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让别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如果是替身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萧竟将自己的问题，又复述了一边，这一次，他把这个问题扩充了一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易鸿问。
“人类一生下来，就会吮吸母亲的体液，以保证自己活下来，这是人类的本能，可如果，有孩子一生下来就不会这个本能呢？他会如何？”萧竟问，他看了一眼凌远远，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从母亲的子宫里被孕育出来的孩子，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本能，是不是会有孩子并没有这样的本能呢？凌远远医生，这一点，你应该比他们所有人都懂，是吗？”
凌远远想了一想，回答：“确实是有这样的例子，如果是近亲结婚，导致胼脐体发育不良，孩子一生下来，是可能会没有这个本能，也有可能孩子在母体里面生长的时候，缺乏某些微量元素，也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这个的原因是什么？”李易鸿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而以前，一直不耐烦的人，一直都是林涵，可此时，却换成了李易鸿。
这个团队里，总是会有人要担任这样的角色的，不是吗？
“你们，也是瑕疵品。”这个时候，萧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个极为遗憾的，却让人摸不透的表情。
“瑕疵品？”李易鸿的脸上，终于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像那些不会喝奶的孩子一样，一生下来，就没有要杀死本体的本能，是吗？”
“你还不算太蠢。”萧竟说。
而这句话，已经有些侮辱人了。
“可哪怕是这样，又如何呢？”李易鸿说，“我们是替身，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我们不去杀死本体，我们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又如何呢？”
“那就意味着，你们的存在，不再会成为一个都市传说，而是会成为一个事实。你们的世界将被公开，将被入侵，你们的生存将会受到阻碍，你们将不复存在。或许等你们到了一定数目的时候，你们也会被关在笼子里面，受到别人的参观吧——就像大熊猫一样。”萧竟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轻松极了。
但是所有人，都震惊了。
是的，萧竟此时所说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甚至，他们此时根本已经开始无法反驳对方了。
一时间，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只是安静。
出乎意料的安静。
可这一份安静，却在萧竟的意料之内。
“凌远远医生，你知道产检吧。”他问，这句话问出来，有些莫名其妙。
凌远远点点头。
“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如果发现自己的孩子是残次品，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呢？”萧竟又问。
在凌远远的耳朵里，这个残次品这一个词汇，是这么的刺耳。
人类原本就不是物品。
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不是身体上有缺陷，都不应该用残次品来形容。
可是凌远远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回答：“一般来说，会将孩子杀死在母体里，然后排出体外。”
“也就是所谓的人工流产？”
凌远远点点头。
“其实你们很幸运，如果是孕育在人类的子宫里的话，你们早就已经被杀死了，可惜，你们不是人，所以你们还活着，只是你们依旧还是残次品，而对于残次品，也总是要做一些处理的。”萧竟说。
“你的意思是，杀死？”徐言问。
萧竟摇摇头：“你把我们想的太过于残忍了。”
而他对这一群人做的事情，何止是残忍。
“孩子在出现在母亲子宫之中的时候，当母亲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残次品的时候，她是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她有让这个孩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萧竟说，“但你们，却是如此的幸运，哪怕你们是残次品，我们还是会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活下去的机会。”
听了这句话之后，众人是沉默的。
如果刚刚对于萧竟说他是鬼魂的言论，他们只相信三成的话，那么对于他们是替身的言论，他们大约相信了五成。
——实在是眼前的身体，实在是太栩栩如生了。
他们虽然不愿意承认。
可是他们却也无法否认，眼前的尸体，确实是他们的身体。
“你想说什么？”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康金盛，突然开口了。“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总是有一个你自己的目的的，你说过，你是和我们有联系的人，而这个联系，到底在哪里？你又为什么把我们聚集在一起？”
“我刚刚也说过，我要给你们的，是一个机会，你们就是放在坛子里的蛊毒，总是要留下最后一个的，不是吗？”萧竟信誓旦旦地说着。
“你是希望我们，相互残杀？”徐言问。“对了，你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目的。”
“可是我终究低估了人性，不是吗？因为你们是人，所以你们无法自相残杀，虽然我的那些房间里有足够多的机关，但还是没有造成你们太大的死亡。当然，我的目的，更多的倾向是让你们相互厮杀，但是你们却没有……”萧竟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因为我们是人啊。”凌远远说。
“正是因为你们是人，我才出这样的题目的。”萧竟脸上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他猛地回头，看着凌远远，“正是因为，人类这样的复杂，我才出了这样的题目。”
而那一瞬间，凌远远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说漏嘴了？”凌远远这么想着。
他说的是人……
是人性……
如果他们是替身的话，那么，他们的身上，是否有所谓的人性的产生呢？
假设他们是替身，他们是为了杀死本体而存在的，那么，他们是否又具备了人所有的某些特质呢？
凌远远的脑子里一下子回转了太多的东西。可这些，也不过是她那片面的思考而已。
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萧竟，和所有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