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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三回 知恩图报(七)

将一小块碎银子塞给守侧门的婆子,全府上下依然在关注内院东厢房的动静,没人留意到袁瑶出去又回来了。

此时东厢房内,韩孟闭着眼丧气地垂着头。

韩孟在儿女面前,历来以严父而自持,在韩施巧的心中积威不浅,故而韩孟不说话,韩施巧也不敢擅自开口。

两父女相对无语。

静默了许久后,韩孟几番思量几番权衡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了。

韩孟长长地叹了口气,瞬间苍老了许多,道:“知道你怨为父贪慕权势富贵,但你可知,家中其实……其实早已空有架势,入不敷出,那些个体面也不过是硬撑罢了。”

韩施巧咕哝,“既然如此又何必硬充这脸面,背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家吗?”

韩孟抬头,“在京城这等地方,没个体面谁愿和你往来。自没了袁家的庇护,那些个小人便翻脸不认人,以为父当年的舞弊案相要挟,为除后患为父只得再找庇护摆平了这些个小人。”

说着,韩孟一拳打在自己的腿上,“也是之后为父才明白过来,可已经上了贼船了。那些上位者堪比附骨之疽,为填饱他们的贪欲,为父只得……只得拿了……”

听到这韩施巧心头狂跳,父亲任鸿胪寺卿,掌蛮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以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账除附之禁令。

难道父亲私自挪用了番邦的朝贡?

韩施巧虽没说出口,韩孟知道她想到了,便惭愧地点头。

“父亲,你怎的……这般糊涂呀!”全身的气力瞬间被抽离般,韩施巧瘫坐在椅子里,“有一朝日被查出,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韩孟颤颤地伸手向韩施巧。

韩施巧却害怕地避开了。

韩孟只得故技重施了,又跪了下来,“如今能救全家上下的只得你了,只要你一朝得宠,什么罪过都可抹去。”

韩施巧想侧身避开,可无力挪动半分,只得留着泪水看着跪趴在地的老父,“倘若我成不了宠妃呢?”

闻言,韩孟全身一僵,老泪纵横道:“那……黄泉路上,我们一家……也有个伴了。”

“哈哈哈……”韩施巧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用力,笑得很悲怆。

就像忽然响起的笑声,韩施巧的笑声又戛然而止,一脸泛青地倒在椅子里了。

当韩孟感觉不对,韩施巧已经昏死过去了。

韩孟被吓得一口气走岔了,“咳咳……来……咳咳咳来人,快……来人,救……救命啊。”

幸好韩姨妈贴门上探听里面的动静,听到韩孟的呼声就立马让人撞开门。

见父女两人面色吓人,韩姨妈也吓傻了。

袁瑶赶紧差人去请大夫,也顾不上其他的上前就掐韩施巧的人中,并拿随身带的薄荷凉油抹韩施巧鼻下。

等韩施巧醒过来,激动地抓着袁瑶的手却是一直不放,拖着袁瑶就往外头去,顷刻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走的。

大夫终于来了,却被韩施巧的症状给吓得不轻,直呼:“这是痰迷了心窍,再不让她镇定下来,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让韩施巧最快安定下来的办法便是将她打晕,可如今她这样的身份,谁又敢动手?

不得已,袁瑶只得道:“巧儿姐姐你听我说,我方才见到霍大人了。”

别说韩施巧,就韩孟和韩姨妈都吓了一跳。

韩姨妈在一愣之后则尖叫了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韩姨妈指着袁瑶恨不得吃了她一般,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韩孟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因为韩施巧浑浊失神的眼睛在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袁瑶后,双唇发颤潸然泪下,“他……他一定怪我了吧。”

袁瑶摇摇头,鼓励韩施巧道:“没,他没怪你,老侯爷已经进宫了,他没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听袁瑶的话,韩孟和韩姨妈又吓了一大跳,想问清却碍于韩施巧而没敢立刻便问了。

韩施巧终于露出了这两日来唯一的笑容,却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安顿好韩施巧后,袁瑶立马被韩孟和韩姨妈叫到正房去了。

韩孟也不客套什么前情了,直奔关切所在问道:“老侯爷真的进宫去了?”

韩姨妈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只要袁瑶说错一个字,她便要发作。

袁瑶傻了才会老实回韩孟的话,只一副莫名的样,惊讶道:“这袁瑶如何得知?方才这般说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姨父怎么就当真了。”

“你……”韩姨妈气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倘若让我查出你和外头暗通款曲,我绝不容你。”

袁瑶从容福身,“姨妈,袁瑶是否和外头的暗通款曲绝非首务,现下紧要的是清一清内院那些丫头婆子。”

韩姨妈嘴角一挑,冷笑道:“怎么,那里头有帮你传递消息的?你迫不及待要清除她们了?”

