请移步,城头交由臣等即可。”

呼延瑜等武将齐齐施礼。

羊献容总觉得明军不会攻城,于是摆了摆手:“孤也想看看那明王究竟是何方神圣,若真有危险,再离城也不算迟。”

明军距城墙还隔着好几里,群臣没再坚持,只是紧张的注视着。

城下的军阵渐渐接近,到还有两里的时候,止步停下,两辆车驾,由阵中拖出,车上各呈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椁。

“这狗贼,狗贼!”

羊献容突然尖叫起来,面孔都因极度愤怒狞狰扭曲在了一起,当年刘曜葬父母,她作为皇后,跟着刘曜亲眼看见棺椁被送入了地宫啊!

花纹、式样、大小,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很明显,明军确是去掘坟了。

城头也是哗然,谁都没想到,明军真拖来了刘曜父母的棺椁。

在城墙与两军之间,车马缓缓前行,五千骑兵跟随,另有些俘虏押在阵前,在跟城墙还有两百步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全军止住,荀虎驰近了些,拿着个铁皮大喇叭,向城头呼喊。

“匈奴刘曜,丧心病狂,掘晋室五陵,天厌人弃,今有明王,开刘曜父刘禄并其母胡氏棺椁,挫骨扬灰,代天行罚,以儆效尤!“

”过去开棺,把尸骨拉出来!“

军卒拿刀枪指着守陵俘虏,齐声逼迫。

”住手,孤要见明王!“

羊献容撑着城垛厉声呼喝。

荀虎向城头冷冷一笑,这真是开玩笑了,大王岂是说见就能见的,当即再一挥手。

“快去!”

“莫非尔等想死?”

“别忘了,刘曜父母棺椁是尔等拖出,做过了初一还得做十五,大王即允诺收容尔等,必不食言!”

将士们七嘴八舌的威胁,那些守陵俘虏无法可想,只得过去开棺,大椁套小棺,一层层的打开,抬出了两具白骨,散落在地上。

城上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在夕阳的余辉下,这两具白骨竟是如此的耀眼,隐约闪烁出金光,可此时,没有人会顶礼膜拜,因为刘曜的生父是太上皇,生母是皇太后,如今太上皇与皇太后的尸骸就这样曝尸于野,这不仅是侮辱刘曜,还是对全部匈奴人的侮辱。

“啊~~”

有人低吼。

“阿母!”

太子刘熙的眼里喷射出熊熊怒火,地上躺的着,是他的祖父祖母啊!

羊献容则是凤目含泪,玉手紧紧抓着城垛,手指都发青。

“上!”

突然之间,荀虎猛一挥旗,五千骑兵策马奔来,速度越来越快,带起了漫天烟尘。

“不!”

太子刘熙凄厉的惨叫,那马蹄踏上尸骨,惨白色的骨片迸飞开来,转眼就淹在了骑队当中。

当骑队轰隆隆的驰过之后,哪还有骸骨?已经被奔马踏的粉碎,化作尘埃,与泥土融为了一体。

城头死一般的寂静,哪怕不是匈奴人,都感受到了澈骨的寒意,这可真是挫骨扬灰啊,也有人隐隐的觉察到了杨彦的用意,不禁心神大震,清楚从此之后,关中将无宁日了。

“啊~~”

城头上,很多刘姓宗亲纵声狂叫,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各种恶毒,难听的言辞喷薄而出,仿佛非如此,不足以发泄内心的愤恨。

“阿母,阿母!”

羊献容却是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身体晃了晃,便倒入了刘熙的怀里,紧紧闭着两目,面如金纸,昏死过去。

……

长安大乱!

太上皇与皇太后的骸骨被奔马踏的粉碎,城头数万军卒眼睁睁看着,哪怕下了封口令,也瞒都瞒不住,赵国军民就觉得天要塌了,总预感到大祸将要临头,惶惶不可终日。

有道人自发的为刘禄和胡氏做起了法事,有豪门勋贵在家里摆上灵牌,再三叩拜,也有热血青年,叫嚣着主辱臣死,组织起人马出城,要把杨彦碎尸万段,可是出城没多久,又回来了……

因为明军主力并未退走,而是屯驻在了灞上。

热血的前提是有命在啊,没命了,血冷了,怎么热血?

没错,杨彦暂时不急着走,主要出于以下三点考虑。

首先是布置峣关的关防,其次是看看能不能诱出部分赵军拼命,灭一点是一点,蚊子再小也是肉,第三是给长安持续施压,以防止刘曜气昏了头,并不回师,而是一门心思的攻打洛阳。

虽然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但函谷并非不可攻破。

毕竟函谷两侧,并不是滑不溜手的万韧绝壁,而是较为陡峭的山崖,身手好的军卒完全可以攀上去,从崖顶过来,围攻关城。

徐龛便是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攻击了,有一回上千赵军突然出现在关后,趁着关前战事激烈,两面夹击,差点破了函谷,还亏得徐龛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调度有方,才付出重大代价,勉强保住了关城。

不知不觉中,函谷关被围攻,已经有了足足半个月,这日清晨,徐龛面色色凝重,端着望远镜,望向前方。

在橘红色的视野里,赵军车马缓缓上前,新一轮的进攻又将发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