袁瑶很淡定道:“姨妈误会袁瑶了。袁瑶是怕那些个丫头婆子碎嘴,将今日之事给传了出去,再传进宫里……将是多大的罪过。”

闻言,韩孟猛然发出一身冷汗来,“瑶哥儿说得没错。”又对韩姨妈说,“你赶紧去办,把她们远远地打发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说完,韩孟十分疲惫地回前院去了。

韩姨妈则恨恨对袁瑶道:“安分些,不然莫怪我不看在你死去母亲的情面。”

袁瑶黯然叹了口气,福身离开时说了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咳咳……”韩姨妈一口气被噎着,抚着胸指指门口,“咳咳……倒……倒是我成了不容人的……了,真真是养不熟……白眼狼。”

一晃又是一日过去了,眼看着行册封礼的日子就要到了,韩施巧却昏睡不醒,连大夫都查不出缘由来。

袁瑶却是知道的,韩施巧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她不愿睁眼。

也许是韩施巧自己也知道逃不过的,在行册封礼的前一日清晨醒过来了,韩府上下大松了口气,可韩施巧除了见袁瑶外,谁都不见。

韩施巧坐在镜台前,袁瑶边帮她梳妆,边道:“霍大人说,侯夫人已经进宫和宁妃娘娘一块去见太后了。”

“宁妃娘娘?”韩施巧毫无生气问道。

袁瑶解释道:“霍大人的长姐。”

在假装昏睡不醒的这一日来,韩施巧想了很多很多,也开始顾虑了许多,可想见霍榷的心却更坚定了。

韩施巧哭着求袁瑶,“我想见他,我好想见他。”

袁瑶拿犀角梳的手僵在空中。

韩施巧缓缓回头看袁瑶,她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可除了袁瑶,她不知道她还能求谁。

袁瑶默默地看韩施巧,就在韩施巧以为袁瑶不会答应时,袁瑶却道:“当年进教坊司时,我曾拼了命也想见嵘哥哥……最后却之换来了遍体鳞伤,倘若当时有人能帮我一把……”

下面的话不用袁瑶说完,今时今日的韩施巧亦能明白的。

可如今就算是袁瑶只身一人想见霍榷都不是易事,更何况还要带上韩施巧。

册封在即,韩家对韩施巧的看护只会越发森严。

册封过后,韩施巧正式成为皇上的宫嫔,会被宫中侍卫隔绝保护起来,除了陪嫁进宫的,就算是家人也不能够随便见到的。

所以机会只有在册封之前,也就是今天。

为韩施巧,袁瑶早便有不惜性命的觉悟了,况且机会稍纵即逝,所以她决意铤而走险。

“唯今之计,只有让姨妈知晓你要见霍大人才有机会出去。”袁瑶忽然自言自语道。

韩施巧惊诧过后便否决了,“不成,若让她知道了,我们就更别想出门了。”

袁瑶却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这般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需这样……”

两人附耳窃窃私语片刻后,韩施巧终于一拂愁容。

自韩施惠碎嘴险些酿成大祸后,韩姨妈便谁都不信了,把伺候的人赶得远远的。

晌午时,韩姨妈亲自端午膳到韩施巧的厢房中,才要抬手敲门却听到内传来袁瑶犹豫不决的声音,“真的只是和霍大人见上一面而已?”

巧儿要私下和男人见面?就已经够让韩姨妈心惊肉跳的了,才要闯进去,可韩姨妈一想这还没影的事就这么去质问,又怕女儿恼了,不如抓个现行的。

于是韩姨妈故意等袁瑶和韩施巧商量妥当了,才敲门进去。

摆好饭,韩姨妈便回正房等着袁瑶来。

也就刚用完午膳的功夫,袁瑶便来,韩姨妈心中不住的冷笑,但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的,就似一位耐心极好的猎人。

“我看娘娘今日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了,午膳进得可香?”韩姨妈对女儿的关心还是有的。

袁瑶回答:“小主今日的确是精神了不少,用了两碗汤羹说做得不错,还差了青玉给两位表哥也送去两碗。”

韩姨妈一副很是欣慰地点头,“如今能和娘娘说上话的就只有你了,你就放下手里的活,暂时留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吧。”

袁瑶迟疑了一会儿,韩姨妈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按理说,”袁瑶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能伺候小主是袁瑶天大的福分,只是除服在即……袁瑶怕是忠孝不能够两全了。那日去南山寺便和掌院出于师太约定今日再去寺中相商除服之事。今日见娘娘身体爽利了不少,袁瑶也放心地过去了。”

韩姨妈轻轻地拍拍额头,恍然记起般,“罪过,罪过,看我这记性,这些日子都忙昏头了。”可她怎么可能让袁瑶出去,便又道:“可你也知娘娘行册封在即,家中出入实在是禁忌颇多。其实除服也不急在一时,要不我差人去知会出于大师让她缓一缓,想来大师她也是能够体谅的。”

袁瑶微微垂眸,“我朝历来以仁孝治天下,吾皇更是以身作则。倘若娘娘以此不准袁瑶尽这最后的孝心,怕是对娘娘的名声不好。”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让韩姨妈差点一口气岔进十二指肠了。

韩姨妈恨得牙根痒,心中暗道:“好,就让你去,看你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